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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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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两句怎能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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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锦在外瞧了一阵,不知为何,居然有种被背叛的感觉。
这算什么?新郎新婚之夜跑去跟一个男人鬼混?
不知不觉,月锦渐渐出离愤怒,为那位乔小姐感到惋惜,也为自己看错了人感到惋惜。
怎么说,乔珮瑾最近也是声名鹊起,勇敢的追求行为着实吸引人眼球,连素来口味很挑的静影沉璧钟离静影也引来一亲芳泽,真真了不得。
可……她怎么这么没眼光,为这么个男人神魂颠倒?
自己怎么会看错了人,
眼见里面那两个愈演愈烈,原本在下的红衣人直接翻身压倒蓝衣人,与他口唇相接十指交缠亲密无间,月锦在外面终于还是看不下去,重重敲了几下门就闪到一边。
果然,敲击声未落,里面声响立刻乱起来。
两人压抑住的惊呼,然后便是翻身下榻,接着,一人匆匆到门口,略停了一会儿,才开开门,看看外面的动静。
月锦只见那个面目清秀平和的蓝衣人探出头,脸上还带着不知是酒醉还是情欲的红晕,皱着眉头瞧了瞧,一无所获,便进去,重新关紧了门。
他们还想继续?
月锦戏谑一笑,刚想给这个不遵职守的新郎官一个厉害瞧瞧,就听见里面一下清脆的肉巴掌拍肉的声音。
月锦愕然,这个……谁打的谁?
他再次潜行至门前,从那个小洞看进去,里面两人正正好面向自己,这一下看个合适。
月锦暗喜,得来全不费工夫。
新郎官自然是咱们的晏温晏公子,而月锦所认识的,乃是化名温言的茶馆老板。
话说晏温被洛辰溪带回北齐京都后,被安置在皇城附近的莫府,一直是半睡不醒的状态,洛辰溪出动大把御医使了大把药材才救回他的一条小命。可惜,他是个不安分的人,一清醒过来就想方设法地溜,搞得洛辰溪好话说尽不奏效,焦头烂额,恨不得拿栓鹦鹉的链子把他锁在屋里。
逃的次数多了,洛辰溪也渐渐找到了治他的法子,便求莫青酌收集来天下名茶,一天一样给晏温品。
莫青酌在一旁翘着二郎腿看好戏,反正皇宫里贡茶是难得一尝,于是顺水推舟每日里与晏温品茶论诗十分惬意,如此大半个月过去,晏温居然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也没了要走的意思。洛辰溪这才放松警惕,与莫青酌放了心。
岂料,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趁他二人在书房内共议国是,晏温借口要在后山借月色品茶逃之夭夭……
等洛辰溪反应过来,这么个夜晚哪来的月色时,晏温早就京都溜走,临走时没忘记顺走几样值钱的瓷器酒具做盘缠。
洛辰溪虽说贵为天子,可也是个身无分文的家伙,遇上要钱的事情还常常向莫青酌开口,而莫青酌又是个出名的吝啬鬼,一毛不拔,想从他身上拿银子,难度不亚于再逃一次。
所以,晏温忍饥挨饿风寒露宿,只有等出了京都才敢在一个小县城的当铺里淘换了些银子。
那些可都是值钱的东西,可惜此时人为鱼肉,没法讨价还价,晏温捏着瘪瘪的钱袋有些发愁,从北齐到南晋还有很长的路要赶,这可怎么够呢……
(咳咳,这一点晏晏你可要向莫美人学习了……你看人家,同样身无分文从北齐到南晋,不是照样活的很好~)
晏温怀揣钱袋在街上溜达,想找个物美价廉的吃一顿饱饱肚子,找到一家卖面的看起来生意还算不错,晏温就大大咧咧地在桌上一拍,吆喝一声:“老板,一碗阳春面不要葱。”
这阳春面又名海米葱油拌面,真是靠了这葱油才香气四溢,此时晏温一句不要葱,正好犯了老板的大忌。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挑,没葱那还叫阳春面吗?看你年纪轻轻衣着不俗,吃这十文一碗的面居然还毛病这么多!
偏偏晏温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人,只略微抬起眼皮,懒洋洋道:“要你做你做来便是,废话那么多干嘛,银子不会少了你的。”
这么一来,老板火气更大,摔了擀面杖就要撵晏温走。
晏温饿得头晕眼花,哪里有心情跟他在这里讲理,年少的性子起来,便也蛮横着死活不走。
一来一去,素来平淡的小街算是热闹了。
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无数个凑巧凑起来的。
月锦闲来无事最喜欢去的地方除了古玩店便是当铺,古玩店自不必说,当铺绝对是能找到好东西的地方。
前些年天下大乱,不少名门望族一息树倒猢狲散,子孙们或是无奈或是不肖,家中所藏奇珍异宝,各位古玩统统拿来换成了现银。而在京都京城这种天子脚下,当铺生怕收下这些受到株连,所以王孙们都选择在京郊的小城当铺当掉。
月锦从来不会空手而归,否则,作为锦衣夜行的大盗,不是笑话吗?
这日,他易了容,轻车熟路,进了当铺就自来熟地敲敲柜台,老板一看便知是行家出场,便毫不怠慢捡了几样店里的好东西呈上来,其中一只汝窑的茶盏煞是引人注意。
青如天,面如玉,蝉翼纹,晨星稀,芝麻支钉釉满足,碗底小篆铭刻东坡名句“从来佳茗似佳人”,形如莲花,极为精致。
月锦拿起这只茶盏,便翻来覆去爱不释手。老板见月锦识货,又确实喜欢这东西,便开了价,月锦却只拿着它把玩,沉吟不语。
这只茶盏莲花花蒂的一处小小凹陷处,竟然还能刻下四字。
水各天下。
水各,洛也,天下,皇家也,正是当今北齐宫里的东西,这小小县城怎么也会有?莫菲还有比自己手段高明的去偷了他不成?
月锦心里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轻声问那老板:“敢问,这东西,是谁当的,是死当?”
老板也算个识货人,早就知道这些东西来路肯定不明,可是见多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管收了完事,此时见月锦问,那少年年纪不大可竟然是满脸狠辣,便不敢扯谎,如实回答。还说,那当瓷器的少年今天还在街上惹了麻烦,应该没走多远。
月锦心中一紧,又仔细问了老板那少年的形貌,这东西当了多少银子,就把茶盏放下就匆匆告别离去,让那老板好生失望。
到嘴边的鸭子飞了,任谁摊上也失望,老板把那茶盏擦了又擦,好生收起,心中暗叹,不知何时才能再遇上个伯乐哟……
月锦寻思着那个人必定缺钱用,这么着急那肯定会肚饿,但一定不会寻个酒楼大吃大喝,便只在小街路边摊上一个个找过去,走到尽头时,仍不见有那人,心中不禁有些失落,放缓了脚步信马由缰地往前走。
如今南晋北齐休战,休养生息十几年成果斐然,京郊的小城已经能称得上是繁华富庶,路边摆摊的小商小贩也层出不穷,月锦走在路上,已经有比肩继踵的感觉。他不爱热闹,眼见前面人越来越多,便找了条小胡同钻进去换条路走,果然清静许多,待拐一个弯,月锦却听到一个有点奇怪的声音。
像老鼠在啃东西。
奇怪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光天化日之下在路边上啃东西的老鼠倒是头一回见,月锦越发放慢脚步,走路无声无息,逼近那个所在。
啃东西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楚。
原来不是老鼠,是个人。
那人背对自己坐在台阶上,手里捧着一包瓜子正嗑得不亦乐乎,一边嗑一边嘴里还嘟囔,咬死你……
月锦觉得好笑,在离他几步的地方停下,清了清嗓子。
那人显然没有发觉背后有人,蓦得一僵,等明了后面那人没恶意时,才缓缓转过身子,脸上挂上一个客套的笑,举起手中瓜子,道:“要不要尝一个?”
月锦一怔,随即回过神,笑笑走过去,捏了一粒瓜子。对那人笑问:“兄台好兴致,找了这么个幽静的地方享口福。”
那人口中嗑瓜子动作不断,皱眉道:“再幽静也有人来啊。”说完,自顾自地笑起来。
月锦莞尔,抱拳道:“在下陶月锦,敢问兄台名讳。”
那人眼珠子骨碌一转,笑道:“我叫温言。”
月锦与温言一见如故,大有相见恨晚之意,便像孩子一般坐在青石台阶上一边聊一边解决掉一包瓜子。
等日头西落,这才恋恋不舍告辞。
月锦知他囊中羞涩,就借了些银子给他,温言也不多推辞,只是告诉他,若想找他,就去南晋的温记茶馆,报上他温记掌柜的名号就可以了。
月锦心中暗笑,便与温言告辞。
温言不一会儿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月锦终于明白他下一站要去哪里,也满意的很。
月锦这厢喜上眉梢,终于找到要找的人十分高兴,晏温与查烨却两两相对无言尴尬无比。
虽然想要抱他,是个一直存在却从不肯暴露出来的心思,查烨从没想过,酒可以放出那头野兽,让自己像脱了束缚一般疯狂起来。
残留在唇舌上的滑腻感觉让他心中微荡,怀抱中还有他的温度,却在面上重重一级后一切都清醒起来。
这是他的洞房花烛夜,他和他,都是使君有妇!
他抬起眼,却没想到,看到的晏温,居然不是羞恼,不是气愤,而是悲哀。
那双一向微微眯着带点慵懒的眼睛,此时微微泛红,不甘和委屈化成泪水沾满了眼眶,薄唇仅仅抿着,甚至可以察觉到那里面牙齿咬合的死紧。
查烨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晏温眼中的泪水却像找到了归所,珠串一般掉下来,沾湿了红色喜服。
两人相视许久,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像是全说了出来,也像是再也说不出来。
晏温狠狠抹了抹脸颊上的泪,整整衣冠,转身便要走。
查烨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胳膊,却一句话也不说。
“放开。”晏温面无表情地冷冷道。
查烨却紧紧抓住,不吭放开。
“给我放手,你忘了今晚是什么日子?”晏温使劲挣扎起来,却冷不防被查烨带进怀里圈住。
查烨长指抚上晏温的面颊,红唇还有被咬过的痕迹,他有些低哑着声音,缓缓道:“我知道,对不起。”
霎时,晏温擦干的泪水再次涌上来,两人呆呆看着对方,忽然,绝望地紧紧拥抱着他。
如果只能拥抱这么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