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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迟花今天穿得休闲,短款卫衣,九分牛仔裤,脚上搭了一双帆布鞋,整个人青春又亮眼。她五官耐看,近看其实很柔和,只是平常的妆容添了份攻击性,让她和媚沾上了边。

      或许是因为在熟悉的人面前,她今天随意了很多,只化了淡妆,用一顶白色鸭舌帽挡住额头。

      很巧的是,林现也戴了帽子。

      他人高,衣服不用扎进裤子里也显得身材颀长。

      迟花单脚上滑板,借力有了初速度,另一只脚踩上时,却微颤了下,林现在身侧扶了一把,她站稳后很快找到状态,滑得有模有样。

      林现把自己那块滑板放在脚边,等她能够出发,这才追赶上。

      江边人多,附近有个公园,周围略微有些喧闹,不过并不影响他们的好心情。

      迟花学他降低重心,再起立,泊油路上两人并肩滑行,倒也惬意。

      阳光洒下,风也暖和,吹起发梢和衣角。

      迟花心情好了很多,暂时歇息时临时起意。

      “要不要比一场?”她毫不客气,“你先让我十秒。”

      林现扬起眉,“终点定在哪儿?”

      “以前面那棵树为界。”迟花补充道,“谁输了谁请吃雪糕。”

      “好。”他欣然点头。

      比赛开始,迟花一马当先,等到林现的出发时间,忍不住回头去望。

      离她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也不能大意了。

      路面上有轮子滑过的声响,风吹到耳边,连空气也是疾速的。

      她很认真地对待,转头一看,却顿时忍俊不禁。

      林现游刃有余地滑行,动作自在而流畅,先是一个基础的Ollie,然后Treflip,接着内转180,很悠闲,旁边砌了一段矮阶梯,他一个跃起,在边缘滑了一小段,很快又回到路上。

      也是,滑板本来就不在于速度,只是她自己水平有限。

      不过迟花还是想笑,忍不住冲着身后揶揄一句:“别耍帅了!”

      虽然的确很酷,很好看。

      但是他这种不把对手放在眼里的行为还是让她忍俊不禁。

      少年将鸭舌帽拿在手上,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T恤,滑动时,风在身上流淌,T恤衫偶尔贴近肌肤,像水波似的,自由律动。

      他肆意的姿态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眉目深刻,脸部线条流畅,唇边的那抹淡笑在阳光下更显动人,迟花打量着,也跟着弯起嘴角。

      运动之后,果然神清气爽。

      两个人坐在旁边的草坪上,吹着江边的风,尝着最硬的雪糕。

      “能吃得下吗?”林现偏头问她。

      迟花勉强点头,“太咯牙!”

      天气转暖只是假象,四月里吃雪糕,还是冷得人打颤。

      他单手支在草坪上,惬意地笑,“不行我去帮你扔了。”

      迟花立马咬了一大口,嘴里含糊道:“吃你的吧。”

      两个人悠闲地将雪糕解决了,林现主动收走她手里的垃圾,“给我吧。”

      “谢了。”

      他扔完东西,又坐回她身旁。

      不远处有小孩嬉闹,迟花看得入神时,突然听他问道。

      “心情好点了吗?”

      “嗯?”她思索了一下,“我看起来不高兴吗?”

      林现点头,“来的时候就一直丧着脸。”

      迟花不说话了。

      安静几秒,才再次开口,“还不是上回的事。”

      林现:“因为你爸?”

      “算是吧......他一直觉得我没出息,不配做他的女儿。”她嘴角有抹淡淡的嘲弄,“如果抽烟喝酒也算多伤天害理的事,那我这辈子怕是没救了。”

      “......你爸有你爸的考虑。”

      “你懂?”她没想到他会替别人说话。

      林现轻笑:“反正也不是只有学习成绩好才能被人认可,你不用那么较真。”

      迟花略感意外:“难道在大多数人眼里不是这样?”

      “你也说了是大多数人。”他淡淡地回应,“至少我不会这么想。”

      她忽然间发觉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他,不过至于这番话到底是狂妄的噱头还是自暴自弃的想法,好像都已经不重要了。

      至少,她认可他。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林现无奈地笑。

      她收回视线,目光移到江面上,“没什么,只是有时候想想,自己挺幼稚的。”

      以前的她很偏激,什么也看不惯,看不惯别人偶尔投来的鄙夷的目光,看不惯班主任对优等生的谄媚讨好,看不惯迟爸爸故作清高的模样,有时甚至连路人穿了一件她最讨厌的颜色的衣服也觉得厌烦。

      重来一次,她好像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比起他,她多吃的十年饭好像都白吃了。

      他闻言低笑,“你本来也不大。”

      “......”她不好多说。

      是不是因为长期混在高中生里,她的心理年龄也减小了?迟花想想有些无奈。

      不过这种感觉,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差。

      和朋友在一起,她很自在,也很坦荡。

      两个人闲聊一阵,时间很快过去。迟花起身问林现待会儿去哪儿,他回答说:“下午还有兼职,会去店里。”

      “离这里远吗?”

      “还好。”他想了想,“要是无聊,你可以去网吧找周沫,他估计会玩通宵。”

      那种地方免不了有烟味汗味,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实在难熬。

      迟花撇嘴:“还是跟你一起吧。”

      林现点头:“也行。”

      在这之前,迟花对林现的生活还是有一些好奇的,等真正到了他兼职的地方,心里的那份神秘感依旧没消。

      这是一家略显偏僻的琴行,旁边有一家小型的房屋租售中心,人流并不算大。

      推开玻璃门进去,几乎一眼就能望到底。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琴行装修得还算及格,只是灯光打得不怎么好,偏暗了点。进门的两边过道摆着大大小小的音响,轻音乐就在耳边流淌。

      “勋哥。”林现朝柜台边上的人招呼。

      那位扎着马尾的男子望见了他身后的人,戏谑说:“今儿怎么有空把女朋友带过来?”

      林现也笑,“没有,这是我朋友。”

      迟花朝人招呼,“你好。”

      那位叫勋哥的人虽然留了长发,不过长相略糙,一看就不修边幅。他似乎对她挺感兴趣,笑道:“要不是你来,我还真以为林现不交女性朋友。”

      迟花无声地笑。

      “你下午不是有事吗?”林现提醒他。

      建勋各扫了两人一眼,话里藏了深意,“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迟花知道他误会了他们的关系,不过也懒得解释。

      林现放下包,递了个凳子给她。“先提前跟你说,待在这里会很无聊。”

      她扬扬手,“我可以玩手机。”

      迟花的位置就在柜台边上,林现在桌面上记了会儿账,一抬头又见她在四处打量。

      正对着门的那面墙挂满了吉他,侧边的墙则挂了一些民族乐器,二胡、葫芦丝、马头琴......每件只有一样。

      房间最里边摆了架子鼓、一架电子琴,都不是崭新的模样。

      “那些不是用来卖的。”他跟着她的视线,“我跟建勋平时有空会一起演奏。”

      “就在店里?”

      “自娱自乐而已。”林现解释。

      她记得他确实会玩乐器,所以并不稀奇。

      迟花待了一阵却不见客人,忍不住问:“你们这儿真有人来?”

      “有倒是有,不过不多。”他话一说完,门口处就有声音响起。

      客人到来,两人终止了对话。

      迟花靠游戏打发时间,到了林现的下班时间,才发觉脖子发酸。

      她伸展四肢,站在外边看着林现关门。

      离开琴行已经晚上七点,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商量就餐地点。

      到了路口,几个混混一样打扮的中学生从身旁经过,不小心撞到林现的肩膀。

      为首的男生立着头发,瞥见他的脸,愣了片刻,下一瞬又笑起来。

      “哟!这不是现哥吗?怎么有空到三中附近来玩儿?”他熟稔地招呼。

      面前的人拧了拧眉。

      注意到他的表情,男生凑得更近,“怎么?不认识我了?以前我还跟你混过!”

      林现有点印象,冷声道了一句,“你初中还没毕业呢?”

      “......咳咳......快了快了。”

      他尴尬地转移视线,盯了他身旁的人几眼。

      “迟蔷薇?”震惊得声音带颤。

      听他喊起她以前的名字,迟花略微有些惊讶。

      她扫了他一眼,漠不关心:“你谁呀?”

      他嘴角抽抽:“我......我是三中的,初中跟你同班。”

      她淡淡地哦了声,没了后话。

      原来这附近是三中的地盘,她就说怎么看起来眼熟。

      初中的时候迟花还叫迟蔷薇,准确地说是初二以前。

      她以前有个小名,迟妈妈喜欢喊她“花”,妈妈过世以后,迟花就正式更名了,因为实在讨厌其他的标签。

      迟蔷薇变成了迟花,原来那个众人眼中的乖乖女也随着这个名字消失了。

      她正陷入自己的思绪中,无趣地听着两人的对话。

      “现哥,你们俩怎么走到一块儿的?”那人问话。

      “高中认识的。”

      “你们现在都在七中?”

      “问这么多干嘛!”林现不愿搭理,敷衍几句就将人打发了。

      人散去了,迟花反而好奇。

      “我们初中一个学校?”她对他真没什么印象,又问道,“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林现淡笑了下,“我也是前段时间才发现的。”

      这话很假,事实上,他对她的隐瞒远远不止这一点。

      林现很早就知道了迟花的名字,那时的她还叫迟蔷薇,活得像一个纯洁美好的公主。成绩优异,多才多艺,人也漂亮大方,是所有女生羡慕的对象。

      比起她,他在年级上的名气也不算小。因为曾经打伤过人,所有成为了大家畏惧的对象。他喜欢独来独往,对很多事都漠不关心,不过校庆晚会上一个女生表演的芭蕾舞蹈还是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时只觉惊艳,除此之外,倒没有别的想法。

      真正对她的关注是在迟花突然转变性情以后。

      初二时,她短期休过一阵学,再次回到校园,仿佛一夜之间变了模样,从穿衣打扮到行为举止,一改以往的清纯乖巧。

      他开始好奇,后来才从别人口中了解到她家里的变故。

      母亲去世,父亲再娶。原来是这样!他想,一切都说得过去了,只是这人怎么那么傻?她以为这么做就是对周围人的惩罚?最终伤害的不过是她自己罢了。

      她的成绩开始一落千丈,也渐渐学会了抽烟喝酒。像所有坏学生一样,经常挨批,经常写检讨,越来越不受管教。

      迟花在三中的历史称得上典型的“好学生堕落史”,还是能被各个老师当做反面教材翻来覆去念叨好几年的那种。

      林现没跟她有过接触,所以她并不知道他。

      到了高中,林现经过王一鸣的引荐才认识了她,成为朋友,称兄道弟,他心里感觉微妙。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对她有了喜欢这种情愫,也许从一开始他就学会自欺欺人了,因为属于不同的世界,所以强迫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转移。

      记忆中最深刻的是高一下期发生的一件事。

      那是小团伙的第一场约架,迟花是女生,原本没有她的事,但她硬要上去凑一脚,混乱中肩膀被人用钢管敲了一棒。

      当时几个人问她:“没事吧?”

      她淡淡地摇头。

      众人回家,林现恰巧和她同路,不过迟花先行离开了。

      他追上人,原本想上前招呼,却顿时怔住。

      女生一边走一边颤抖着肩膀。他跟在她身后,见她抽抽噎噎的,一会儿抹眼泪,一会儿揉弄受伤的地方,只从背影看去都觉得可怜。

      原来刚才只是嘴硬而已啊。

      林现不厚道地笑了。

      他当时就想,这女孩怎么这么可爱呢,还怪让人心疼的。

      那种又心动又心酸的感觉大概就是从那时候产生的吧。

      他觉得她身上的很多东西都是伪装,不过装着装着也就误以为那是真实的自己了。

      很多时候,林现比迟花还要了解她,也因此对她比对普通朋友多了份关照和袒护的心。

      “我问你待会儿想吃什么?”她的话将他拉回现实。

      林现愣了愣,转头看着她笑,“你选吧,我不挑。”

      她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收回视线。

      “那走吧。”

      街边的灯全亮了,明亮的光线照在两人身上,林现的余光里全是她。

      他见过初中时期的迟花,见过那时还叫“迟蔷薇”的迟花,见过素颜的迟花,见过像公主一样的迟花,而现在他眼里见到的只是被林现喜欢着的迟花。

      不过很可惜,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如果没有宋安柯,他的这份心意也不用一直遮遮掩掩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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