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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6岁的逃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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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之初,寒潮散去。
任青带着山庄的好苗子启程,去参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倒是没有什么好关注的,关键是,任家山庄所有能关得住任春秋的人,
都!要!走!了!
任春秋杵着碎光刀,站在大门外,笑得见牙不见眼,而且是几颗孤孤单单的牙。
“徒弟好好玩啊!不用想念为师!”
“师祖!蛮蛮都要离开师祖这么久了,师祖就没有什么东西要给蛮蛮嘛?”
小徒孙蛮蛮捧着小脸蛋,对任春秋眨巴眼,旁人看着,都觉得这幅小模样萌得要命。
任春秋也这么觉得,如果蛮蛮不是在暗示他给糖的话。
“没有!”
任春秋捂紧了兜。
蛮蛮瞬间收起了笑容,撅嘴:“哼!不喜欢师祖了!”
任春秋不为所动:“你喜欢师祖的时候,也没见你给师祖分糖。好了,你们快走吧!别耽误了时辰。”
任青翻了个白眼:师父真是越大,活得越回去了,跟等着出笼的鸟似的。即便这样想着,他还是不得不向自己的师父行礼,辞别。
哎。
任青带着满腔无奈,领着门下的弟子出发。他带的车队还没走多远,任春秋立刻大手一挥:“出发!”
一声命令。
中气十足。
侍卫们面面相觑:二庄主真是料事如神!
出发前,二庄主任青就料到这场面,也不指望有谁能拦得住这位春秋狂刀,于是同稚嫩的侍卫们交待:“如果春秋老庄主要出门,你们拦不住,就尽量哄他去谢家山庄找谢家老庄主谢沧浪。”
侍卫长答话:“老庄主,二庄主交代了,您不能出门。”
任春秋叉腰:“我凭什么不能出门!他是我徒弟,还敢管师父了?!”
侍卫长抱拳弯着腰,保持行礼的姿势,并不接话。他可以没有二庄主的本事,能接老庄主的话。
任春秋:“你居然听他的,不听我的?到底是我大还是他大?!”
侍卫长挠了挠头:“当然是老庄主大。”
任春秋满意地哼了一声,还没开心完,就听侍卫长接着说:“老庄主比二庄主大40岁呢!”
“你你你!!!”
任春秋被这个实诚的木头气坏了。
不,肯定是任青这个小崽子教坏的!
“我不管!我要出门!我是老庄主,你要听我的!”
任春秋拿着碎光刀,把门敲得咚咚响。
侍卫长遵循二庄主的指导,赶紧退一步:“那我们给您准备马车。”
任春秋还没觉出味来,满意地说了句“快去。”
侍卫长朝几个人做了下手势,命人去准备马车,自己仍然守在任春秋身边。
“诶呀!”任春秋慢慢地扶着门框,蹲下。
侍卫长见状想要扶他,被任春秋摆摆手拒绝了,“没事,我还不至于这么没用。”
任春秋坐到了门槛上。
他看着任青等人离去的方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再过4年,他的大徒弟任青,也不能参加武林大会了。
欧阳若那个老混蛋,给武林大会设定了一个60岁的门槛,这三十六年来,他连这么个奔头都没有了。
不过也好,免得谢沧浪去了以后,看着渐渐被别人取代的席位,回来又要叹息很久。
任春秋叹口气,笑了笑。
也不知道这会儿谢沧浪在做什么……
他的思绪没跑一会儿,侍卫就赶着马车过来了。
“老庄主,马车备好了。”
“嗯?怎么是马车?我不坐马车!我要骑马!”任春秋这时才反应过来。
侍卫长对此也早有准备——任青训练得很到位——“可是您刚刚都答应得好好地,如果要骑马,就是另外一番准备了,而且马车里备好了您和谢老庄主喜欢的茶。”
任春秋瞥他一眼,打断他:“行了。”而后走到马车旁边,一步踏了上去。
肯定又是任青这个小崽子教的。
任春秋在马车里坐好,发话:“走吧。”
好一会儿,马车都没动。
任春秋:“怎么不走?”
驾车的侍卫,看了一眼旁边骑马的侍卫长,小声问:“头儿,去哪儿啊?”
在任春秋面前木头般的侍卫长,精明地答:“这还用问?当然是谢家山庄。驾!”
马车动起来了。
“跑快点!”
如他吩咐,马车提速。
任春秋满意了。
他坐在车里,也没想起来,自己还没说过目的地。他撩开帘子,看着车外骑马的侍卫,想起当年的自己也是这样迎着春日纵马。
现在啊,上个马车都有些费劲。
他放下帘子,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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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春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感觉似乎没一会儿,马车就停了。
“怎么不走了?”
“到了。”
“到哪儿了?”
任春秋撩开帘子一看——
嚯,这不是谢沧浪家么?
他刚准备吩咐侍卫离开,就听得谢家门口的侍卫迎上来:“是任老庄主吗?您来看我们老庄主啦!哎呀,可真是稀客!”
任春秋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那侍卫冲门内高喊:“快通知老庄主,任老庄主来啦——”
这下可好,走不得了。
任春秋只好下车。
“您快里边请!”
谢家侍卫热情得很,跟谢沧浪完全不像!肯定是因为谢沧浪太冷冰冰了,谢家的侍卫才不得不自己热络一点,不然会被沧浪霜剑冻死的。
任春秋想。
“春秋?”
谢沧浪穿着中衣,披着外衫就出来见任春秋了。
任春秋皱眉:“你怎么不穿好衣服?”
谢沧浪笑笑不说话,只跟任春秋并肩进门去。
他要说什么?说任春秋难得翻过山头,屈尊降贵地来到谢家山庄,他激动得没穿好衣服?
哈!
任春秋:“你之前在睡觉呢?”
谢沧浪“嗯”了一声。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
任春秋:“哦我知道了,又因为武林大会睡不着了?哎我都说了,你半夜瞎想的时候,就不要一个人呆着,又不听。”
谢沧浪反问:“那同谁呆着?”
任春秋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
谢沧浪拍拍他的肩:“好了没事,我都习惯了。”
“你这么下去,又要闹出病来。”任春秋跟着他回房,“还是决明老头说得对,你根本不像个剑客,反倒比较像个文人,天天伤春悲秋的。”
谢沧浪从衣柜里找衣服,一边答话:“你好好的,我伤什么春,悲什么秋?”
“嘁,说的不是我这个春,我这个秋。”
任春秋找凳子坐下。
谢沧浪也找好了衣服,当着任春秋的面,慢慢地穿好。
任春秋见了,“咦”了一声:“这件衣服你还留着呢?”
谢沧浪身上穿的是一件淡青色的长衫,衣衫上面有许多不规则的墨点和晕染,好像是涂鸦。
“嗯。”谢沧浪系好带子,“你的丢了?”
“没有,昨天刚换下。”任春秋自己为自己从茶壶里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撇嘴,“真难喝。”
谢沧浪笑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不懂茶的,你喝什么,我就喝什么。”
“不懂茶还来喝我的好茶。”
谢沧浪在他旁边坐下,“我都留着这衣衫了,喝你点茶又怎么了?”
“好吧。”任春秋理亏的摸摸鼻子。
这件淡青色衣衫,是他们八十多岁时的陈年趣事了。
任春秋:“哎!我们一起去找章秋池怎么样?”
“哦?这会找他?他肯定不得空。这个时节,他正在南山种豆呢。”
任春秋已经风风火火地拎着碎光刀起来,走到门口了,“就是不得空才去找他,反正闲着也是无聊。帮他播种去!”
谢沧浪不由大笑:“你可算了吧,哪次不是祸害章秋池家的田?”
“去不去吧!”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