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贰、书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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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带着丑陋的面具，以恐怖的妖怪外表出现于人前，只是书翁喜爱的一种捉弄人的方式。
那个家伙，虽然看似冷漠淡然，但其实最喜欢观察人类吃惊惶恐的表情。
不巧，那天我让他失望了。
“今天又出去捉弄人了么？书翁大人。”
正当我回忆着当初与书翁相遇的情景，他从外面回来了。
书翁一边掸去蓑衣上的雪，一边卸下他扮作妖怪的翅膀装饰。脱下厚重的伪装，他的身体也仅仅和成年男子无异。
“雪天容易迷路。”他说着，又摘掉了那个画满妖纹的面具。
为了给人指路，顺便再看看无知人类的有趣反应，所以多出去转了一会儿。我悄悄在心里替他补上了后面的话。
我接过他的面具，摆在旁边的置物架上，“话说回来，为什么一定要特意背上翅膀呢？只戴面具也足够了呀。”
在烛光映照下，书翁晦涩地瞟了我一眼。
“今天身体好些了？”话虽疑问，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也就是说我病稍有好转，就开始胡思乱想的意思。好吧，我就知道他肯定不愿意回答我的这个问题。
无趣的男人。
我不妨碍他装腔作势就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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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书翁那家伙捉弄普通人的一般流程。
如果你也遇到了以下情况，可一定要小心喔。因为书翁很喜欢在背地里说人愚蠢。啊，当然，我也没有亲耳听到过。
但书翁那副冷嘲的表情不是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么。
触发条件是某个旅人在这座深山中遭遇危险或迷失方向，那个扮作狰狞怪物书翁就会适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会用突然的恐怖出场使那个人类恐惧，然后再展现出无害的样子，让对方信任他，再带领迷路的人类走出这座山。
当那个人问到“你是谁”、“你难道不是妖怪么”、“你究竟是人是妖”……等等问题的时候。
书翁将摘下面具，露出他举世无双的英俊面孔。
“我是书翁。”
如是说着，再扔下那个目瞪口呆的人离开。
非要我继续详细说明的话，不妨追加上这样的描述吧。
书翁的恶趣味，在人类因他而露出种种惊讶表情中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装完妖怪就跑，书翁先生心里肯定觉得，这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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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书翁的日行一善中，我们从陌生逐渐变得熟悉。
自初遇书翁那天起，我就跟着他回到了他所居住的山洞。也许是性格使然，书翁并没有对我的跟随多加评论。
至于后来的同居，谁知道原因呢……可能即使是那家伙，也会寂寞吧。
起初，我的出现对于他的生活没有任何改变，他也只当多了一个跟屁虫。
可我在前面早就介绍过了，我早已病入膏肓，时日无多。在朝夕的相处中，书翁很快发现了我的病症。
“你在……咯血？”
他这样问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出现在书翁的脸上。
太好了……那时，我的心里甚至很高兴。我还以为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能令眼前的这个妖怪动容。
“我病得很重啊，书翁。要不然怎么会自己跑到有妖怪的深山里寻死。”我对他说。
男人模样的妖露出疑惑的表情，他眯着眼睛，似乎想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相对而言，那时的我想的就十分简单——书翁的眼睛真好看啊，无论什么神态都那么迷人。
所以，书翁显然也看不出什么。
“为什么想寻死呢？”他维持着刚才的神情问。
我不甚在乎地解释道：“我啊，本来就没几天可活了，还被一群黑心的商人骗尽了家财，当然没什么可活的。”
书翁闻言蹙起眉头，“你的丈夫和孩子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在书翁智慧而风雅的外表中看到了一丝傻气。这个发现使我不禁笑了起来。
“我还没有嫁人呢，一个将死之人，哪里还有心情结婚生子。”
他还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也对。”
对？……对对对对什么对！说得好像这个妖懂了什么似的。还有，他这样说让我怎么继续说下去？
我又气又笑，与他对视着。
“那你现在还想寻死么？”书翁盯着我，没头没脑地问道。
“还可以吧……”我总不能坦率地说，因为迷恋书翁的美貌，我决定不死了。
“不行。”书翁突然万般认真地对我说，“那你嫁给我吧。”
好……清奇的思路。
于是我反问他：“理由呢？”
“我可以赚钱给你养病，作为丈夫为你排解忧愁，和你生儿育女，所以，请不要死了。”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这么……棒的么。
虽然想问的并非和他结婚的好处，而是书翁为什么想和我结婚，但他所说的话的确令人心动。
我本来就是由于贪慕书翁的容貌才留下来的，既然对方先提出结婚，那我显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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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决定结婚的当天夜里，我人生中第一次，与一名异性同床共枕。
而且，他还不是人类。
我看着书翁在烛光中越发漆黑的眼睛，难得有了一瞬间的胆怯。妖的眼睛，的确和人类不同……但还真漂亮呢。
“冷么？”书翁问我。
“啊……不，并没有……”我并不强硬的拒绝直接被书翁以简单的动作打断了。
他用温度稍低的双手分别抓住了我的双手，在棉被之下，与成年男子几乎没有区别的身体贴近了我。
唇瓣相贴的时间相当短暂，但留下的眩晕感格外浓烈。
“书翁的胸膛……似乎格外温暖呢。”我神魂颠倒地呢喃着。眼前烛光昏黄，我轻微喘息以调整紊乱的呼吸。
“不冷了？”
彼此相拥一阵后，他同样喘息着问我。配上微微泛红的眼睛和令我着迷的面庞，书翁清冷的声音似乎也被赋予了奇妙的性感。
我明白他的意思。这种程度的紧贴，已经足够我们同化彼此的体温。
“嗯，已经很舒服了。”
书翁点点头，然后持久而沉默地注视着我的脸，又在某一刻，突然埋首于我胸前。
“妖一直很喜欢人类血肉的香气……”书翁的声音因为舌头的运动而变得模糊，“第一次尝到……果然如登极乐。”
在湿濡的感觉中，忽然混入獠牙划过皮肤的微弱刺痛感，但更多的还是痒意。
与此同时，书翁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双眼。
“真是令人陶醉……这种进食与爱恋交织的感觉……”书翁难得变得很多话，那种略带色气的声音不具攻击性，却像灌耳的魔音。
我扯着身下的被单，压抑着自己躁动的唇舌，也感受着书翁贴在我眼睑上的那只手掌的高温。
他温柔但不容拒绝地扯掉我身体上的束缚。在那一刻，书翁的手指也因为欢悦而蜷曲着分开，我透过他干净的指缝，望着他鬓边的头发，忽然有种整个灵魂都被解放的愉悦感。
“原来妖的身体，是这样的啊……”
在疼痛来临的一瞬，我望着头顶被照亮的岩壁喟叹道。
“嗯，喜欢么？”书翁问着，突然抬起头，微凉的长发全部垂落到我的胸口。
真是漂亮呀……能与这样美貌的家伙相恋，人生应该可以说是相当圆满了。我望着书翁近在咫尺的容颜，再次沉醉其中。
我失神地望着岩壁上映着的火光，眼睛和心灵都在摇摆中描绘各种亦真亦幻的形象，直到书翁也停下。
“喂……能问你一个问题么？”我问他。
“嗯。”他蹭了蹭我的脖颈。
我笑道：“你真的是书翁么……为什么和平时不太一样呢？”
“可能确实不是吧……”他也发出笑声，“好了，椒，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我怎么可能不是呢？”
“那么……还是想问一个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他轻轻在我的脸颊上啄了一下，“请问吧。”
“为什么会愿意留下我呢？”又为什么，想要同我这样的人类结婚呢？
“因为在见到椒的第一眼，我就想，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美貌的女子呢。你的容貌是如此的令我迷恋。”他说着，眼神也逐渐迷离起来，似乎是微笑了。
“除此之外呢？”
“等等。”
书翁起身吹灭了蜡烛，在黑暗中，再次拥紧了我。
“那就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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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的你，真看不出来身患重病的样子啊……”一边发出满足的叹息，他一边从身后拥抱了我。
“如此说来，我也没看出你把我当成病人好好呵护，书翁，你不如先好好回忆自己刚刚……”
书翁用白皙的食指压住了我的唇瓣，温柔地说道：
“那是因为我太过恋慕椒小姐。”
他真的爱恋我么……我企图透过黑夜看穿他的眼睛。我能仅从表象就判断出妖兔的恶意，又何况眼前这只男人模样的妖……
“那么，也一定是因为我对书翁的恋慕，使我克服了病痛。”
书翁再次叹息，“也许吧……爱恋本身就是救人的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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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冰冷和灼热交织的雪夜里，我望着夜空中的那轮弧形的月亮，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个人的眼睛……其中的神光是如此华丽而朦胧。就像今晚的月亮，那么朦胧温柔。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贰、书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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