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七宗罪》上校的黄玫瑰

8、第 8 章

　　人声鼎沸的竞技赛场里，所有焦点都对准了场上的两人。

　　大屏幕上的赌注还在滚动，最后仍是［地狱守门人］占上风。

　　在格斗中以貌取人是大忌，但这次遥原雾很难不去注意对手的外貌——

　　对手是个与亚路嘉差不多身材的女孩儿，柔软的金发辫成一股垂在脑后，看上去很毛躁，似乎是很久没有打理过了。她穿着一袭蓬松蛋糕裙，以格斗的角度来看，太过拖沓。粉白相间的裙子上有许多洗也洗不掉的血渍，看起来十分可怖，也不知她的监护人或者经纪人是如何照料的。

　　地狱守门人，术可。

　　“哥哥，是你吗？”她睁着一双毫无神采的金色眼睛，忽然对遥原雾问道。

　　“哦——！出现了，地狱守门人的经典问候语！那我们的女战神小鹰会怎么回答呢？！”

　　解说员激情澎湃的声音在全场回荡。

　　遥原雾一头雾水，索性保持沉默了。

　　“不是...”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失落，然而只有一瞬，再次看向遥原雾的眼神就截然不同了，“烦人的杂鱼。”

　　“战斗开始！”裁判宣告比赛开始。

　　就在双方交手的瞬间，遥原雾就察觉到对方与她之前打败的人的实力完全是天差地别。

　　打起来会很棘手。

　　遥原雾后翻躲开她招招都向自己脖颈的杀招，意识到一个问题。

　　凡是术可胜利的比赛，对手都是直接死亡。
　　也就意味着，她不会为了拿够分数而战斗，一旦出手，就是生死之战。

　　实战中遥原雾未必能赢过她，但擂台战就不同了。

　　“critical hit and down！小鹰得3分，目前比分是4:2，小鹰领先！”

　　全场轰动，口哨叫好声不绝于耳。
　　观众看腻了术可次次的秒杀对手，如今好不容易出现一个没一击被杀的选手，怎么能不让人兴奋。

　　在她与术可的比分达到7:6时，后者的气息变了——

　　到目前为止，她们的战斗都没有用上念能力。

　　“讨厌、”术可及腰的金色发辫无缝自动，没有任何光亮的金色眼睛，此刻看起来更像个无生命的晶体，她咬着下唇，“讨厌的杂鱼。”

　　遥原雾解开铁链。

　　观众台上，一个戴帽子的男人踩着极轻的步子走到早女身边坐下，他一身黑，如果不是那双熠熠生辉的金色眼睛，几乎就要与黑暗融为一体了。

　　“？”他用眼神向早女传递着不解。

　　早女手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看起来就像在揽着他的肩膀一样：“很有趣吧？”

　　黑猫不置可否。

　　“伪装成普通人的念能力者，”她看着场上的针锋对决。声音还是一如继往的磁性，带着几分甜蜜，不管说什么都有种挑逗暗示的意味，只是此刻声音与锐利起来的神色不太搭配，“这一战之后，我们就行动。”

　　黑猫一条腿屈膝踩在椅子上，喉咙里发出低低的一声回应。

　　解说员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

　　200层以下的解说员与裁判都是没有念能力的普通人，此刻根本看不清场上两人快到只剩残影的打斗。

　　裁判全神贯注盯着两条纠缠在一起影子，欲哭无泪。

　　就在他不知如何给判定攻击给分时，一条影子被打飞出去，是术可——对方砸进场地上的石板里，虽然很快就站了起来，但也有一两秒的停顿。

　　裁判深知再这样下去情况会走向他们不可控的程度，于是干脆地做出了决定：“critical hit and down！10:6，小鹰胜！”

　　全场静默，然后一片嘘声。

　　遥原雾捂着脖子，怕一松手吓坏了电视机前的小朋友。

　　术可好像反应不过来一样，呆呆地站着，许久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守住199层。她脸上的神色从震惊到绝望再到要杀人的愤怒，但让遥原雾惊诧的是，她没有采取任何行动。

　　意外地遵守规则？

　　念已经不能帮她堵住脖颈伤口喷涌而出的血。
　　她匆忙下场，指缝里流出的血瞬间染红了手。

　　此刻她十分羡慕起了强化系逆天的身体素质以及愈合能力。

　　“站得稳么？”

　　她一抬头，看见奇犽站在选手通道入口处。

　　因为伤到了颈动脉，她不方便开口，简单一点头，便直奔房间找医疗箱给自己包扎。
　　得赶快止血才行。

　　不然就算她身体素质远超常人，过量失血也能置她于死地。

　　奇犽不知为何原因，带着亚路嘉跟到了她房间。

　　等她包扎完毕，才哑着嗓子开口：“有什么事么？”

　　“你跟你朋友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恍惚觉得自己一瞬间变成了小杰，直率坦白的让人哭笑不得。

　　遥原雾脖子上的念带已经被术可割开了一个口子，也就意味着这条念带不能再用了。她现在只想去浴室把它拆下来，但奇犽的问题却让她不知如何回答。

　　但奇犽毕竟不是小杰。
　　如果不是有把握，他不会轻易问出这些话。

　　他有七分怀疑与遥原雾对战的人是逃窜在外的一只奇美拉蚁，但不完全确定。而且那个自称早女的女人，让他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

　　遥原雾的目的既然是去参加猎人考试，怎么会跟这些人有交集？

　　他担心这些人是追着亚路嘉来的，但目前又找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便先从遥原雾这里作为一个切入口。

　　或许是因为奇犽与亚路嘉救了她一命，她对两人有着莫名其妙的，几乎是无条件的信任感。

　　或许奇犽是担心有人会对亚路嘉造成不利，才这么警惕吧，她猜测道。

　　“别担心，”她于是道，“目标不是你们。”

　　“你知道你的朋友很危险吧？”奇犽问。

　　遥原雾回忆了一下早女两百层以上的实力以及他们要抓捕的对象——术可的实力，说：“大概吧。”
　　但他们有多危险对她来说无所谓，他们没有利益冲突，而且她只要能到诺亚岛参加考试就可以了。

　　奇犽仿佛觉得自己是在面对另一个刚出鲸鱼岛的小杰，十分无奈。

　　他一向不会多管闲事，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他莫名想插手遥原雾的生活。

　　很奇怪。

　　他带着这样的疑惑，但没有继续再说什么。

　　华灯初上时，遥原雾好容易从失血的困倦感中睡醒，正逢早女打来电话。
　　对方声称为她办了一场庆祝宴，让她赶紧去天空竞技场里最大的一个酒吧。

　　她本来要拒绝，但听到了奇犽讲话的声音，拒绝之词在嘴边滚了一圈，变成了一句不情不愿的“好”。

　　十分钟内洗漱整理头发，在从衣柜里拿衣服时，她忽然想起来奇犽与早女第一次见面时，前者上挑的猫眼几乎都要放光了。

　　她猜测奇犽会喜欢早女那样类型的女人，但对着镜子前前后后照了一下，发现自己实在没有那种前凸后翘的硬性条件。

　　还是做自己吧，她想。

　　当看到穿着一身款式过时了好几年的休闲装，出现在酒吧门口的遥原雾时，早女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明明是一块稍加打磨就能成为上品的原石，奈何对方真是块不开窍的石头。

　　“小鹰，”早女端着香槟杯，暗红色口红，极短的黄发，眉骨上的钻石都比不过她眼里波光婉转的神采。她穿着一袭连衣裙，走起路来扭动的腰胯重新让一众人知道了什么才是性感，在众星捧月的眼神包围下，她款款走到遥原雾面前，恨铁不成钢道，“你从来没来过酒吧么？”

　　还真让她说对了。
　　遥原雾被她一语中的，但神色上还是保持了稍许的高傲，嘴硬道：“怎么可能。”

　　“啧。”早女想起她一起以来的穿衣风格，日常只道她是为了方便，谁知道这是不分场合的没品位，于是一点也不留情道，“没买过好看的衣服么？”

　　遥原雾回忆了一下她还未跟美娜惠子决裂时家里的衣柜——

　　校服、校服、运动服、休闲服...
　　还有每年给父亲扫墓时穿的黑色连衣裙。

　　早女叹了口气：“玩的尽兴吧今晚。”

　　遥原雾端着酒杯，眼神四处环顾，像在寻找什么。

　　那头柔软的银发闯进她视线里——

　　那个少年有冰蓝色的猫眼，皮肤白皙，单手抄兜信步走在人群里的姿态稍显散漫，但又十分抓人眼球，像个受瞩目惯了的大少爷。

　　对方也看到了她，蓝色的眼睛微睁了一下。

　　遥原雾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死亡——

　　生死瞬间的千钧一发，她偏了一下身体，一只沾满了她鲜血的手从她胸口探出来，再偏几分就是心脏。

　　奇犽转瞬间就到了她面前，银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着不可思议的光彩，她恍惚看到对方身后张开了一双羽翼。

　　她被奇犽提在手里。
　　摘了铁链，她让念聚集在伤口尽量减少失血。

　　攻击她的人是术可。
　　后者一击不中，白净的脸上溅上了她的血，大而圆的金色眼睛里没有丝毫神采，就那么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乐以及昏暗的光线，使这个流血事件没有在人群中造成骚乱。
　　即使当术可与早女和黑猫三人缠斗在一起时，三人在密集的人群里过招，却宛如几道无影无踪的风，绝对的力量以及绝对的控制。

　　遥原雾能看出术可有些束手束脚，在擂台上比赛时她就能感觉到，对方的力量绝不止于此，也许是不想引起骚乱才如此拘束吧。
　　但原因是什么？

　　她如此循规蹈矩，完全与自身不合的原因是什么？
　　天空竞技场与199层对她来说有什么特殊意义？

　　“所以，术可就是他们的目标了。”奇犽撑着她，淡淡道。

　　“奇犽，”遥原雾点头，请求道，“我得先晕过去一会儿，麻烦——”

　　奇犽能感觉她的头垂在自己肩颈处，她的话没说完，从呼吸声听来，确实是陷入了平缓的昏睡中。

　　麻烦什么？

　　不管是什么，确实都挺麻烦的。

　　奇犽叹了口气，一手抱着她，一手揉了揉看三人打斗目不转睛的亚路嘉，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