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七宗罪》上校的黄玫瑰

9、第 9 章

　　她醒过来时，看到奇犽坐在窗台上，银发被月光染上了奇异的光彩。

　　“醒了。”他转过头来看她。

　　遥原雾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都愈合的差不多了，她忍着浑身困倦的酸痛，下意识一摸手腕，但没摸到铁链。她四处摸索着，试图找到它。

　　“找这个？”奇犽抬了抬手，那条冷冰冰的铁链缠在他手指间，垂落下来。

　　“啊，”她走过去，“谢谢。”

　　她伸手去接铁链，但对方抓着链子的手纹丝不动。

　　“作为猎人，”奇犽懒散地摆弄着手里毫不起眼灰扑扑的铁链，“时刻保持缠是最基本的常识，为什么要戴这个？”

　　遥原雾看着那条被奇犽把玩的铁链，没做解释，只是摊开手掌，等奇犽把东西给她。

　　“你不是每次都有机会摘了它的。”奇犽把铁链还给她。

　　她戴上铁链，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我的念能力，不太好。”

　　奇犽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强化系么？”奇犽有些惊讶于遥原雾的愈合速度，但就算是四年前的小杰，光是要恢复骨折的手臂也花了一个月。

　　“不是，”遥原雾简单解释道，“但只要不是致命伤，我的念能力就能让它很快愈合。”

　　她拿了瓶香槟，给两人各倒了杯酒，她也跳上窗台，与奇犽相对而坐。
　　“你救了我两次，还没有好好感谢过你。”她举杯。

　　奇犽似笑非笑：“一杯酒就能作为感谢了？”

　　遥原雾看着月光下他的蓝色眼睛，觉得那里面似乎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让人还未饮酒就有些醉意了。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嗯，”奇犽摸着下巴目光肆意地把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看着后者比常人稍尖一些的耳朵变得红通通的，“很有自信嘛。”

　　十二度一杯的香槟她一饮而尽。
　　耳朵尖上的绯色蔓延到双颊，让她平日里没什么表情线条冷硬的脸都温柔了许多。

　　手机震动打破了两人间的安静，是早女的消息——

　　［任务完成，明早7点启程。］

　　她看过内容，便把手机扔在了一旁。

　　“还要继续跟他们一起行动？”奇犽问。

　　“被当成诱饵，”遥原雾望向楼下鳞次节比的建筑，“是我一意孤行，早女之前已经提醒过我了。”

　　她分得清利弊，也深知人之间的交往基本上都是基于利益往来。
　　那么在这杆冰冷的天秤上，出于私人感情的善意难能可贵，她感谢早女善意的提醒，也同样愿意为自己的一意孤行负责。

　　毕竟术可就算不在酒吧里刺杀她，也会在其他地方动手。

　　“OK，”奇犽揉了揉蓬松的银发，“是我多管闲事了。”

　　遥原雾看着他，心脏像一团刚出生的小猫咪，充满好奇但却又因为未知而感到异常胆怯。

　　这个人是她的救命恩人，是个职业猎人。
　　他身上有她所向往的一切神秘幻想。

　　生平第一次，她如此渴望接近一个人。

　　他们间的距离触手可及，屈起的膝盖几乎都能碰到对方的身体，可他感觉又那么遥不可及。

　　得克制才行。

　　遥原雾想起安倍岭时常挂在嘴边的［战术］——

　　论相貌与身材，安倍岭不如遥原雾跟平远凉衫，但她的追求者却远比男生心中的白月光平远凉衫还多。虽然遥原雾并不认可她的一些所谓的［策略］，但平心而论，要论吸引男生的手段，她的策略还是有些可取之处。

　　［捕猎之前要先蛰伏，试探，感情也是这样，爱情尤其。］

　　所以要像个猎人一样，克制，蛰伏，观察，然后等待一击必杀的时机。

　　被遥原雾银灰色的眼睛盯着，奇犽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颤栗，手指都在发抖的兴奋。

　　感觉像是被一头野兽盯上，不知道对方何时会扑上来咬住他的脖子。
　　但他却丝毫不讨厌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酒精可以放大人的欲望，借此给人一种无所不能的勇气，让人放肆。

　　但遥原雾克制惯了，她一向习惯压抑自己的欲望。

　　身边或站或倒了一堆酒瓶，红酒烈酒混合着喝，连奇犽白皙的脸上都一片绯红。

　　她头重脚轻，瘫软在冰凉的玻璃上抬不起身体，月色像流动的高山雪水，让人只是看着，心境便平稳的像潭湖水。

　　“报仇之前，”奇犽忽然说，蓝色眼睛在月色下好看的不可思议，“告诉我。”

　　“好。”

　　那是他们今晚的最后一段对话。

　　青龙帮运往诺亚岛的那批货物，在她与早女黑猫三人带着术可行动的第三天汇合，地点在尼柯拉市。

　　人来人往的繁华街道上，他们四人停下。

　　“小鹰，”早女与黑猫转过头看她，前者亲昵地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今天术可就拜托你照看了，晚上在XX酒店见哦。”

　　遥原雾为难地看了一眼术可，后者迫于早女暴力加精神的压力，终于换了她那袭满是血迹的裙子，但还是穿着可爱的公主裙，蓝粉相间，厚重的裙摆，配着一头耀眼的金发与清秀可爱的脸，回头率百分之百。

　　说是抓捕到了术可，但他们之间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早女与黑猫根本就没有费心在看管术可，而后者也丝毫没有要逃走的迹象。

　　“...”她两次险些丧命在术可手里的记忆实在太深。

　　但早女他们接下来要去办的事既然不能带着她，很可是与帮派机密有关的，她更不可能跟着去掺一脚，免得到时知道了太多秘密，在诺亚岛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早女用手揉了揉术可柔软的金发：“放心，她很乖的。”

　　术可抬头看她，仍是一双没有神采的金眸，像是为了验证早女说的话可信一样，捏着自己得衣角，乖巧地跟着附和点头。

　　“来，”早女把术可白白净净看不出来丝毫有杀伤力模样的手交给遥原雾，“牵好她，去玩儿吧。”

　　黑猫看戏一样露出十分恶劣的笑。

　　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遥原雾牵着术可呆呆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久久不能回神。

　　她们俩大眼瞪小眼的了一会儿，术可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在裙摆上擦了擦。
　　“去玩吧。”

　　很快遥原雾就发现，天下小孩儿一般黑——

　　术可抱着一只有她半人高的熊，脚步欢快地在前面走，而她手里拎了一堆全是术可要买的东西，奴婢似的跟在后面。

　　她恍惚又见到了另外一个亚路嘉——看着术可脑后被辫的漂漂亮亮整整齐齐，似乎是出自早女之手的一头金发，她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忍受任何熊孩子的欺负。

　　“喂，我要那个。”

　　长着天使般面孔的金发小恶魔停下了脚步，用她纤细白嫩的手指指向一个方向。
　　遥原雾按耐下要把她揍飞的冲动，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额角的青筋再也压不下去，她咬牙切齿道：“适可而止。”

　　术可指的方向是一栋造型极为奢华的大厦，几十层高，大厅入口保卫森严，一看就是个常人不能进入的场所。

　　“那里面有种味道。”术可抱着半人高的白熊，半张小脸都被白熊蓬松的毛发遮挡住。

　　遥原雾嗅了嗅，什么都没闻到。
　　她简单估测了一些那栋大厦离她们的距离，至少有一千米，这个距离下正常人类怎么可能闻到里面的味道？

　　术可一下一下用手揪着白熊身上的毛发，很快一片区域就被她揪得光秃秃。
　　“我要去。”

　　术可的眼神变了。

　　如果她要逃走，遥原雾没有自信能制服她。

　　不是说很乖么？

　　遥原雾此刻只想痛扁早女一顿。

　　“我不逃，”术可紧紧抓着白熊，“但我要去那里。”

　　遥原雾牵制不了她，只得妥协，她道：“可以，但你得听我指挥，不然我就告诉早女你要逃。”

　　术可十分不开心地咬住下唇，毫无神采的金眸死死盯住她，似乎是觉得她太过碍眼，正仔细考虑着用什么方法才能让她从自己眼前永远的消失。

　　遥原雾手放在铁链上，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

　　在双方僵持了几分钟后，术可收敛了恶意的杀气，不情不愿说了声：“好。”

　　在坐上一辆黑色城市越野车后，黑猫罕见地发问道：“这样好喵？”

　　早女把玩着自己精心打理过的黑蓝色指甲：“术可不会逃的，我们这儿有她想要的东西。”

　　黑猫盯着她，蓝色眼睛透露着不解。

　　“为什么要冒这个风险？”早女准确接受到他的疑问，自问自答道，“因为想看那个女孩儿活久一点啊，至少等到她盛开的那一天。”

　　她笑得风情万种，眉骨上的钻石熠熠生辉。

　　参与运送这批货的人都逃不了一死，因为知道了藏匿于货物中的秘密。而她避免让遥原雾接触这些，最后放人的时候也有理由。

　　黑猫不明白早女对遥原雾如此特别的意义在哪。
　　他继续用眼神发问。

　　早女却错开了他的视线，转头看向了窗外。

　　因为什么呢？
　　在抓捕术可时她把遥原雾当成了诱饵，丝毫不在乎对方是死是活。怎么现在又在乎了起她的生死？

　　窗外繁华的街道、宏伟的各色建筑一闪而过，映在她看起来十分多情的丹凤眼里。

　　大概是因为看到了那女孩儿眼里，对这世界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希望吧。
　　即使知道它有多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