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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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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晨。卫嵘对我说,他想娶你?”在卫宅,华卿平静的看着安晨,对她这样说。
安晨很怔愣,觉得很怪诞。她没有回答。别说她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徒有无语的份儿。就算她立即反应过来了,要她说是,虽然不是他亲口对自己说,但我也想嫁给他?还是给她能合意的回答:不。您放心,我不会嫁给他的。他该娶更配他更能帮助到他的人?
结婚?是她从来没想过,想都不敢想的事。这词,那一刻听见,竟然发生在她身上,多新鲜,多不可思意,也多陌生!
她的目光从来不算远大,她几乎从不敢给自己安排,设计的太多。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她知道。现实是残酷的,她更清楚。
自己的未来,她自己都不敢给。
华卿等不来安晨的回答。只看到她眼中的惊讶与……讥讽?
讥讽!华卿有点不高兴,但她毕竟没有太多表示,她只说:“无论如何,我和你卫伯伯,都不会答应。”
“嗯。那好的。”这还不关她什么事儿,“阿姨,卫伯伯在吗?我去看看他。”
“今天他不在。是我叫你来。”看着安晨,很稳重,也很气定神闲的样子。不愧,也能算个女强人。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有点犀利了。安晨想。
“我有样东西想给你看。本来,我和你卫伯伯决定永远不告诉你这件事。”说着,华卿把放在桌上的一只白色信封推到安晨面前。
安晨看了看,这个东西,应该有点时间了。泛着不自然的黄色。安晨抬了抬眉,倾过身拿起。
信不是写给她的。收信人是卫光黎。
安晨看完信。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佩服自己这一副皮囊。还是她的心本来就已如常人眼中一颗顽石,不可撼动。任何事都能不带感情。
“阿姨,您有这个,为什么不直接拿去给卫哥哥,”说要娶她的可是他。用这个阻止他,不是更快捷便利,也直接。一招即可毙命。“您给我看这个,是想让我去说吗?”安晨问得很冷静。仿佛她看到的,从来事不关己。像谋士,思考着争取意见。
“安晨。我还是他母亲。”即是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对自己的骨血,总是有私心。
“所以,您认为我会照您想的做?”
“安晨,你知道,卫嵘的想法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
就因为血缘?
她会怕?她不是别人,她是安晨。
安晨一直有一种狠绝,她也惊怯自己的狠绝。怕到时会将自己推到连悔恨都不敢的地步,所以,她一般都不给自己狠绝的机会,早早的,她就会躲开。或者,不想,或者,不定。直到她下定决心。
安晨住进来时,对这个她寄居的地方,并未上过多少心,破的地方,仍旧是破的,脏乱她也不甚关心。当初卫嵘看到这个又乱又陈旧的地方,也是忍不住的皱眉。但是,安晨却刻意的换过了窗帘,挂上去,就单单纯纯只一片雪白。
现在,那一片屋内唯一最干净明丽的地方儿,透着很淡很淡的蓝光,隐隐绰绰,因为天还是很黑。
卫嵘抱着她。左手垫在她脖子下,再环过来,安晨想,只要他的手再往下压一压,再用点力,就能扼断她脖子。右手右腿,架在她身上,也绕着,圈着她。
这个天下,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的呼吸很近,就在她的头顶。贴着,紧紧贴着。他侧着身,这样紧紧抱着她。很轻很轻的呼吸,让她能听到。
她醒着,睁着眼,看着窗。侧着身,背对着他。在他怀里。纯粹而厚实。
安晨闭了闭眼。转过身。很慢,很轻,很自然。卫嵘几乎不要再去稍稍换一下姿势来适应。
微微抬头。
真的是一个很好看,很英俊,很迷人,很什么样的人。安晨还是一样的懒。不想找心思找词儿。就是让人心动。反正,看到时,心里的那种反应儿,自己最清楚。
看到了,就是有吻的冲动,想占为己有的冲动。
安晨盯着她良久。很近。呼吸相闻。很黑,可是,她还是能看清他,与心里的样子契合。这个人,本来就,很是赏心悦目。
安晨牵起嘴角,很开心,她叫:“哥……”
她还是盯着他,看到他还是好似好梦正酣的样子。紧接着一声梦呓似的低喃:“……叫谁……”
“卫嵘……”她叫。她看着他睫毛弯弯地在那里,颤了颤,她以为自己都听到了睫毛扇动的声音。可是,睁着眼看他,他还是没有睁开眼。
只是脸上有着很淡很淡的迷幻似的浅浅笑意。不似那种突然绽开的,而是很长时间里慢慢、慢慢组成的。
是半梦半醒间吧!
“卫嵘……”她叫得很轻,却心满意足。这是她偷来的。
卫嵘也心满意足。这是他心心念念的。
安晨笑着看他。她探首去触他的唇。很轻很轻的呼吸。吹在她的鼻尖。
然后,她动了。恃宠而娇。她把自己挤进他的怀里,越钻越深,贴着他温润的胸膛。让卫嵘很配合的收紧臂膀与双腿。把她紧紧箍着。
就像藜刺,一圈一圈紧紧缠上,然后,收紧,一根根肉刺就慢慢嵌进去。彼此相融。
安晨闭上眼。看不到,但是,睁开眼,便是他的人。感受着/。这是他的宽容。她的眼里,是泪。她的嘴角,是笑。
卫光黎一生要两个女人,是他的错。
华卿真爱他,或者,卫光黎对她就没有一点利用?安晨也不知道。
但是,卫光黎不够爱她的母亲。她继续留在那里,到死。她知道。
原来,以前,她不是白白被骂。她没有委屈。她知道。
原来,所有人都知道,但宁愿看着她、恨她,也没人告诉她。她明白。
原来,她的那个父亲,比她还委屈。同情的,她想。
那封信是她母亲亲手写的。她知道。
卫光黎是她的亲生父亲。现在,她也知道了。
卫嵘是她的哥哥?哥哥。她也知道了。
但是,那封信。只是一封信。
不管他们终究是三角恋四角恋,倒底是你抢我,还是我忍你。安晨都不想管。
那是他们的才华,把日子过得像那些言情小说一样跌宕起伏,错综复杂。
她不想成为续集。她自认没那个才华,创造不了故事。
她不会去纠结,也无法对着他们歇斯底里地去探个究竟:“为什么?为什么?……”
她早失去了那份儿心境。小时候,她就不想去探究了。一切早与她无关。
她不好奇。不管他们的故事情节,反正,结局,她已经知道。
他们的荒诞。只不过是她,还有卫嵘。是。如果,换一个角度,故事还没结束。这一刻,却由她来创造。
所以。她既然从不再自问“到底小时候那个只有几次,对着自己笑过,给自己买过一件衣裳的男子,像不像自己的父亲”?
那么这个哥哥。安晨她不在乎。
她已忘记掉亲人给她的留恋,所以她也已不再需要。
所以,华卿告诉她,指望她。是她的错误。她太看得起她。
她能不要这个哥哥。换回,一个卫嵘。
华卿果真太过高估她。
安晨不用想就明白。华卿料定,她知道了事实,会痛苦。如果,她爱卫嵘。而假如,她果真不贪图卫嵘,那也好。但是,无论如何。安晨会逃开。然后,卫嵘回归。而安晨,定不会告诉卫嵘真相。这就是华卿的预想。她很有信心。就像当初安晨的母亲,很有自知之明地躲掉一样。
可是,安晨不是她母亲。她也从未像卫嵘一样,好好看看安晨。
确实。安晨不会告诉卫嵘真相。这一生,卫嵘休想从她口里听到。但是,如果,他有一天知道。也无仿。她并未想过去刻意隐满。主要是,一般,卫嵘会没头没脑来问她一句:我是不是你哥哥?
不会。
如果,他真来问,他必是知道。
他做怎样的选择,她没有能力。再一次选择的权利,她会给他,不加阻挠。
因为,她还是习惯,不去规划未来。有一天,她可能也会笑着告诉他真相,也不一定。然后,期待着,看他的反应。
谁知道呢!
但是,现在。安晨安下心想在他,让她越来越爱的人怀里好好睡一觉的那一刻,她很高兴的想:
她,这是在诱骗。
这个敝开自己的怀抱让她躲的人,被她,诱骗。
抱着卫嵘腰的一双手紧了紧,安晨用鼻子深深吸了吸,小心的把头从他怀里探出来一点儿,仰头看到他的下巴。安晨眯着眼笑,很可爱的像只偷到腥,躲在主人怀里撒娇炫耀的猫儿,对着卫嵘“喵呜“一声,颇似挑衅:“卫嵘,你说我这样儿,犯法吗?”
犯法,我也不管。
终于是没等到卫嵘的回答。
安晨,哼哼着,贼笑一声儿,头一埋,又躲进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