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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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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安晨自己的作息,从没正常。而如此的后果,最直接地,便是害了那些跟在安晨身边鞍前马后的小物种。例如,她的手机。她可怜的手机,除了手机没电,24小时待机。
安晨从来不会关机。
所以,清晨6点多一点点的时候。安晨的手机,在床边的地板上,依旧叫得很有生命力。
安晨睁开眼,眼睁睁听着铃声儿。然后,觉着了那一双一整晚都绕着自己的手紧了紧。不是睡眠打断的烦躁,她听到凑近自己耳边的那一处传来的好似融着轻浅笑意的呢喃,带着淡淡暖意,带着宽慰。
应该还是半梦半醒间。他甚至还没有睁开眼睛。
安晨侧过身,伸出手,往地上探了探,捞起手机。手机一直叫得坚韧,断了再来,来了就不停的叫,直到再断,总之,这一通电话,你必须得接。
所幸,安晨接电话,无论如何,总不会不耐烦。有的,或许只是偶尔的胆怯之情。
安晨拿着手机看了看。宋葳。笑着再躺回原来的地方,就知道是这丫头。才能连带自己的手机都能变得如此嚣张!
“安晨。我不管了。反正你今天必须得过来。把我带走。否则你就得给我收尸啦!”
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宋葳大清早精神却难得胜过龙马的旺盛。安晨笑出了声,抬抬眼,卫嵘闭着眼却笑得放肆的样子。
她这样的声音,想让他不听到都难。估计真睡死了,也得能把你隔山敲虎似的震醒。
虽然自己也带着点儿恶意,但是,安晨对宋葳这样的架势还是觉着了一点儿无力。
安晨笑着,“你的腿伤成那样儿,不好好躺着,哪能这样瞎折腾!”
她从楼梯上摔下来,应该已经有大半月了。宋葳自己在病床上躺了好几天,收回了点儿精神后,才打回电话通知的她。当时,她哇啦哇啦一阵叫儿,中心主旨不离:要回来。安晨说,要不我过去吧,也好照顾你。那边,宋葳顿了半天,才说,你不用过来。医院里不都是认识的人吗!
“安晨。我不能呆,我真的不能呆了,你今天有事儿吗?没事就过来接一下我吧,医院里也是能同意的。”
而今,估计是真呆不下去了。宋葳的语气,安晨不能听不出来。既然明白,她必须得先过去看看了。
“我没事儿。你先好好呆着,我今天过来。”安晨顿了顿问,“你现在的腿,不痛吧?早饭吃过了?”
那边宋葳扑哧笑出来,“哪儿来的那么早的饭?我昨儿一晚没睡,不是痛的。都是想你想得相思成灾!”
……
安晨挂了电话,闭了闭眼儿,往身边暖暖的地方,靠了靠。
头顶传来卫嵘的声音,带着刚睡醒时的嘶哑,慵懒,但是,却依旧能像玉一样的温润,一如他睡时的模样,还是好看,好看得带着丝甜味儿。
伴着一阵感叹似的深绵得好似叹气的呼吸,环着她腰的手收了收,把她再往自己身边一紧,另一只手手指轻轻抚上安晨的脸颊,就像是一笔笔细心仔细的勾勒。漫不经心,似有若无。下鄂在安晨头上蹭了蹭,“怎么了?”
“嗯……宋葳应了场桃花劫。歇斯底里了,去看看她。……得去公司吧!”
卫嵘顿了顿,“可能,这几天,我会出趟国。”
“嗯。”
“你得照顾好自己。”
就像是偷来的时间,并不完美。
安晨站在病房门前的时候,宋葳正侧着头看着窗外。那只裹着雪白石膏的右脚在被子外架着。整个病房,只住了她这一个,空落落的。虽然看不见她的表情,却仍能知道,她呆呆的样子。这是她安静的样子。
安晨顿了顿,走进去。
宋葳闻声回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了!”
安晨放下小小的行李,挪了凳子坐过来。
“安晨,让我抱一下。”
宋葳把下巴搁在安晨的肩上,眼泪就扑蔌蔌掉下来。
安晨抚着她的背,问:“腿还是痛吗?”
宋葳摇了摇头,“还好。”
“你家里知道了是吗?”安晨知道,就算知道,宋葳的家人最关心的并不会是躺在这里的人的健康。不会单纯。
如果他们知道,一个有钱有前途的男人,正在追自己的女儿,宋葳并不会好过。
宋葳一直太骄傲。强烈的自尊,让她知道自己的父母找来了医院,道听途说,随便示好献媚。他们的贪婪,会毁了宋葳。
“我再怎么呆下去。事情都给搞得沸沸扬扬。”
安晨点点头,“所以,你在乎那个医生,是吧?”
宋葳一愣,牵起嘴角,无奈而自嘲,“没可能的。别说那个人,我根本没想过。就算真正认真去喜欢上他的打算……我也不敢想。真的是不用想。随便一比,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对了。既然来了,你还是去看看你那个叔叔吧,好像,不会太久了。”
安晨一听,乐了,拿眼角瞟了她一眼,“把我唤过来,不是要急着走吗?”
宋葳哀叹一声,由安晨扶着再躺好,“看你那一袋行李,就知道不会让我就这么走了。我还能不知福吗,把你也拖过来了。”
安晨哧一声,给她掖了掖被角,“你管好自己吧。我还急着看看那个帅哥儿呢!”
一个下午,安晨都陪着宋葳。宋葳睡着的时候,她也爬到旁边的床上打了个盹儿。
期间,卫嵘打来过电话。问她到了没有,有没有麻烦之类的。
安晨接电话,一般没有要遮掩的避讳。宋葳问,谁?安晨懒懒答,卫嵘。宋葳不语,看着她得意洋洋笑得很欠揍。
如愿以偿的,安晨也亲眼看到了那个叫朴月晏的人。
穿着白大褂儿,纤细修长,干净出尘的气质,让安晨想起冬日暖阳里,草尖儿上的那一掊残雪,笑起来,温柔的像水。
安晨心里很不客气的拿他同卫嵘比了比。这本来就是很恶作剧,也就是无聊时的白痴行为。安晨看一眼就明白,这个人,本就足够优秀。
安晨问:“你喜欢宋葳是不是?”
然后,安晨看着朴月晏平静对上自己的目光,盯着她的眼睛,不曾有过掩饰。坦坦荡荡。他只微微笑着看着她,很轻浅的声音,“是。我正在努力。”
他还是笑着。而安晨却从那一双纯粹的眼睛里移开了视线。
她转头看了眼一直把目光放在窗外的宋葳。然后,低下头,轻轻笑。安晨感动,她也知道,宋葳无论装得再平静,再漠然,她还是在装。
那一股暖意,直达眼角,祥和而满足。她都知道,宋葳怎能没有。
这个如谈家常般,选择用平平静静的语气说出爱一个人的心意,不介意告诉你他正在面对、将要面对的,没有张狂也不胆怯。
朴月晏坐在那里,说着他想说的闲话。不介意宋葳偶尔才良心发现般从嘴里挤出几个字的纸老虎似的扮酷。
他的气定神闲,暖暖如春风的笑意,一直在眼底,没有尴尬,也不认为是忍耐,仿佛理所当然。
安晨看着,也认为这样的场景没有丝毫突兀或不协调,只有和谐。理所当然。
独自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花园里一处又一处,靠在椅子上的,有坐在轮椅里的,有蹲在草地上的,也有被人扶着颤危危走着的,一个老头儿正坐在放着棋盘的石桌边儿,笑得很是精神,小道儿上小老太扶着自己的老伴儿,也有几个人笑着对走过的医生打招呼,老人孩子,男人女人,说话,游戏。
偶尔回头看一眼房里的情景。一天,就那样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