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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危机连不断 ...

  •   三个多月过去了,咸丰没有再踏入我房中一步,我也没有再见过奕訢,这样宁静安逸的生活使我有些淡淡的依恋,至少暂时的不相见可以使自己渐渐忘却他们在我心中那完全迥异又如此深刻的模样。
      我与静太妃的关系变得有些淡泊疏远,虽然我仍每日晨昏定省,但我与她再也不是以前的无话不谈了。我们之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是我心里永恒的那道伤口——她对额娘的伤害。
      这几个月玉兰偶尔会来陪我讲讲话,多是絮絮家常,讲些笑话。有时也讲讲咸丰对她如何地百般疼爱以及听说恭亲王府喜得小格格之类的话。我对此多半都是置之一笑,然后马上转移话题。玉兰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妥,便自很然地切入我的另一个话题里。
      有件事值得一提,玉兰由于圣眷正浓,如今已经是懿嫔了。

      日子仍然如年轮般有规律地旋转着,然后留下一条淡淡忧伤的轨迹渐行渐远。虽然悲伤感慨,但也是尽情享受着寂寞如花。直到某日清晨的突然呕吐,狠心决绝地扼杀了我来之不易的安静。
      有一个最不好的念头侵蚀进我的脑海——我,爱新觉罗·繁妤,和硕端仪公主,怀上了自己亲生哥哥的孩子。更可怕的是,那个哥哥还是一个皇帝!
      我欲哭无泪,颓然地跌坐在地上好久好久。在那一瞬,我是那样深刻的触摸到了末日来临的气息。太监宫女纷纷以各种神情打量着我,或嘲笑,或同情,但更多的却是疑惑不解。
      终于我坚强地爬了起来,朝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咸丰对于我的到来有些好奇,但又仿佛预料到了什么。随即他摈退众人,只留下我们二人在这寒冷的空气里四目相对。
      出于礼节,我向他福身请了个安。他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微微抬了抬手,道:“皇妹平身。”
      我与他一如既往地扮演着好哥哥好妹妹的游戏,任凭内心的苦涩酸楚在心中沉淀。
      我开不了口,这样尴尬隐晦的话语使我无法开口。我只是站在原地,用愤恨夹杂哀求的眼神望着他。
      他仿佛总是能读懂我的心声,看着我如此可笑的模样,他开口道:“皇妹有事但说无妨。”
      “我……有……”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勇气又被脸上层层绯红纤云遮盖。
      “你不敢说?那让朕猜猜吧……”他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半晌才道:“皇妹莫不是有了身孕?”
      我轻轻点了点头,恨不得赶紧找条缝隙钻进去。
      咸丰没有太惊讶,用一种平淡却略带威胁的口吻问道:“你不是想把他生下来吧?”
      “当然不是……我想……我想打掉他。”
      “这是唯一的办法,不过——这事不能交给太医做。但没有太医照料朕又不放心,这样吧——
      朕给你一百两银子,你出宫去找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偷偷做掉它,办好之后再回宫来。朕会找个人保护你,回来后朕会杀了他。”
      咸丰的语气不咸不淡,但却使我不得不从命。毕竟,这是唯一且最好的办法了。

      向内务府领了一百两银子,带上咸丰身边的一等侍卫哈克满出了皇宫。听说京城中最好的大夫蔡亭皑医术高超,妙手回春。尤其专擅这种隐晦污浊之病,经他妙手一转,药方一开,没有腹中之子能存活到天明的。不管怀孕几月,他都能让他们立刻转世投胎。
      但这位蔡大夫毕竟是隐士高人,居住在北京西郊的深山丛林中,我与哈克满几经颠簸,才抵达到西郊的边缘。
      这里有片漆黑恐怖的森林,时不时有乌鸦啼闹哀鸣,蝙蝠盘旋上空,我不禁毛骨悚然,赶紧拉扯着哈克满的衣袖。哈克满见我惊恐万分,也顾不得主仆之别,展开双臂将我护在怀中。
      就在这时,一道凛冽的刀光飞快地穿过我的眼眸。从森林暗处突然跳出几个黑影,将我们二人团团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哈克满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
      “我们是什么人用不着你管!”其中一手持大刀的人说道。黑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惟有眼睛暴露在外。他的眼角处有一道深长的刀疤,看上去分外狰狞可怕。
      哈克满小心地将我安放在一旁,独自一人迎了上去。
      他的武功果然高深,可那几个黑衣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几番周旋后始终没有分出胜负。忽然,一黑衣人拿剑向我冲了过来,我本能地闭上了双目,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洗礼。
      “小姐!”
      我听见了哈克满声嘶力竭的叫声,然后再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空旷的森林寂静地像多日无人打扫的坟墓。待我再次睁开双目时,只见哈克满与刚才那个欲刺杀我的黑衣人一同倒在了我的脚边。
      他们两个手中的剑一起被扎在了对方的胸膛上,黑衣人的剑似乎是不歪不斜地插进哈克满的胸膛,而那黑衣人的却是略往左偏了些。但他们均让我感到了生命的消逝。
      我本能地为他流下了一滴眼泪。
      嘶杀声似乎被转移,我站在这棵苍天古树下,没有那么强烈的感受到刚才的刀光血影,只有些微弱的嘶杀声飘浮在空中,与我拉长了距离。
      再仔细听,嘶杀声渐渐变小,乃至消亡。
      我终于长长舒缓了一口气,正欲蹲下将哈克满紧紧瞪大的双目阖上,却不经意瞥见刚才那个与他同归于尽的黑衣人轻微的动弹。
      我吓得赶紧站了起来,那黑衣人也紧跟着我吃力的站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我战战兢兢问道。
      那人默不作答,兀自将胸膛中的长剑拔出,用剑柄重重击于我的头部,我眼前一黑,剩下的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清醒时,突然发觉我的头部痛的厉害,脑中的血液不断冲击着我的过去。尤其是当我努力去回忆时,疼痛之感便更胜一层。终于几番巨痛之后,我彻底放弃了回忆过去的勇气,任凭自己一点一点地沦为没有任何思想的驱壳。
      “公子,这位姑娘醒过来了。”一位看上去年逾花甲的老人见我微微睁开了双眼,略为兴奋地说道。
      “真的?有劳蔡神医了!这位姑娘可有大恙?”那位公子问道。
      我朦胧地睁着双眼,用最模糊的角度看着那位公子。他一袭青色长袍,俊美之中不乏阳刚之气,凤眼虽若桃花般明丽,却带着令人膜拜的威严。他微笑地看着我,如春风般灿烂和煦。
      “公子……”蔡神医结结巴巴道:“这位姑娘有两个问题……一……她有了身孕……二……她失去了记忆……”
      玉面公子和煦的目光瞬间凝结成了阴影,他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的句句属实,不知那孩子……公子留还是不留?”
      “不留!”玉面公子突然变得恶狠坚决。
      “好……那我去煎药。”蔡神医说罢便离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玉面公子又恢复了方才的温柔。
      “我……我不记得了……”我疯狂抱着脑袋,拼命的摇着。
      “好好……记不起来就不要想了,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玉面公子又道。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会觉得熟悉和信任,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他思索了一阵,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多像你啊,以后叫你就叫柔荑吧。”
      柔荑,真是个美丽的名字啊。
      “那你又叫什么呢?”
      “我,我叫景寿,富察·景寿。”

      一瞬间窗外悄然从白昼变为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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