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览冥之生

45、决定

　　苏芷此时对自家爷爷万分不满，有关纪安的身份明明两三句话就能解释清楚了，可是在她出发之前他却一个字也没有透漏。搞得现在她在这儿十分被动，只能傻傻的跟着纪安他们的节奏走。
　　为了掌握主动，她努力定了定神，“如果按你说的都是对的的话，现在爷爷终于忍不住要补偿你们这一支，你对此是个什么打算？”
　　她这一问还真把纪安给问住了，他现在正处于摇摆不定之中。如果是在经历了最近这一系列事情的洗礼之前，他可能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苏家主。虽然毕先生有跟他说过如果苏家给了补偿就收下，但那时他对于自己的父母家庭都没什么概念，更遑论隔了这么多层的苏家人了。为了避免麻烦，他一定不会接受苏家。
　　但是这几天接连串发生的事让他的心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他愿意真正敞开内心去试着接受不曾出现在他记忆中却构成了他生命一部分的父母亲人。
　　在这种情况下，苏家人的到来的时机可谓十分巧妙。他若前进一步，接受苏家，则代表他确实按照这几天下的决心一步步前行。但他若是原地踏步，对找上门来的苏家人置之不理，那说明他还是没能真正走出毕先生对他的影响，还是原来那个一心求着安逸自在生活得过且过的他。
　　纪安知道自己不该还囿于原来的狭窄的世界里止步不前，但他总是缺了那么一点打破过去的勇气。他看似放荡不羁，行事似乎也天不怕地不怕，但那都是他长期以来不知不觉间形成的保护色。事实上他就像之前的卫戈一样同样将自己困在了自己的世界中，只不过相较于卫戈的毫不遮掩他掩饰得有时候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但是掩饰就是掩饰，总有会被戳穿的时候。就像现在，简简单单甚至没有什么特别意义的一两句话就能让他脆弱的内心完□□露出来。
　　时刻关注着纪安动态的卫戈在第一时刻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可惜就算他是纪安肚子里的蛔虫他这时也完全猜不到他会想些什么。不过猜不到纪安心思不代表他不能做其他事，他走到纪安身边堂而皇之的牵起他的手，用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眼神看着纪安。
　　纪安这时候脑海中正各种思绪乱飞，冷不丁被卫戈来这么一下子吓得一个激灵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是看到卫戈眼中的坚定、理解和支持，他突然觉得自己纠结那么多实在是没有意思了。想想也是，有他一直跟着自己，哪还可能过那种简单安逸的生活啊。
　　他反手握住卫戈的手，刹那间便下了决心。冲着一脸呆愣的苏芷说：“你爷爷说的不错，恩恩怨怨都是先辈的事，我们这些小辈就不掺和了。苏家主既然决心要弥补自己的遗憾，作为晚辈岂有推辞之理？”
　　“啊，啊！你答应了？算你识相！”苏芷看着长身玉立的两人旁若无人地牵着手，却又有一种诡异的和谐，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她仔细打量这两个人，纪安是不必说，长得比她还好看是要闹哪样？可是那个一开始就对她出言不逊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怎么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的容貌呢？这不大对劲啊。而且看他周身气度比之纪安也是不相上下，怎么也不像个普通人。
　　她这个人有个习惯一旦见到自己无法理解的情况必然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不她这会儿完全把注意力放到了卫戈身上。
　　家传的各种看人的术法用了个遍还是没看出什么个所以然来，只是越发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了。后来她也不白费力气干脆直接问纪安他是什么人。
　　纪安倒是没想到她会对卫戈感兴趣，只以为她是因为刚才受了卫戈的气才会对他这么上心。不过也没什么不好说的，便按照之前在四方镇时的说法又说了一遍。
　　可是不知道苏芷是怎么想的，她居然不相信纪安那一番天衣无缝的说辞。让她说为什么她也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只是直觉卫戈绝不是一个鬼卫那么简单。
　　她既是对卫戈上了心也忘了自己刚才对纪安他们有多么的不满，一直缠着纪安让纪安给她看卫戈的相貌。
　　纪安无奈的看着在一旁聒噪不停的女孩儿，“说实话，你今年到底多大？”
　　苏芷心虚的低下了头，但是还是不甘示弱的说：“女孩子的年龄是能随便问的吗？我才不告诉你。”
　　“你确定不告诉我？要不要我联系你爷爷问问你到底多大了？”
　　“你！混蛋。我今年十七岁，你满意了吧？”
　　纪安一脸果不其然的样子，“果然是小孩子啊！”
　　苏芷快被气死了，她虽然号称苏家大小姐，但事实上她却是苏家这一代中最小的一个。正因为如此，才备受苏家长辈的宠爱，也养成了她横冲直撞的娇蛮性子。整个苏家也就家主能够制住她让她乖乖听话，其他人从来不敢惹她。
　　她不喜欢被人当小孩子看待，苏家人也都善解人意的称她大小姐。而真正的大小姐早在十几年前就嫁为人妇，每次回娘家对这个抢了自己称呼的小妹却是百般宠爱。这也让苏芷越发理所当然的当自己是大人了，尤其是临近十八岁这一段时间更是变本加厉。
　　可现在纪安拿着她爷爷威胁她让她说出了真实年龄，又好死不死的嘲讽她是小孩子。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才是小孩子！幼稚，无耻！”
　　纪安不用看也知道她此刻恐怕已经气得满脸通红了，哎，小孩子就是气性大。他还想再火上浇点油来着，却被卫戈拦下来了，“毕竟是苏家人，你既然已经决定接受苏家，为了以后着想还是不要把人得罪得太死的要好。”
　　纪安想想也是，便转而说：“好好好，是我错了。你别生气，不过你也别老是跟我打听卫一的事儿。你只要知道我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就好，知道的太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苏芷冷哼一声，“要是让爷爷知道他心心念念的‘英年才俊’是这么个只会欺负小女孩儿大坏蛋不知道会不会伤心。”
　　得，这姑娘比自己还小心眼儿。纪安今天算是遇到了对手。
　　卫戈不想让这两人再这么闹别扭下去，只能出来做这个和事佬，“纪安，你是哥哥，总该拿出点哥哥的样子，别老是跟妹妹胡闹。苏姑娘，你也是，纪安他毕竟算是你哥哥，尊敬兄长这个在你们苏家想必应该是很重要的规矩吧！”
　　卫戈不偏不倚，各打五十大板。纪安和苏芷虽然心中仍有不忿但还是看在他的面子忍了下来，两人表面上算是相安无事。
　　这时候时间也不早了，卫戈担心纪安会饿便适时的提出去出晚饭。纪安早就饿了，要不是苏芷中间插这么一杠子他说不定早就吃完饭了，哪里还用在这个黑灯瞎火的地方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受气。
　　苏芷也饿得不轻，她一得到批准就马不停蹄的往临安赶，终于赶到找到了纪安，却跟着他们瞎转了一圈结果还被他们一个个的嘲弄。
　　两个人都憋着气，卫戈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希望吃完饭他们能好一点。
　　被卫戈这么一提醒，纪安是一刻也忍不了了。一马当先，轻车熟路的穿街越巷最终在一个小巷子里一家小小的混沌摊儿前停了下来。很是熟稔地跟老板要了两碗混沌，然后就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等着。
　　苏芷虽然心中有千般不乐意，但还是无奈的跟了过来。看到纪安晃了一大圈却只找了这么个路边摊，更觉得他讨厌。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还要完成爷爷的任务，不能离开纪安。只好万分委屈的到纪安身边坐下了。
　　见她来了，纪安也不说话，就静静的坐着等自己的混沌。
　　卫戈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提醒了一下苏芷，“苏姑娘，你还是再点一碗吧。刚才纪安没把你算在内的。”
　　纪安白了卫戈一眼，干嘛拆穿他？他故意点了两碗就是为了捉弄这气人的小姑娘，好心给他也点了一碗没想到却被他出卖了。
　　苏芷也是个聪明的，听卫戈那么一说她便明白了纪安的打算。不就是想让她误以为那一碗点给卫一的是点给她的吗？真是幼稚！她轻蔑的看了纪安一眼，然后就去自己点了一碗混沌。
　　虽然避免了两人再一次发生冲突，但是卫戈知道纪安一定生自己气了。于是他就做到纪安身边跟他说自己都是为了他好，说以后一定先请示他的意见再做决定等等。
　　纪安也没怎么生他的气，他发现自己最近对卫戈的容忍度越来越高了。见他这么在意自己对他的态度有些心慌，没等他认完错就十分大度的说原谅了他。只不过仔细看看却能发现他有一些心慌意乱。
　　卫戈当然也看出来他的局促不安，心中却很是欢喜，不枉他这么一步一步让纪安适应他、依赖他。总有一天他会让他心甘情愿地说出他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