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灵》览冥之生

44、苏家

　　等李强夫妇走后，纪安也算了了一桩心事。他想着吴家的事已经结束了，暂时没有什么能用到他的地方了，就拉着卫戈在临安城里乱逛。
　　卫戈也由着他瞎玩儿，他知道纪安是因为不想一直被吴家人小心翼翼对待而不愿那么早回吴家的。反正他也不想待在吴家，毕竟人多眼杂，他都不能好好跟纪安温存了。当然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想法。
　　此时的临安华灯初上，大街小巷里到处都是熙熙攘攘。临安一天之中最热闹的时候已经趁着月色的降临悄然到来。各种各样的店面、各式各样的装点在月夜下、在灯火中有着别样的风情。
　　曾经在临安厮混大半年的纪安早就不安分的将这里大大小小的街巷踩了不止一遍。他离开苦修生活后大半时间便是在这里度过的。他记忆非凡，这里的路只要他走过一次便再不会忘记，那隐藏在各个角落里的好吃的店铺自然也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虽然离开这里并不太久，但他已经想念这里美食无数次了。虽然鉴于前车之鉴他不敢表露过多的感情，但从他那轻盈的步伐之中还是能体会到他愉快的心情。
　　卫戈也是愉快的，他借口路上人多容易走丢不由纪安分说一定要牵着他的手。纪安今天受了他多次的帮助，拿人手软也只好屈服了。反正卫戈是灵体，别人看不到，他要牵手就牵吧。
　　没有多久注意力便被沿街美食摊儿吸引走的纪安自是没看到卫戈嘴角一闪而过的像是偷腥成功的猫儿一样的笑。
　　于是两个人便旁若无人的手拉这手在喧闹的夜市中闲逛起来，纪安完全忘了普通人是看不到卫戈，但还有不少跟他一样的人啊。更何况是在临安这样的古城，这种人更是不少了。
　　他们在一起闲逛没多久，卫戈就发现了一个。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一个同道中人，可是等他发现这个人一直跟着他们就知道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了。这种事本来应该纪安先注意到的，不过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美食上，又有卫戈在一旁保驾护航，所以他根本没发现有人居然跟了他们一路。
　　又过去一刻钟后，那人仍然不远不近的跟着他们。卫戈无奈终于还是打断了纪安的勃勃兴致，跟他把情况稍稍说明了一下。纪安这才知道原来有人盯了他们一路。
　　得知这个消息他也没心思继续逛下去了，跟卫戈一合计准备把那人引到一个偏僻的地方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然后两人便很有默契的以原来的速度继续看似漫无目的的瞎转，转着转着就转到了一个偏僻、逼仄的地方来。
　　一直跟着他们的那人发现一转眼人就不见了，不由得有些着急，忙跑出来到处寻找。
　　“你是在找我们吗？”纪安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之中更显清越好听。
　　“啊！”还在四处张望的那人猛然听到从后面传来的声音吓得一声尖叫。
　　女的？之前纪安他们与那人离得太远没有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想当然的把这个鬼鬼祟祟跟在他们后面的人当成了男子，可是听她那一声尖叫很明显是个女的。这就奇怪了，一个女子这么晚了跟踪他们干什么？
　　卫戈和纪安都是一脸迷惑，他们对视了一眼又同时将视线转移到那名惊魂未定的女子身上。
　　那名女子转身看到是他们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你们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玩一把我吓出个好歹怎么办？老头子就是不靠谱，说什么少年英才，我看就是个大混蛋！”
　　纪安见她口气不善地说了一大堆，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他最不擅长的就是应付这样的女子了，要是所有女人都跟夭夭一样温柔善良就好了。他已经被动不动就发狂的女子吓怕了。
　　卫戈从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出现的瞬间开始就一直盯着纪安的面部表情，见他对这个漂亮女孩儿没什么倾慕的反应反而好像有些怕她，心里十分高兴。联想到纪安之前说的他那次悲惨的遭遇他就知道纪安在怕什么，不过这样也好，省了他很多麻烦。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了眼前这个麻烦，听她的话音她家的长辈似乎认识纪安而且对他评价还很不错，这就有些危险了。
　　卫戈不想纪安与那女孩儿有什么瓜葛，便挺身而出，“不知道你又是何人？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二人？你有什么企图？”连续三问，态度强硬。
　　原来他们早就发现自己在跟踪他们了，然后将她引到这个阴森恐怖的地方，真是太可恶了。可是她毕竟理亏，便有些底气不足的喊到：“你以为我乐意跟着你们，要不是爷爷让我去结识那个叫纪安的，我才不会理你们！”
　　果然是冲着纪安来的，卫戈有些暴躁，怎么什么人都想往纪安身边凑。之前是四方镇那些人，然后是姓吴的那一家，这会儿又跳出来个身份不明的少女。好烦啊，好像把这些人统统干掉，让他们在纪安的世界中消失，让他身边只剩他一人。可是他不能这么做，如果他还想继续留在纪安身边的话他就不能那么做。
　　于是，卫戈勉强保持风度，继续跟那女孩儿说，“你只说你爷爷让你过来，那你是谁？你爷爷又是谁？总不能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往纪安身边凑吧？”
　　纪安忍笑忍得十分痛苦，卫戈怎么能那么毒舌，面对这么个长得还算出色的女孩子都能下得去口。
　　能被纪安这个已经对美色免疫的人称上一句还算出色那就说明在普通人眼里毋庸置疑是个大美女了。可现在大美女本人被卫戈三言两语气得浑身乱颤，她堂堂苏家大小姐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
　　可是一想到出来之前爷爷耳提面命的要自己一定好好对待纪安她已经绪起的术法就再也释放不出来了。不过她现在对纪安的印象已经降到冰点了，就凭他纵容手下人这么羞辱自己还一直憋笑就能看出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
　　想想自己好不容易求来的出行的机会，想想自己和那个狡诈的老头子的交易，她最终还是没有原地爆炸而是强行压下自己所有的愤怒和不甘，勉强地笑着说道：“我们苏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只要稍微有点修道常识的就应该不会不知道钱塘苏家。我爷爷苏正彦乃是钱塘苏家现任家主，我叫苏芷，是苏家的大小姐。不知道这个回答二位可还满意？”
　　“钱塘苏”纪安默念这三个字，然后心中一动。这回他没再装哑巴，而是亲自上前，“你说的 ‘钱塘苏’可是那个‘宁舍三千黄金屋，只愿朝进钱塘苏’的‘钱塘苏’？”
　　“没错，我们就是那个‘苏’。怎么，现在知道了，后悔了？”
　　纪安拦下想要说什么的卫戈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对着略有得意的女孩儿说：“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你爷爷来之前有没有让你帮着带什么话给我？”
　　女孩儿一愣，“你怎么知道。。。我爷爷有话让我带给你？再说了，以我们苏家的实力，找到你还不是小菜一碟。当你还在首阳山的时候我们就收到消息了，知道你到了临安我爷爷就让我赶过来了。”
　　这会回到纪安愣住了，他喃喃道：“倒也是。”然后问女孩儿他爷爷到底让她带了什么话。
　　“我爷爷说恩恩怨怨都是上一辈的事儿，只要你愿意，苏家随时欢迎你。他只希望你能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他还说怪他醒悟的太晚了之类的，后面的他说的太小声我就不知道了。话说，你跟我们苏家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纪安并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直在皱眉思考。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的说：“你问我我跟你们苏家什么关系，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
　　有人曾跟我说过我的母亲出身江南梅庄，虽说是叫江南梅庄但这梅庄的主人却姓苏。没错，就是‘钱塘苏’的苏。
　　他曾带我去过钱塘江看潮，钱塘江大潮果然名不虚传，哪怕只见一次也足以让人终生难忘。看完潮路过钱塘江最有名的苏府时他指着苏府的匾额说我的身上也流着那里的血脉。
　　因为我的外祖父便是钱塘苏苏家家主的亲弟弟。他只说当年出了一些变故年轻气盛的外祖父负气出走，这一走便再也没有回去。他在外面建了一个江南梅庄，钱塘苏府内只当再没这个曾经最受宠的苏家少爷。
　　后来江南梅庄有了一子一女，就是我的母亲和舅舅。再后来外祖父、外祖母相继离世，母亲嫁入纪家，舅舅一人掌管梅庄。再后来一夜之间首阳一脉覆灭，母亲和当时也在首阳山上的舅舅逝世。江南梅庄也没了传人，外祖父那一支苏家人只剩我一个。
　　跟我说这些的那个人，没有同我说过外祖父负气出走的原因。他只说大抵两方都有过错。只不过外祖父的早逝让苏家主的愧意一日深过一日，后来母亲舅舅又一朝离世，这一支只剩我一人。苏家主内心的悔意只怕更重，他总有一天会忍不住来找我给我补偿。他说若是给了那边接着，也让老人家好受些。
　　时至今日，果然还是来了吗？”
　　苏芷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她完全不知道爷爷居然还有一个兄弟，这太不可思议了。其实这也正常，毕竟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的父母都还没出生更何况是她了。
　　怪不得爷爷在她出发之前几次三番的叮嘱她一定要好好对待纪安，甚至威胁她如果他听到她做的有哪些不好的地方立即把她逮回去紧闭一年。合着全是为了讨好这个素未见面的侄外孙啊。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