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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五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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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祝岚快要成亲,很多人打着添嫁妆的名头光明正大的带着女儿在祝家相看,任家便是其中一家。
任家与祝家素来不很亲近,是以门房小厮来通报的时候宋妤婉一时还没想起来是哪个任家。
祝洛箐祝洛嫣便被拉出来陪客。
祝洛箐夜里看话本子睡得迟了,一大早就被春枝从被窝里拉起来,其实她不乐意的紧。
哪知一进厅堂倒是有个不算陌生的人。
任蕊蕊也是被母亲硬拉来的,说起来她也很不情愿,尤其是看到祝洛箐的那一瞬间。
“蕊蕊啊,这两位小姑娘你应当认识,说起来你们还有亲呢,你们也就差个两三岁,原是我登门晚了,不然我们蕊蕊还能多两个手帕交呢!”
这个任夫人头戴成套的赤金首饰,身上穿的是紫色的云锦长裙外带暗红比甲,似生怕别人看不出他们任家多富裕似的,然而众人皆知,任家早已败落不过是个空壳子而已。这任夫人前半句对着任蕊蕊说,后半句就是对着还没见过的祝家姐妹了,语气里满满的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两家多亲呢。
祝洛箐与祝洛嫣礼貌性的喊了任夫人好,但是任夫人的话着实没什么诚意,满满的阿臾与虚伪,是以两姐妹都没表现出多么热络。
宋妤婉微不可查的皱皱眉,这任家母女,打着送嫁妆的名义来,却连老太太那里也不去,直接来了她这里,这幌子打的也太直白了,不过,想想庶子也确实到了娶妻的年纪,若是任小姐真被他看中了,倒也不必计较其他了。宋妤婉本着不肯错过一个的念头客客气气的接待了任家母女。
“哎哟,妹子我看你们家的双生子真真是仙女下凡,实在是出挑的紧,这相貌,这气性,不说别的,就是宫里也是去得的。”任夫人脸上堆满了笑,多年来的操持令她脸上多是皱纹的侵蚀。
话音一落,宋妤婉的脸色立马不好了,前几日祝老太太便与她提过五皇子有意小女儿的事,她当时便是一口回绝,别的不说,就算他们祝家养不起女儿,她宋妤婉还是养得起的,犯不着把亲女儿送进宫里受蹉跎。
宋妤婉轻押了口茶才道:“蕊蕊也是极出挑的,这般年纪可曾定下?应当有不少求娶的吧。”
任夫人面露尴尬,确实是她们家眼高手低,一直不肯给女儿定下,如今家世败落了些,倒也有不少求亲的,不过大都是鼠辈,不值一提。
“我们家疼女儿,不舍得把她早嫁,只想着把她养在跟前,出嫁了受了罪也是没人知道的,但这一留就留了好几年,转眼一看,别人家这般年纪的都早早出嫁了,我们家这个不说别的,就这相貌性情可是一等一的……”
“母亲!”任蕊蕊没料到母亲这般直白,一张小脸急的刷白。
任夫人恼于话被女儿打断,她端起茶杯,警告性的瞪了自家女儿一眼,又兀自说了起来。
“我们蕊蕊啊就是脸皮薄,平日里禁不得别人夸奖,这一被夸奖啊就脸红。”
祝洛箐咂舌,她还真没看出来任蕊蕊哪点脸皮薄了,她可是还记得当年在静王府任蕊蕊当众污蔑她诗会作假呢,想不到不过几年竟然要与自家三哥议亲,祝洛箐暗暗嘟了嘟嘴,恰与祝洛嫣对视,两人相视一笑。
宋妤婉到底是做不出坏人,还是与任夫人说了一会儿家常话,只是这任夫人句句不离定亲,着实有几分逼人的意思。
“蕊蕊不若同你那两位天仙似的妹妹出去转转,屋子里有些憋人,哪里有外面宽敞,况祝家的院子是出了名的精美,若是不看上一看便是有几分可惜了。”
祝洛箐听到这话便去看宋妤婉,宋妤婉点头答应了,两姐妹便没有多言。
任夫人不住的对任蕊蕊使眼色,迫于压力,任蕊蕊心不甘情不愿的跟着祝家姐妹出去了。
祝洛箐祝洛嫣两人在前面带路,任蕊蕊一人在后面走着,任蕊蕊也知道自己并不得二人喜欢,是以拉长了脸。
“你们不要以为我想要和你们家沾上关系,若不是我母亲在,我才不会陪你们逛园子呢,还有你们三哥,我是一点也不喜欢,不就一个鼻子俩眼吗,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祝洛箐两姐妹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均是不满居多,祝洛箐提了提裙角,心里暗暗腹诽还没人想和他们任家沾上关系呢,她的三哥需是钟灵敏秀般的女子才能配上的,她可不想多个任蕊蕊这样的嫂子。
这般想着,却不期然看见了不远处信手阔步的祝品轩。
“三哥。”
听到声音祝品轩才看到石子路头上的几人,便加快了步子。
任蕊蕊从前压根没见过祝品轩,她哪里想到祝品轩会是个这般英俊的人,当先便红了脸,暗暗揉捏着帕子模样倒真像个怀春少女,不过她似乎忘记了方才说的那些话,那般盛气凌人的气势此刻全无。
“三哥,这是任家小姐任蕊蕊,任小姐,这是我家三哥。”
祝品轩礼貌性的点头微笑,任蕊蕊却又羞红了脸,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人,看着倒也俏娇。
祝品轩并未久留,今日是他去翰林院的第一日,不能迟到了。
祝品轩已经走远,而任蕊蕊的双颊红晕却还没退去,她觉得祝品轩像是她命中注定的人一般,恰在她最着急嫁人的时候,他出现了。
其实求娶任蕊蕊的并非无人,只是任家人大都眼高手低,总共就这一个女儿,自然要最大化的利用,况且那些人任蕊蕊也看不上。
从前,她喜欢跟在手帕交盛涵后头,对见过很多次的盛二哥多少抱有一些异样心思,哪知好不容易等她及笄了,盛二哥却另娶他人,说起来她自然是生气的。但盛家压根就没有结亲的意思,这多少有点打脸,从那以后她便不大爱往盛家跑了,而盛涵也乐得清闲。
任蕊蕊揉着帕子,纠结了好久才红着脸开口:“两位妹妹,以前做姐姐的年纪小不懂事,多有得罪,望两位妹妹不要介意。”
祝洛箐很是诧异,这任小姐方才眼睛还在天上,怎地忽然就变了?人家既然这般说她们自然也不能托大,祝洛箐与祝洛嫣极有默契的给了任蕊蕊台阶下。
“你们三哥平日里可有什么爱好?”
祝洛箐这才明白,原来这人是看上自家三哥了,怪不得这般娇羞,便也没卖关子,直说读书。
“那真是巧了,我平日最喜读书,家里的藏书我都看遍了。”
任蕊蕊在陈家学堂借读,而戴灵恰也在陈家学堂,是以祝洛箐多少有些耳闻任蕊蕊平日功课极差,最是不喜读书,现下听她这般回答不由蹙眉,越发不想让自家三哥娶她。
任家母女足足在祝家呆了一上午,若不是知道祝品轩出门了只怕还要厚着脸皮留下了吃午饭。
祝洛箐对任蕊蕊很不满意,吃饭的时候便直接同宋妤婉说了,宋妤婉只是道大人的事小孩别插手,于是祝洛箐委屈的晚间去寻祝品轩畅谈人生,在得到祝品轩的保证后祝洛箐才满意的回了屋,祝品轩给她的保证就是他的妻子必须是她满意的。
第二日天色晴好,这般天气正是适宜,不会冷也不会热,祝洛箐趴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起床,祝老太太心疼小辈,平日里只吩咐几个孙女多睡些不必日日请安,这般便养成了祝洛箐懒床的习惯。
春枝已经倒好了羊乳,见自家小姐还在床上窝着只得把人唤醒。
“小姐,您起来吧,五小姐都已经起来一个时辰了,羊奶浴都泡好了,这羊乳都已经快凉了,晚些时候夫人知道了奴婢定要受罚,好小姐,您就起床看看吧,左右也睡不着了……”
祝洛箐一个翻身把被子掀开,红唇微嘟,满脸的起床气:“知道了,春枝你若是再这般聒噪我就把你许给东院的王三。”
春枝扶额:“小姐,您这话都说好几年了,况且奴婢的婚事由夫人说了算。”
祝洛箐下床,迷瞪的抬起双臂,春枝利落的把祝洛箐的里衣扒掉,看着自家小姐垂着头踏进浴桶,心里暗道自家小姐就是可爱。
“今日可有什么新鲜事?”
这都日上三竿了,祝洛箐才起床,少不得问春枝可有新鲜事。
春枝还真不知道,平日里这种事都是春叶回答,恰春叶进屋,春枝便放心的出去了,她家小姐面皮薄,洗澡只要一人看着。
“小姐,今日可还真有个大事,咱们平日里上香去的那个青山寺出了大事,现在已经被查封了。”
青山寺?祝洛箐猛地睁开雾蒙蒙的大眼,那天的事她如今还心有余悸,若不是小哥哥,只怕她已经凶多吉少。
春叶没有发现自家小姐的异常,只接着道。那日去上香她没有去,涉及到自家小姐的清誉的事其他几个去的侍女自然是守口如瓶。
“那青山寺有几个和尚竟与歹人串通一气,专门挖了个地窖,关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女儿,那些歹人专门做那种生意的,专门拣没家世的相貌出众的女子下手,小姐你是不知,官府去的时候那地窖足足关了上百个人,那和尚真真是黑心,这样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祝洛箐脸色越来越不好,专门拣穷苦人家的女子下手?那为何要大费周章的抓自己?她抿了抿唇沉声道:“接着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小姐,外面的人都说那和尚本是犯了案的,刚从大牢里出来便去了青山寺,这一呆便是三四年,青山寺住持心善,哪里料到养了这般渣滓,这几年来那个和尚又拉着其他几个和尚一同做这事,他们经常出去化斋,据说每次回来都要背很多东西回来,保不准那些个女子就是这般被拐的,真真是心黑。”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事的?”
“奴婢也是今天刚知道的,厨房里采买的张大妈同我说起的,现在外面都在夸奖五皇子,五皇子真是英明神武,一举抓了那么多坏人。”
祝洛箐没有再泡下去的心情,当即站起身,抬腿出了浴桶。
那白色的羊乳在她白皙无暇的身上一点点滑落,实在是香艳无比。
春叶心里暗叹着自家小姐天生丽质,手里毫不含糊的拿起帕子轻拭祝洛箐的身体。
等羊乳全干了春枝又提着热水进来,两个粗使丫头拎了几桶净水。
祝洛箐有些魂不守舍的踏进清水浴桶,究竟那日那和尚为什么要抓她?难道是受人指使?可是是谁想这般害自己呢?
祝洛箐想了很久,心里越来越乱,低头却看见那在水里还闪耀的脚链,当即有了个猜测,难道是那人?但那人究竟是谁她至今也不知道,想来她派去北地的人应该快要回来了,她心里高荣的嫌疑是最大的。
祝洛箐有了几分燥意,便想着去将军府问问小哥哥青山寺的事,有些事她必须问清楚。
顾滨晚间回来看见在老安人身边巧笑嫣的祝洛箐的时候还有些发愣,他没想到朝思暮念的人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他面前。
“箐箐怎么来了?”其实他叫过祝洛箐很多叫法,现在他觉得箐箐听起来最好听,而且和别人的叫法都不相同。
“这话说的,箐姐儿无事就不能看我老太婆啊?箐姐儿孝顺,得了闲便来看我。”老安人睨了自家孙子一眼,自家孙子也太不会说话了。
“小哥哥,近来一定很忙吧,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我泡了些新茶,小哥哥不妨尝尝。”
老安人心里暗暗欢喜,还是小姑娘会疼人啊。
顾滨走进一看,桌子上却是摆了茶具,离得近了茶香便更浓郁了,那茶叶在茶杯的映衬下显得分外的可爱,他端着茶杯竟有几分不舍,她泡的茶,他自然要好好品品。
“箐箐泡的茶果然好喝。”
祝洛箐有些羞涩,微微低下了美丽的头颅。
顾滨的心里像被什么捏住一般,痒的紧。
老安人见气氛这般好便直言要去厨房看看晚饭准备的情况,其实哪里用的她亲自去看,只不过是她给自家孙子创造机会罢了。
老安人走了气氛便有几分凝滞,顾滨暗暗搓搓掌心,他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小哥哥,你的伤可好了?”
顾滨看着祝洛箐一开一合的红唇,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尴尬的轻咳两声便道:“早就好了!”说着他还敲了几下伤口。
祝洛箐哪里肯信,这才不到半个月,那伤口那么深,哪里是那么快就恢复的。
她撇嘴嗔道:“给我看看,小哥哥定是没放心上,那么严重的伤,定是没有好好上药。”
顾滨有几分不知所措,他心里渴望着与祝洛箐进一步接触,但又怕冒犯了她,毕竟她那么美好,现在她提出要看他的伤口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怕吓到她,毕竟伤口可没有好看的。
祝洛箐看出了顾滨的犹豫,便直接起身,与顾滨坐的更近了,她把顾滨当哥哥,压根就没顾忌道男女有别。
纵然顾滨压着衣袖,祝洛箐还是卷起了那层外衣。
顾滨比寻常人体质好,别人穿了三四件他却只穿了里衣外衣。
见祝洛箐执意要看也就任由她了。
里衣一卷开便是触目惊心的伤口。
顾滨肤色偏白,胳膊也是匀称的紧,如若没有那层厚厚的疤,那胳膊也堪称完美。
祝洛箐有些心疼,结疤都这般厚,那伤口一定很深很疼,偏顾滨方才还敲了几下伤口,他的力气并不小,直接导致那伤疤有裂开的趋势。
“你们去一个给你们少爷拿药。”祝洛箐说话的时候并没抬头,小哥哥自己不注意也就算了,连下人也不注意,万一伤口感染了可不是小事。
很快便有下人拿药回来了。
顾滨难舍眼里只有他的祝洛箐,他想让时间停住,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的看她了。
“不必上药了,已经没事了。”
顾滨的声音听起来比往日沙哑几分,祝洛箐只当是伤口疼了,便用嫩白的手指戳了戳那伤口:“小哥哥不要嘴硬,疼不疼?”
祝洛箐没听到顾滨的声音,便抬头。
两人在空中对视,祝洛箐被顾滨眼里的深沉吓了一跳,莫名有些心慌,便低下头小声说:“我轻些就是了。”
顾滨有几分失落的嗯了一声,她还小,他不该心急的。
祝洛箐依然包扎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出来,那蝴蝶结太大,导致里衣衣袖拉不下去。
她想把那蝴蝶结解开重新包扎,却被顾滨阻止了,顾滨直接把外衣袖子拉了下去,隐隐还能看见里面的一坨,祝洛箐不厚道的笑了。
顾滨看着她的笑脸不自觉也露出几分笑意。
“小哥哥,那日那和尚可在牢里?”
“你知道了?那和尚已经畏罪自杀了。”
那日那事出来以后是他同李皓一同解决的,自然知道那件事背后有多脏,只不过他也没查出那和尚究竟受谁指使,竟敢抓重臣之女,况且那和尚是认得祝家人的。那件事他与李皓为了保全祝家姐妹的清誉,便有意把时间说迟了几天,外人所知道的青山寺出事也是在几日之后。反正那件事李皓全权负责,左右也出不了什么差错。
顾滨斟酌了一番才把那件事的始末与祝洛箐说清,他自然也怀疑那和尚,这几日都在查那件事,但背后那人隐藏的极深,那件事牵扯出了不少人,有的是官员,有的是商贾,但唯独那人却揪不出来。官府已经放弃追查了,现在只有他与李皓还在继续调查,调查难度并不小。
祝洛箐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把那日在影壁受人欺负的事说给顾滨听,她总能觉得两者有关系。
她说话的时候一直留意着顾滨的神色,其实她心里却是有探他的意思,虽然她信任他但她还是害怕。
顾滨气的不行,修长的手上暴起了青筋,他若是知道那人是谁定要把他千刀万剐了!
祝洛箐看到小哥哥脸上真真切切的愤怒后放下了心底的顾虑,把自己心里怀疑的人选一一都告诉了顾滨。
顾滨在心里把他们的名字划了一刀又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