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一只情话girl ...
-
锥生零是谁？
不知道。
他和我有关系么？
不清楚。
他的命运和金木研相似么？
也许。
那……我的命运呢？
我真的可以摆脱level E化么？我真的能够找到解决绯樱闲的办法么？我真的可以活下去么？
曾经不被放在眼里的困境突然清晰起来，所有自信“轰隆”一声土崩瓦解。
颈侧的伤疤狠狠刺痛了一下，伴随着这股刺痛的是入骨的寒意。和灼热不同，寒冷只会让人更加清醒，我能感觉到毒液顺着动脉分流，然后沿着树木根系一样繁杂的血管遍布我的身体，沿途经过的血管干枯，血液冻结，毒液中混合着绯樱闲的气息。
还有她的笑与疯狂。
［感觉到我了么，真是乖孩子呢，选中你作为我的仆人真是再恰当不过的决定了。］
是绯樱闲的声音，她的精神通过血液于我相连，包含着她疯魔般混乱的情绪，那些在千百年的岁月中逐步加深的狂乱在我脑海中沸腾起来。
她的精神太过强大，哪怕刺入体|内的毒液并不多，也足以勾起我情绪中同她一样疯狂的那面。
夜风扬起窗帘，波浪般的形状像是大丫长及脚踝的头发，她扭头对着我笑。
墙角边蜷缩着前世的我，失去心脏的胸口上只留下一个血洞，伤口边沿已经开始腐烂发白。
“金木研”蹲伏在天花板上，我不清楚他的长相，只知道白发、独眼，下半张脸蒙在开裂着嘴的面罩之下。
然后后背感到一阵阵发凉，可我不敢回头，只觉得似乎有一个“锥生零”贴在我耳边，他说你无法摆脱，他说你必死无疑。
我死死抓紧被子试图把自己埋进去，却又突然想起这床被子，它是葬着婴儿的棺木。
我无法摆脱，我必死无疑。
后来我偶尔会想，如果在这个时候，没有一个叫做黑主优姬的女孩适时地推开房门，没有房门外透进来的灯光驱散黑暗，没有那个女孩蹑手蹑脚靠近我传来的属于人类的温度……那么被幻境支配的锥生零乃会不会从此崩溃，以至于轻易被绯樱闲的意志占据，然后在被咬的第十三天沦为level E。
大概会吧。
不过这个观念在后来的更后来就改变了，我确信自己不会沦落，因为它是因库——这个附在我左臂上的东西所不允许的事，而比起这个附身者，绯樱闲还是逊色了不少。
但优姬毕竟出现了，在因库出手之前。
“零乃……你睡着了么。”她轻声说，“我睡不着。”
“其实我小时候也总是睡不着，因为怕黑，还总是做噩梦，梦到当初袭击我的吸血鬼，而且有时候只要一关灯，我就觉得那个吸血鬼就在我旁边。”
“后来慢慢就好了，但今天我又睡不着了，也不是在害怕什么吧，就是单纯的睡不着，我想可能是因为零乃不在。”
黑主家习惯在外厅常年亮着一盏小灯，是陈旧的昏黄色，此时这样的暖光从她身后透过来，像是披上了一层金色光晕。
然后这个被光晕笼罩的女孩缓缓蹲下来，趴在床沿上，深红色的眼睛里是陈酿的酒。
“被子很暖和，床铺很柔软，窗外的夜空也非常漂亮，可是你不在。”
可是你不在。
这句话自然而然地揉进了心中，我觉得自己像是浪潮，疯狂和恐惧退下去了，然后又有另外一种东西伴着浪花涌上来，脚尖被温热的海水舔舐，脚下踩着的沙地因为潮湿而微微下陷。
下陷又下陷，彻底陷在她的眸子里。
我感到眩晕，却又有种微妙的不甘心，像是不愿意就这样屈服，也好像是因为不想在优姬面前示弱。我竭力在她说的话中找出不和谐的因素，也的确找到了。
“你说‘后来就慢慢好了’？怎么好的？因为玖兰枢么？你的温柔的吸血鬼哥哥？”我讽刺她，却听见自己的声音连讽刺中都带着那种被驯养后的柔软。
这令人有些挫败，我顿了顿调整情绪，尽量让自己变得更尖刻起来，但是没用：“优姬……你有没有想过他有可能背叛。”
吸血鬼真的愿意和人类共处么？玖兰枢真的就不会伤害到优姬么？而一旦他背叛，或者说假如从一开始就是假象……
她会死。
我眼前甚至出现了少女倒在血泊中的画面，大片大片的鲜血在月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她的眼睛还睁着，但早已失去了神采。
我紧紧抿着嘴唇，突然觉得失声。
“想过呀，”优姬却是笑了，光晕下的脸庞弧度柔和，“不仅仅是枢哥哥哦，我想过很多，虽然这么说有些怪怪的，但我曾经不信任任何人。我觉得没有人真的在乎我，他们的关爱都是假的，直到我后来认识了一个笔友——就是跟你提到过的那位，她告诉我无论如何也不要怀疑珍惜自己的人。”
她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轻声呼唤我的名字：“零乃，我们和好吧。”
她的声音那么轻又那么软糯，几乎可以说是虚弱的，但正是这样的虚弱却又蕴含着极大的力量，比绯樱闲还要轻易地将我同化。
我的五脏六腑都被同化成得像她一样的柔软了。
原来她现在这样温柔的样子也并非来自吸血鬼的蛊惑，而是……来源于我。
这个想法一经出现就在我脑海中扎下了根，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畅通了起来，也不去想什么“让优姬意识到我才是最重要的人”之类的东西，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嗯，我们和好了。”我说。
“那么现在就睡觉吧！”在我话音刚落的同时优姬从裙底掏出了……不不不没有谁是什么大jj少女，她只是掏出自己藏在睡裙里面的枕头，所以说这就是她从进来起就肚子鼓鼓囊囊的原因么！
我：“……”
“嘿嘿，我就知道零乃肯定不会拒绝我的，所以非常有先见之明地把枕头抱了过来！欸！你快往左边挪挪呀，这么点儿空位不够我睡。”
做人怎么可以如此恬不知耻啊！
我撇撇嘴，侧身子往旁边挪了挪，她笑眯眯地把枕头放在我身边，啪嗒啪嗒地跑去关上房门又噼啪噼啪地跑了回来，居家鞋敲在地板上，像是某种不错的打击乐。
她钻进被窝里，长时间暴露在外面的脚丫有点凉，毫不客气地蹭上我的小腿。
“晚安。”
满屋子的妖魔鬼怪都被这个词驱散，是言灵，更是令人安心的魔咒。
“晚安。”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一只情话girl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