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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生像一堆猫屎 ...

  •   渐渐的,我开始喜欢把自己放进黑暗的世界中,不会再有流泪的蜡烛。假期的日子很煎熬,没有往年那么热闹,也许是我关掉了耳朵而没有察觉到。我找到这座冰冷的城市里最高的楼,有电梯的。天知道,那个楼顶到底有多冷,我能看到自己结上白霜的睫毛,鼻毛就不说了。我可真不是去跳楼,我才不想摔成一摊流着汤的柿饼子。我只是想透透气,太闷了,胸口总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我站在狂风中,全身不停的颤抖,不由自主的颤抖。忽然隐约听到有猫叫,我低着头,眼睛巡视着每个灯光暗淡的角落,却看到一双人的脚。这人是活着的,是个女的,她的哭声很像猫的叫声。她也看到我,好像受到惊吓,因为她一直张着嘴巴。我好像很尴尬,也许是因为她在哭,她看着我的眼神很像发现同类。别想了,我根本不想哭。那么冷,眼泪会结冰的,刚刚真的结成了冰。
      因为老爸嫌我太内向,所以从小一直都供我去学舞蹈。女校长很喜欢带着学生出去见世面,我跟着几个一起学舞蹈的同学也去了一趟厦门。那些事先不聊,我要讲的是,从厦门回来之后,爸爸把我转送去本市的技校学习,我提前上了大专。老爸希望我将来做一个会计师,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平淡是什么东西,也许是又平又淡,就好像被压扁了的土豆泥一样?人生是一堆猫屎,必须铲除它,然后埋在土里,一个皮肤有点黑的男生说的。
      又是四月天,我总能想起那个生日聚会,终于在也不用看见小丹这个小矮子了,可是我却总能想起她。玲玲跟我家的距离比较近,所以她经常找我出去玩,也许是她想找个地方转动那张消耗能量让身体发热的发动机。她说小丹不在那么高调的过生日了,她说露露的志愿是考清华和北大。我管他呢,我好像在听她讲一些过往的事。
      在新学校里,我的同桌‘谭洁’是个很不错的女生,她吧啦着算盘的手很灵活,她学起计算机也很快。不像我,我都觉得我自己笨的像头猪。像我这么不喜欢数学,又是曾经撕过中学同学数学课本的人,估计会遭报应的。这个学校离我家不太近,如果天黑,我还没放学回家,妈妈偶尔会来接我。我基本都跟同学结伴回家,可还是总会剩一小段路要靠自己去面对走回去。吓得我半死,总觉得会有鬼突然跑出来。鬼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楚。但我曾听玲玲说:“人死后,就会变成鬼。”那个时候我们还只是上五年级的小学生,吓得我脸都白了。天知道,阿亮会不会突然间跳出来,我到底是害怕还是期待,眼泪一直往下流。
      有一次,老妈又没来接我,老师留我练习算盘,放学特别晚。班里的很多同学渐渐的都选择住校了,没有能跟我结伴回家的人。我一个人垂头丧气的慢悠悠的走,突然一颗小石子滚到我脚边。我瞧了一眼,继续低着头慢慢的走,又一颗小石子滚过来,停在前面不远的地面上。我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一看还真的有一个人,好像是同校的学长。像我这么内向的人要记住一个人确实不太容易,他是学校里篮球队队长,几乎全校的人都能认得他。皮肤有点黑,鼻子高高的。看到我回头看他,他露出白色的牙齿,问:“小学妹吧,怎么一个人走呢?”一般碰到坏人的条件反射,回答肯定是:“我妈在路上呢,她马上就来接我了。”是不是很傻?如果他继续跟在后面,就会发现根本没有人来接。我想到这一点确实很傻,所以逐渐加快了脚步。可是依然不放心,干脆飞奔着,一口气跑回家。回到家里,累的气喘吁吁,家里有两个女人正吵翻天吵。小姨也在我家,而且她正在跟老妈激烈的吵架。我放下书包,打开电视,默默的看动画片。姥姥站在她们俩旁边,急的直跺脚,说不出话。老妈被气的坐地上哇哇的大哭,小姨也哭着,然后摔门逃走。我拍了拍妈妈的后背,说:“别哭了,都这么大的人了。”老妈没忍住还是笑了,戳了戳我的额头说:“小混蛋,锅里有玉米,自己去拿着吃去。”
      周末的一个早晨,我拉着邻居家的狗狗到处溜达。我一直很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老妈不准许我养狗。所以我经常借故帮邻居遛狗,然后牵着他家的小花狗大摇大摆的到处显摆。“喂,小学妹。”我听到一个有一点点熟悉的声音好像在叫小学妹,我回头看,原来是上次在回家路上追我的那个家伙。其实人家也没追,只是我自己发神经一样的一路狂奔。白天看到他,他的牙好像也没那么夸张的白,脸也没那么黑。小花狗没头没脑的笑着吐舌头,他迈着大长腿越走越近。等到他走进了,我才说话,说:“你是叫我吗?”他憨厚的笑着说:“当然了,不然我大老远走过来干嘛?”我点点头:“是想跟我比身高呗。”他一脸疑惑,问我:“天呐,你是在说话吗?我听不清。”我瞪了他一眼,拉着狗狗转身走掉。他还是紧紧的跟在后面,嘴巴不停的啰嗦:“我是逗你玩呢,你生气了?我叫崔恩俊,你叫什么?”我停下,回头看了看他问:“你是朝鲜族?”他用手挠了挠脑袋说:“奇怪了,只要我一说我的名字,总是有人这么问我。”我又看了看他,摇摇头:“应该不是,朝鲜族怎么会有长这么高的人?你有没有180?”他害羞的笑了笑,说:“我妈妈是朝鲜族,其实他们都不高,我算是个特例吧。”小花狗找了个井盖,安详的蹲在上面拉屎。我捂住鼻子,身体向后倾斜,说:“天呐,臭死了。”他很镇定跟我讲:“这不算臭,猫屎最臭。”我好奇看着他,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讨论屎的问题。可我还是问他:“比这还臭吗?我没遛过猫。”他笑了,但不是看着我,他笔直的站立着,看着远处莫名的地方。最后他说:“人生就好像猫屎一样,必须铲除,然后埋在土里。”我思考了一下,好像很有哲理,但又搞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于是我又问他:“为什么要埋在土里?会发芽吗?”他低头好笑的瞧着我,当时他笑起来很像一个坏人,我踉跄着退了两步,他伸手拉住我,然后说:“因为猫屎很臭,所以一定要埋在土里,跟人生是一样的。”猫屎很臭,可是跟人生有什么关系呢?我还是不明白,但又觉得好像很有哲理。
      他没有给我写过一封情书,也没有任何深情的告白。但是他喜欢我,他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突然有一天,他阴沉着一张脸,我还是跟以前一样在他前面悠闲的走。无论放学早与晚,他都一直在我身后走,我想象他是护花使者。他偶尔也会跟我说几句话,但大多数都只是把小石子不断的踢过来。他的脸沉着,我不时总想回头看看他,他也用眼睛死气沉沉看着我。我停下,等他走近,然后我问:“你怎么把脸拉这么长?以为自己是马?”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然后自己继续往前走,把我远远的甩在身后。
      什么鬼,变脸好像翻书一样快。我学着他踢走地上的小石子,他已经走远不见踪影了。太阳渐渐沉到山尖处,天空出现橙红色的霞光,一切都是那么美,宁静。而我,眼泪不停的流出来,落在地上,卷起了尘埃。
      霞光的颜色渐渐淡去,天空灰蒙蒙的,貌似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纱。现在是六月,我总盼望着早一点放学,走出校门外,有一点凄凉。一年前小丹跟我说阿亮的脸色憔悴,他那么帅的脸,当时像花儿一样的年纪,哪里会憔悴?时间过的越久,我越讨厌小丹,甚至是恨。18岁,我又长大一岁。我会变老,而他永远17岁。
      我缓慢的走,离家越来越近,突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一个人,一只大手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我都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被拽到一个很黑很黑的角落里。我能听见他喘息的声音,可是我在这个很黑的地方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他终于说话了,他说:“是我。”我靠在墙上才勉强站立,但是听到声音后,我就真的不怕了。是崔恩俊的声音,该死的猫屎,但愿他别再这么黑的地方露出白牙。然而他说话时,我并没有看见他的白牙,难到之前的是幻觉吗?他紧紧握住我的手,对,是我的手。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冰冷,我能听出那是冷的。他说:“谭洁说,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我想知道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我用力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甚至不惜用尽全身的力气,我得手好像燃烧一样,火辣辣的刺痛。我的视力开始逐渐适应了这里的黑暗,我隐约看到他的脸,一张痛苦中的脸。他问:“你不喜欢我对吧?”我叹着气,悲伤,‘喜欢’这两字好悲伤。
      我感到胸闷,我想走出f地上。从头脑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皮不听命令,无论无何都使不出力气把眼镜睁开。他还在吗?他会不会丢下我逃走?他在做什么?崔恩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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