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里的问候》芊奇

4、厦门故事

　　夕阳西沉，即将落到海平面以下，思念散落在海面绚烂夺目。一群离家的女孩追逐着，沐浴在金色的余晖中。
　　她轻轻抬起，手腕上那条裂痕，喷洒出令人心醉的色彩，点缀成最凄美的故事。如果悲伤，逃避绝不是最聪明的方式。因为迟早都要发现，无论逃到哪里，悲伤都不会随着距离的变远而消失。有种人生就叫犯贱，很贱很贱的贱客，你特么总想冻死我，我却还想抱抱你。
　　在即将开往回家方向的飞机上，有两个结伴的小女孩。蚊子和小微，两个人坐在一起，那种气氛好像被放进冰箱里的水，渐渐的结成冰。
　　全市最著名艺术培训校的女校长被抓了，事情闹的很大，不是能用钱摆平的。她的罪不会轻，据说出事的那两个女学生的家长跑去政府大楼闹事。校长是个四十多岁很时髦的中年女人，她曾被誉为富有的女神。她自己创办了艺术院校，资质好的，只需要交半年学费就可以永久在她的学校里上课。能到她认可是非常值得骄傲的，可那已经是曾经的事。
　　当初其实应该是四个女孩，蚊子和小微，小琪和白白。白白是第二次去厦门，她比其他三个女孩都大一岁，17岁和18岁。小微是个活泼的女孩，她很爱说话，而坐在她旁边的蚊子冷着一张脸，目光还有些呆滞。前面的小琪正在和白白聊天：“白姐姐，你上次去是什么时候？”小微把头伸到前排两个座位中间夹在那，问：“白白姐，给我们讲讲那里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特别豪华？”白白很不屑的瞧了一眼二货小微，不缓不慢的说：“等到了，不就全都知道了。”小琪回头看了看小微，柔弱的笑着，对小微说：“小微啊，我跟你换座吧？我坐这里有点晕机。”小微解开了系在身上的安全带，一边往外挪动身体一边点头答应：“好啊，好啊，你来我这吧！”白白也站起来，她看着小微说：“过来聊天，你坐我的位置上。”小微依旧是说：“好啊，好啊。”三个人都调换了位置。小琪坐到蚊子旁边，清水一般的眼睛盯着蚊子看了看，蚊子也瞄了她一眼。小琪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你怎么不说话啊？有什么事吗？”蚊子摇头，声音很小，说：“饿了，没力气讲话。”然后小琪像变魔术一样，从衣服兜里'当啦啦啦'掏出一个小面包递给蚊子,她自己配的音。蚊子接过小面包，呆呆的，没有吃又还给了小琪，说：“我没力气，吃不下。”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是从前面伸过来的，小微的手拿走了小面包：“我吃，刚好早上我没吃饱。”不知过了多久，四个女孩都睡着了。
　　当睁开眼睛时，是被厦门灼热的太阳，从窗子里照进来光闪醒的。来接机的是一个阿姨，白白冲着她叫了一声：“陈姐。”陈姐粗略的打量着几个女孩，说：“飞机上的饭难吃吧？都到我家里去坐坐。”蚊子陪着陈姐的小儿子做作业，白白在另一边正在跟一个像茅坑一样臭的榴莲作战。小微和小琪钻进厨房，热火朝天的不知在干嘛。很快，陈姐招呼大家吃晚饭。厦门的冬季是晚上七点才开始变成黑天的，大家都穿着短袖衣裙，蚊子穿着牛仔裤。
　　晚上陈姐热情的送女孩们去宿舍，其实就在她家的楼上面的第12层。走进宿舍，不空，都已经提前铺好了被褥，上下铺能睡六个人。有一个皮肤白皙的女孩坐在上铺看着走进来的四个女孩，床上还摆放着许多五颜六色的东西。她好像是正在化妆，她拿起一面照妖镜。对不起，她已经把自己化妆成了妖精。四个女孩叽叽喳喳的说东说西，毫无章法的收拾行李。那个女孩也许化完了妆，点燃一根烟。眼睛没有看任何人，用跟高亢的声音对大家说：“我叫大大。”活脱脱的摆出一副她就是女王的架势。小微仔细打量着大大，自言自语：“大长腿？大胸？还有哪？”叫大大的女孩咧嘴笑了，口中吐出长长的云雾。
　　叫大大的女孩突然对着蚊子说：“喂，以后我叫你大眼妹吧？”小微扭扭捏捏的靠近了大大，问：“那我叫什么啊？”大大咧嘴笑着：“我怎么知道，你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我真是服了，哈哈！”小琪依旧默默的坐在床上，一件一件的叠衣服。白白又征服了一个又臭又丑的榴莲，手里抓了一块黄色的肉，在蚊子眼前晃了晃：“敢不敢吃？”蚊子接过那个黄色的软软的东西，闻了闻，茅房里的味道。犹豫了一会，又闻了闻，好像有点甜？张开小嘴咬了一口，呸，又吐了。然后宿舍里响起了一片震耳的笑声，蚊子被逼无奈，在众目睽睽之下吃光了那块黄色的软软的东西。但是，吃着吃着，臭味就消减了，很香还有点甜。白白热泪盈眶的握住蚊子手说：“我的战友，你要挺住。”蚊子甩啊甩，终于甩掉白白，指着剩下的榴莲大叫：“都走开，放着让我来。”大大张开大嘴放声笑，高声喊：“我去，疯丫头。”
　　大大斗着那两条大长腿，盘坐在上铺的床上，俯视着蚊子说：“我今天不上班了，带你们出去玩一下吧？”小琪用清水一般的眼睛望着大大问：“大大姐，去哪玩啊？”大大咧嘴笑：“来厦门，当然得去海边玩了。”小微跳下了床，两只手里拿着小内裤和小背心，欢呼着光着脚丫在地上跳大神儿。大大一脸的嫌弃表情，白白也很不耐烦的骂着：“笨蛋，你求雨呢还是拜神呐？”小微斜着一只眼鄙视着白白，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突然致命一击，小内裤贴在了白白的脸上。白白一把扯下脸上内裤：“我去，小微你绝对看不到明天的太阳。”瞬间俩人就打起来了，不过好像还很欢乐的样子。大大瞟了两眼地上正在打闹的傻丫头，撇了撇嘴。
　　大大终于从上铺落到地面上，那两条白腿又细又长。她悠闲的上了趟厕所，看了看蚊子上铺的小琪，然后坐到蚊子的床上，看着白白的一举一动。“你长得有点像杨恭如。”突然大大看着白白说。其实真的很像，眼睛和鼻子还有脸型，活脱脱的小版杨恭如。
　　“先去吃夜宵吧，等会你们得跟我的朋友一起吃饭，然后我们才能蹭到车。”说这话，大大又点燃了一根烟。蚊子点点头，但是转眼就跑去打开窗户放烟。晚上的街道似乎才算得上是人间，不像白天满地狼藉，人烟稀少。几个女孩拉着手，东张西望的看热闹。大大在不远处，身子半蹲着，对着一辆黑色大轿车的窗子跟里面的人讲话。然后她指着白白说：“你，跟我坐这辆车，剩下三个人去找前面的那辆。”白白娇滴滴的走了过去，坐在后面，后面还坐着一个男士。三个女孩每往前走两步就回头看了看，突然车里的大大怒气冲冲的探出脑袋大叫：“看什么看？往前走，别磨磨蹭蹭的。”前方一个衣着很休闲的年轻男士从车里出来，看起来大概二十八九岁的样子，手指间夹着一根雪茄。蚊子吞吞吐吐的说：“不会开车门！”那男士扬起了嘴角笑了，走过来，打开副驾驶的门，蚊子又往后躲了躲，比了一根手指说：“有一点害怕。”大大又在后面不耐烦催促了，她一只手扶着车，嘴里叼着烟，一脸的不屑：“我靠！怎么着？等天亮了吃早饭是不是？”小微‘嗖’一下，闪电般的钻进刚打开门的车里坐着。蚊子试着学着样打开后车门，拉着小琪的手坐在里面。男士上车，回头对着蚊子点点头，说：“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顾程峰。”他脸上那个微笑，好像暖暖的一道彩光，会使人心情变的很好。
　　大大说是带小女孩们去玩，去看海，但那晚都变成了泡沫。吃完夜宵，又看着他们打了一晚上的扑克牌。简直了，一群不用化烟熏妆的小熊猫，呆呆的回到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一秒全都睡着。再一睁开眼，不知道是几点，但是满屋子的各种奇怪的叫声，都是她们肚子里发出的声音。年纪小，最大的毛病就是很容易饿，想想也对，长身体嘛。屋子里面的人有五个，但是厕所就只有一个，反正睡在下铺的肯定不会尿裤子。大大美美的从厕所里走出来，她明明是最后一个抢到厕所的。大大眯着没睡醒的月牙眼，带着鼻音说：“走，吃东西去，带你们去看海。”听完她的话，所有人倒头睡，哪有人会被同一个谎言骗两次的。真的太饿了，下午三点了，还不想起，可能会变成饿死鬼。没办法，还得跟着大大姐走，跟着她蹭饭。
　　大大这次没有说谎，她带着四个女孩去了海边，海水有点凉，海浪冲到沙滩上留下很多泡沫。大大用手捧起海水泼向蚊子，蚊子躲到白白身后，白白和小微用海水泼大大，蚊子用海水泼小琪。
　　蚊子第一次接触到大海，原来可以近距离接触到天边的是大海。夕阳落在天边，好像漂浮在海面，海水金光闪烁。当夕阳缓缓沉入海底，蚊子坐在沙滩上愣住，那时才深刻感受到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