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君恨谁》秦音萧瑟

15、转变

　　与恶魔对抗的下场是什么？就是从最卑微的丫鬟摇身一变，成为尹残照的贴身婢女。以前只是偶尔见到他，我已经遍体鳞伤，现在日日相对，我不敢想象那会是怎样的生活。曾经的伤口再度疼痛起来，时时提醒着他对我的伤害。我告诉自己，不管如何辛苦，我都要撑下去，好好的活着,看着他后悔。

　　做他的丫鬟一点都不比以前轻松，不但要伺候他的饮食起居，还有遭受他时不时的精神虐待，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天没亮我就要起床伺候尹残照梳洗、穿衣，他是丞相，每天都要上早朝，他上朝那段时间是我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下朝后他会待在书房批示公文处理政务，有时会有一些朝中大臣来找他议事，这时候我会识相的退到屋外。闲暇时，他会赖在书房的炕上看书，他很喜欢安静，常常就这么一个人待到傍晚。而我则会站在一旁侯着，除了有事吩咐我去办外，其他时候他不会理会我，仿佛我并不存在。日子久了我会觉得压抑，渐渐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冷暴力。

　　因为工作的关系，我和獒见面的时间多了起来。他果然如其他人所说的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是个异常沉闷的人。我却很喜欢和他相处，因为他会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你不必担忧他会把听到的说出去，也不用在意你的话是多么惊世骇俗，因为他不会在意。我总是向他诉说在现代的事物，他不插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有时候我会好奇，像他这样的男人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人。于是不经意间会问起，但他始终沉默以对，望向远处的表情有丝落寞。这个男人也是有故事的。

　　夜晚是一天中最难熬的。尹残照有众多侍妾，每晚都会有不同的女人侍寝。之后他不会留在那些女人房里过夜，而是回到自己房间。要命的是他有洁癖，完事后要净身，而作为贴身丫鬟的我自然要在旁伺候。其实我很想劝他，纵欲过度对身体不好，但一想到他那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打算等水冷了再替我洗吗？”耳边传来男人微愠的声音。我一惊，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神游了起来，还是在他脱光了坐进浴桶之后。我懊恼一声，忙抓起棉布在他身上擦拭起来。

　　他的身体很结实，肌理分明，是会让女人为之疯狂的那种。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我已经能坦然面对他的赤裸，手脚麻利的替他擦拭干净后套上干净的衣服。伺候他就寝后，我会在外间打地铺。我没有自己的房间，因为他随时会让我做事，不管多晚，不管我有多累。只要他一句话，我就要想办法做到。有一次，天很冷，我刚睡下不久，他叫我去库房拿皇帝刚赏赐的夜明珠，说是要送给宜夫人。于是我套了件外套跑出去，回来时手脚冰冷，浑身打颤。他只是轻巧的说句：“明天再送过去。”

　　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我是尹残照面前的红人，与他同进同出，府里的下人顿时对我客气了不少。那些夫人则很不待见我，以为又多了个跟她们争宠的女人。只有我自己清楚，这一切都是假像，他让我在身边是为了更好的控制我、奴役我、报复我。即使与那些夫人们欢爱，他也会要求我等在屋外。这天，由宜夫人侍寝，尹残照进屋后我就坐到外面的台阶上，双手圈着身子，望着天上的点点繁星。獒在一旁踱着步，神情漠然。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但我还是发觉到了。每次尹残照宠幸宜夫人，獒就会显的烦躁与不安，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望向远处的神情与宜夫人如出一辙。

　　“獒，你知道吗？在这满天星辰中有两颗特殊的星星，分别住着牛郎和织女，他们彼此相爱却只能遥遥相望。所以每年七月初七，喜鹊们会搭起一座鹊桥让他们相会。”我指着天空说道，“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又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种思念，却还得故意装做丝毫没有把你放在心里。你们一定很苦吧？”我的目光划向他。他倏的停下脚步转身看我，眼中闪现阴狠。我朝他笑笑，继续说道：“她那么柔弱，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不适合她。”“相爷会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不以为然的冷哼：“你错了，他不可能保护她一辈子。有一天他找到比宜夫人更像他妻子的女人时，你说她会有什么下场？”“你……”他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獒，不要让自己后悔。”我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他低头不语，我知道他已经开始动摇了。我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种阴谋得逞的快意。我没有那么好心，提醒他这些自有我的目的。自己的亲信和最宠爱的女人私通，尹残照的面子一定挂不住吧！我要让他尝到被人背叛的滋味，看到他被人嘲笑，我要把曾经遭受过的苦痛全部奉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