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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六章 路见不平 徒惹纷争 ...

  •   仔细斟酌下,蕙儿终是选了一件木兰青双绣缎裳,佩了一条藤纹裙,颜色样式既不显招摇轻佻,也不失华贵端庄,因凉风骤起,临行时在外便又套了一件织锦羽缎斗篷。再加上脚下的步步莲花,就更显其身轻如燕,婀娜多姿。
      宫中前来迎接的双辕马车在外已候多时,如嫣将蕙儿送上之时,正巧碰上了前来相送的尹君卓。
      “蕙儿姑娘。”君卓气喘吁吁的赶过来,希望在蕙儿走之前将其赶上。蕙儿闻声,掀开车帘,问道:“尹公子所为何事?”
      “蕙儿姑娘,此为一锦囊,若是遇到难解之事,将其打开,希望能够帮上姑娘。”君卓将自己事先书写好的锦囊塞进蕙儿手中。
      蕙儿满面疑惑的接过,说道:“蕙儿谢过公子。” 虽不知君卓此举何故,确觉得这其中定有不可言说的机关,收下总是没错的。待蕙儿在马车上坐稳,马车扬长而去。
      “咦,怎么不见贺兰将军和崇正兄。”君卓望着已渐远去的马车,问道。
      “将军和崇正哥哥一早被皇上叫去议事,所以就先行一步。”如嫣想起初识君卓之日被其戏弄的场景便不愿再与其多说半句,言简意赅说罢后就转身回府,而君卓则是亦步亦趋得跟在身后。
      走到自己的闺房门前,如嫣瞪了一眼仍旧跟在自己身后的君卓,示意他不便进去,自己进了房门后将他拒之门外。
      君卓见窗户打开,便走至侧窗前,看到书桌上夹杂着一张写着诗句的纸张,有些字被书本挡住,便好奇的想要拿来看过,却被如嫣抢先一步将纸张收好,正想连窗户也一并关上之时,君卓将手挡于前,说道“如嫣姑娘,你为何不问问我究竟在给蕙儿姑娘的锦囊上写了什么?”君卓本觉得如嫣出于好奇会先问及锦囊之事,却出乎意料得扑个空,于是安奈不住反问道。
      “你若不肯说,我问了也是白问,反正你这么做肯定是为了蕙儿好就是了,我又何必非要知道其中的隐情呢?”如嫣此话绝非逞一时之口舌,但转念一想,为何不趁此机会好好替蕙儿打探一下这个人的底细,于是又将收起的窗户打开,说道:“不过,我倒是真有几个事情要问问你。”
      “君卓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君卓仍是立于窗外,恭敬说道。
      “敢问公子是哪里人?”
      “涿州范阳尹氏。”
      “你是范阳人?那范阳郡守你可知是谁?”范阳郡守和贺兰世家是故交,早年贺兰将军流亡期间,还曾得其帮助,如嫣自是心明如镜。
      “在范阳的百姓哪个不识得卢道中卢大人,前齐暴政之时,他带着范阳百姓丰衣足食,为民请命,百姓对他也是崇敬爱戴。”说到此处,君卓不禁对着东边方向拱手一礼,以示尊重。
      “公子既是儒客,师从何人?”
      “师从前齐孟思孟大学士,他胸怀天下,心系苍生,可朝中全是助纣为虐之辈,让他郁郁不得志,告老还乡后便传道授业,在下也因此成了孟先生的弟子,只可惜孺子资质愚钝,未能继承师父之衣钵。”君卓言辞间虽过于谦勉,可薪火难传的感慨却是当世文者的实难越过的阻碍,群雄逐鹿中原之际,谁还在乎‘仁’呢?如嫣一时之间对君卓的对答如流寻不到什么错处,便不在追问下去。
      “说得头头是道的,我若不信你,倒像是我不讲道理了。”如嫣打趣道,说罢又要将窗户关上。
      “如嫣姑娘,你的事情问完了,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君卓又将手一挡,阻止窗户收起。
      “你这个说话总爱缠夹不清的,我何时说过你答过我的问题,我便要来答你的问题,刚刚明明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如嫣道。
      “我又怎敢让姑娘答什么?姑娘权当我在讲故事在一旁听着便是了。”君卓灵机一动见招拆招。
      “好,我就听听你的故事。”如嫣又将窗户抬起,做洗耳恭听状。
      “我听崇正兄说过,姑娘从兖州到晋阳这一路上曾在晋中歇过脚。”
      “兖州到晋阳路途遥远,护送的又大多是女子妇孺,歇过脚的又岂止晋中一个地方。”如嫣如此说来倒是默认曾在晋中待过一段时日。
      “我与崇正兄在晋中偶遇之前,也曾在那停留数日,倒听当地百姓说了一件奇事。不知姑娘是否也听说了。”
      如嫣听到“奇事”二字,不由得惶恐不安起来,但是神情依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掌管晋中兵权的都统姓周名甲,仗着自己是新皇的亲外甥,便在晋中胡作非为,以权谋私不说,还是个好色之徒,晋中有个名叫清渠的浣衣女,正值韶华之年,人也生得貌美,这个周甲见了她便起了色心,不顾清渠姑娘早就跟青梅竹马的阿贵兄弟订了亲,非要逼着人家姑娘给他当妾氏,无奈清渠姑娘在晋中孤苦无依,虽有个兄长却是嗜赌成性,得知自己的妹子被权贵相中,便有心攀附,自作主张应了这门亲事,清渠姑娘欲诉无门最终也是屈从于对方的淫威之下不得反抗。”君卓声情并茂诉说着曾在晋中之地的所见所闻。
      如嫣听罢更是义愤填膺得说道:“那种小人禽兽不如,应该人人得而诛之。”
      “你说得没错,结果在这个周甲摆宴纳妾的当天,有位‘女侠’替清渠姑娘‘嫁’进了都统府,趁着周甲与宾客酣畅淋漓之际,那‘女侠’竟偷溜出来,还烧了都统府供奉的祖宗祠堂,总之是在婚宴当天将那里闹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的。”君卓绘声绘色的说着当日之事,倒像是自己身临其境一般。
      “那就叫做恶有恶报,苍天有眼,说不定是老天派了天兵天将来惩罚教训这恶人,省的他老是作威作福。”如嫣拍手叫好,只觉如此这般都难解心头之恨。
      “那你知道后来发生的故事么?”君卓的话锋一转,从刚才的大快人心到现在的异常冷静。
      “后来?”如嫣神色一动。
      “没过几日,周甲就将出逃在外的清渠姑娘抓了回来,还将这大闹婚宴之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想必定是日日过着水深火热的日子。”君卓神情沉重,更不愿再去猜想清渠的悲惨境遇。
      如嫣强装镇定自若,说道:“岂有此理,冤有头债有主,若是不服便来找……那个大闹都统府之人便是,为何要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无辜百姓身上。”
      “他又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为何不能这么做,他在整个晋中百姓面前受了这等奇耻大辱,这样过只不过能暂解他的几分心头之恨而已,以他的性情,总不会如此轻易就善罢甘休吧。听说他也在今日新皇设宴款待的群臣之列,还带着清渠姑娘服侍在侧,只怕她现在也是晃晃不能度日。”君卓说着又深深叹了一口气:“有时路见不平并非都是侠义之事,不过只能逞一时之快,不计得失的仗义相助终是不自量力,最后遭殃的还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君卓言罢,便不再多言,转身负手离去,剩下如嫣一人在窗前独思。
      肩头不时的疼痛又让她回忆起当日在晋中发生之事。
      她和蕙儿跟随着将帅家眷行至晋中时,因久途劳累便决定在此地的客栈中休憩几日,再整装出发。
      如嫣自小便是个爱听奇闻轶事之人,那晋中都统周甲并非武将出身,在前齐时曾为皇上网罗天下美人,搜索奇珍异宝,因树大招风,得罪了宦官贾绅,便被贬到了晋中去做守城兵,知兖州王揭竿而起,众将伐齐,齐国大势已去,便倒戈相向,在晋中打开城门,使之不战而胜,又与兖州王论起了血脉情谊,便浑水摸鱼得当了晋中都统。如嫣又听说了周甲当上晋中都统后以权谋私,胡作非为的诸多行径,听到其强抢民女的无耻之行时更是愤愤不平,便生出了这个“替婚”混入都统府的主意以教训一下这个横行霸道之人。
      因在兖州军营中的锻炼,再加上贺兰将军的亲自授教,如嫣的功夫虽称不上无人能敌,但是对付府中几个乌合之众还是绰绰有余的。当日她跟着蕙儿潜入清渠姑娘待嫁闺房,让蕙儿送清渠姑娘和与其情郎阿贵兄弟离开晋中自谋生路,自己则是换上了新娘的行头,坐上花轿和恶贯满盈的周甲‘拜堂成亲’,趁夜换上夜行衣溜出洞房,还烧了周氏祠堂以增加自己逃离的时机,祠堂瞬间便燃气了熊熊烈火,府中上下人人都提着水桶救火,在场宾客却是不知所措,叫嚣声此起彼伏,场面甚是混乱,正待如嫣快意之时,都统府中迅速调集了晋中护兵,没料到周甲竟大胆到触犯国法,官兵私用,如嫣迅速飞奔至事先停在下面的坐骑‘梅花’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跑着,谁知后方的来者仍是穷追猛打,步步紧逼之势越来越盛,如嫣虽是精于射骑,却也不过是个正值豆蔻之年的少女,如何能躲得过来势汹汹的追兵,而坐骑‘梅花’则是贺兰将军在如嫣十五岁生辰之日相赠的礼物,还是个未经锤炼的幼马,跟后方紧紧相追的马匹相比,又绝无胜算。
      屋漏偏逢连夜雨,‘梅花’突然的一个趔趄,如嫣便从马儿的背上狠狠地摔了下来,左肩着地,一时动弹不得,如此一来,她恐怕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可事事总会峰回路转,千钧一发之时正有一蒙面人把她救下,将后方追兵引于自己身上,这样一来,如嫣便有了逃脱的时机,待确信周围无人之时,她慢慢起身,忍着疼痛骑上马背,回到客栈中。
      因客栈中都是兖国将帅的家眷,那个周甲就算心有疑虑也要给予几分薄面,不敢造次搜查,幸而如嫣便能够避人耳目,顺利离开晋中。本以为这是侥幸之事,没想到竟殃及了清渠姑娘。
      如嫣心如焦灼一般,想着:“还是尹公子说得有理,那周甲本就是个卑鄙小人,大闹都统府让他颜面尽失,他怎么能轻易善罢甘休呢?我的莽撞冲动非但没有解决问题,反倒还横生了枝节,给清渠妹妹生出个那么大麻烦,这可怎生是好。”一想到清渠,如嫣突然察觉异样,拍案而起:“糟糕,刚刚尹公子说周甲带着清渠也来了晋阳皇宫,那日可是蕙儿带着清渠妹妹逃跑的,若是她们在皇宫里碰了面,蕙儿又不知前因后果,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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