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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古今多少事 尽付笑谈中 ...

  •   书房厅堂的里外,用一排珠帘相隔,如嫣默不作声得
      适逢此时,云络已送来了茶和糕点,如嫣从盘中拾起了一块栗子酥,正欲轻轻得在上面咬上一口,就听到这“并无外人”四字,刹那间妙目流波,脸颊也泛起了朱砂红,心中尽管已翻起了连绵潮涌,表面上却要佯装着风平浪静,然后继续若有似无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渭国已经派了使臣来面圣,前来恭贺新皇登基。”那来者说。
      “渭国此行是早晚的事,不过恐怕庆贺是假,迎回禁于前齐国的质子呼延纥才是他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国君呼延柯刚刚驾崩不久,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时下渭国王族争权之风更是空前绝后,早日将皇长子迎回应该是当务之急,他们派了谁来?”陆珩早已将一切都尽收眼底,所以更要尽快捕获更多的线索以便铺就将来的局。
      “渭国丞相乔屏之子乔纪。”来者据实禀报。
      “呼延家的人当真是一个都不敢来,竟派了一个外姓之人。”陆珩不免有些许疑惑,这与他之前的推测多有不同。
      “族主,那依你之见……”来者问道。
      “静观其变。”在局势并不明朗之时,这恐怕就是唯一的路。
      “这……难道任由兖国皇帝放虎归山?”
      “十年前已占据西北的呼延柯为表对齐国的不二忠心,将自己的长子送来当了人质,最后他还不是自封了皇上,与齐国以邙山为界,在西北建了渭国。即便是后来又暗自结盟兖州王,负责西线的进攻,与贺兰将军率领的东线两面夹击,也是为了若是此战能告捷,兖国便要将多年来囚禁在晋阳的渭国皇长子归还给渭国,这是盟约上清清楚楚的承诺,难道新君要冒天下之大不韪,背信弃义不成?”陆珩道出了渭国与前齐国、兖国剪不断的恩恩怨怨,诠释了“静观其变”的缘由。
      “属下知道了。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属下告退。”
      陆珩微微颔首,说道:“代我向姑母问安。”
      见那来者退下,坐于内厅的如嫣见来者已走出了书房,便步履悠然得走了出来,得意的说道:“幸好我只是个女子,倘若我是个男子,这运筹帷幄的权谋之术,我便是学不来。”
      “那我倒想听听你到底听出了什么权谋之术。”
      “将渭国皇长子送回渭国,那如今代为掌权的权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陆珩哥哥说的静观其变,真正目的应该是想给渭国如今无君的局面再添一把柴,让这燃眉之急的烈火烧得更旺,放虎归山我倒不觉得,因为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如嫣自小跟随贺兰将军在兖州军营长大,最喜读的便是孙子兵法,这诡谲之术总会耳濡目染一些,所以参透起渭国局势来也是头头是道。
      “你倒是分析出了我的几分想法。自呼延柯死了之后,因长子尚在晋阳软禁,代为掌权的是他的同母弟呼延杦,呼延柯生前除了长子之外还有四个儿子,若是长子有个什么意外,那二皇子呼延纮便可顺位继承皇位,可见呼延家的人倒不是都希望呼延纥回去。”
      “本来呼延柯打得这盘棋局算是恰到好处,既帮了兖州王推翻了齐国,也算是洗脱了齐国叛军的罪名,自己又可以将长子迎回渭国,只可惜大概连他自己都想不到,他还未来得及将自己的长子立储,大限之期就到了,当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如嫣的话语中透着对世事无常的同情与悲凉。
      “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现在说来还为时尚早。”如嫣听得此言,也甚是觉得有理,呼延柯之死本就蹊跷,加之他死后皇位继承引来的诸多纷争,就知此事最大的获益者定是脱不了干系,可虽是心知肚明,此事也将会成为悬而不决的无头公案,可见为了至高无上的权与利,骨肉亲情最终也只会低到尘埃中,不见踪影。
      “可是还有件事情我不明白。”如嫣思量着此事的脉络,仍旧有一件事她不理解。
      “什么事?”
      “既然迎回呼延纥会引起渭国局势更加混乱,那为何还要派人到兖国干这受累不讨好的事情呢?反正渭国的国君都不在了,那就将扣押皇长子的罪名扣在兖国身上,自己逍遥得掌着大权不就是了。”
      “呼延纥的生母姓乔,这回你知道怎么回事了吧。”
      如嫣恍然大悟,刚刚听到那来者说前来恭贺兖国新皇登基的便是渭国丞相乔屏之子乔纪,这样一来事情的层层迷雾就算是见青天了,“看来乔氏一族还是会支持呼延纥继承王储之位的,那陆珩哥哥你说说,最终到底这皇位会落在谁的身上?”
      “那就要看长子呼延纥和次子呼延纮谁更容易被他们的叔叔呼延杦掌控了。”话虽是如此,可结论也是呼之欲出了,陆珩接着说:“无论皇位谁来坐,呼延杦都只会摄政,绝不会亲政,兄终弟及这种礼乐崩坏的千古骂名,他可不愿意担,乔氏一族虽贵为丞相,可掌控兵力的军权还在呼延家的身上,至少现在,他还没有逆转局势的本事。”
      “我早就说这多谋善虑之事当真不适合女子为之。每个人的心思都是变化莫测的,所做之事全不是心中所想,所说之言也要深思熟虑一番,即便看似是忠心耿耿的到头来也可能是披了一个伪善的面具,哎……”如嫣的诸多感慨又何尝没有触及到陆珩的内心。
      话音刚落,侍婢进来禀报,贺兰府的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外,前来接如嫣姑娘回府。如嫣只觉时间飞快,露出依依不舍之意。
      “天色不早,你先回去吧,改日我定亲自去将军府拜见贺兰将军。”
      “陆珩哥哥,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临别前,她思虑良久,终要将这几年隐于心中之语倾诉而出。
      “什么?”他洗耳恭听。
      “我知道你身为乌族之族主,有着责无旁贷的使命,虽然我不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在布局谋划着什么,但是我希望你绝不要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无论做任何事都能再三斟酌,越是到了制胜关头,越是不可操之过急,千万别枉费了陆珩哥哥这些年的隐忍,待到有稳操胜券的把握时,一出手便可让对方无反手之余地。你可以答应我么?”
      陆珩听着这番话,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甚至有那么一刻,他怀疑自己这些年的处心积虑到底对还是错?一时之间竟开始语塞,只得浅浅得点了点头。
      如嫣施了裣衽一礼,便退出书房。
      临上马车之时,云络从内到外一路小跑,叫住了她:“如嫣姑娘,请等一下。”
      如嫣驻足停步,问道:“云络姐姐你有何事?”
      云络从袖中掏出一药瓶,将其送到如嫣手中,说:“这是族主所赠,他说此药专治筋骨外伤,每日早晚各涂一次便可,不出七日定能痊愈。”
      如嫣心中暗喜,想着:“原来方才让我弯弓射箭是想试探我的伤情,可惜我嘴硬不说,到最后还是将药托云络姐姐给了我,可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他,可是他又如何得知我肩上的伤呢?莫非当日在晋中将我救下的人就是他?”
      “如嫣姑娘。”云络提醒着她将药接下。
      她接过药瓶,对云络说道:“有劳云络姐姐了,替我谢过陆珩哥哥。”
      待要上马车之时,又有一双辕马车停于‘陆宅’门外,清风吹过那车帘,隐隐约约可见一女子端坐于其中,一袭青衫脱俗清丽,脸上面纱半遮面,仍可见眉目如画,明眸流盼。
      如嫣见此景,心中竟有些莫名得醋意,对身旁的云络问道:“云络姐姐,此女子是何人?她也是来找陆珩哥哥的么?”
      “她是金乐坊新请来的琴师,名叫沈丝妍,听说精音律,擅歌舞,族主也是擅乐之人,便特请她到宅中切磋技艺。”
      如嫣听后有些落寞失望,心头也越发的沉重,对云络‘哦’了一声,就上了马车。回到将军府中时,已是傍晚时分,刚一进府,便看到府中上下忙进忙出,如嫣打听着才知道原来新皇明日设了百家宴,宴请款待诸位功臣名将及家眷以犒劳其建国功绩。
      如嫣得知此消息便帮着蕙儿挑选明日去皇宫的衣物,可一想起金乐坊的那位琴师,便再无心为蕙儿装扮,可蕙儿却未曾留意到如嫣的郁郁寡欢,只是觉得忙碌了一天,许是乏了,便没有多想。
      “如嫣,等我明日进了宫之后,便去求嫤姨也将你带进去。”此次设宴款待,贺兰将军并未让如嫣随行,而是只带着蕙儿和崇正。
      “我才不要去,嫤姨不是说了宫中的规矩繁琐的很,若是被宫里的主子寻了错处可是要受罚的。”如嫣一向是不拘小节,宫中的束缚她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
      “你说得有理,叔父大概也是因为这样才让你留于府中的。”蕙儿选了一件水红缎绣蹙鸾裳,比于身前又觉得过于艳丽夺目,便将其丢于一旁,脑中全是与君卓促膝长谈之景,全无择衣梳妆之兴致,于是对身旁悉心挑选衣服的如嫣问道:“如嫣,那位尹公子,你觉得他如何?”
      “尹公子?”如嫣思忖了一会儿才想不起来蕙儿提到的是来将军府小住的尹君卓,“当然是自以为是,桀骜不驯,玩世不恭,恃才傲物……”,
      “我倒是不觉得,今日跟尹公子长聊了片刻,发现他不仅风趣幽默,还见多识广,才华和眼见都是高人一等的,心下便佩服的很。”蕙儿边说边晕生双颊,露出娇羞之态。
      “瞧你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想不到我们一向矜持内敛的蕙儿也会有与男子相谈甚欢的时候啊?”想起每当如嫣提起陆珩之时蕙儿的讥嘲笑骂,这回她倒是可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我的意思是说他毕竟是客,我们怎么样也要尽地主之谊啊。”蕙儿急忙解释,好让如嫣不能看出些头绪来,可仍旧是徒劳。
      “我看你是情窦初开才是。”
      “姑娘家的说起这个都不害臊。我才不要理你。”蕙儿口中虽是嗔怪,可这溢于言表的心事又有谁猜不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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