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记》追风的小小鱼

13、十三、祸害

　　当年的杨子江帅气狡黠，至少在那个大学社团里迷倒一片小女生。林秋阳就是在杨子江来给新生接站的时候，对这个有点儿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师兄一见倾心。

　　那时，杨子江已经大三了，女朋友谈了有一打，按说是渣男一个，但这个文青旅游社会的社长是个不一样的存在。他文艺、帅气，组织活动时干练、霸道，符合所有刚从高考魔爪下逃生的小女生的恋爱期待。

　　所以，当时，倒追他的人不在少数，他也倒好，一律通吃，或清纯或妖孽或帅气，什么类型的女朋友都有过。

　　林秋阳在晚上宿舍的卧聊中，听到女孩们八卦这个帅气师兄时，心里五味杂陈，虽然情不自禁被他吸引，可从这些狗血恋爱来看，他的人品真是渣到负数啊！

　　恨比爱更深刻，讨厌一个人比喜欢一个人更能占据你的心神。

　　总之，进入大学，初享自由的林秋阳被“渣男”杨子江彻底吸引。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态，又厌恶他，又忍不住在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努力挤进他的社团，耗尽全部才思为社团出力，办月刊，出板报，做活动，她用最大力气向他靠近。

　　因为她忍不住自己的好奇，为什么渣男如他，风流才子，享尽艳福，可又总是有一股忧郁气质绕在他身上呢？

　　一次社团活动中，她故作无知又八卦地跟社团的师姐们说起他们社长时，那些女孩子一脸诡秘的笑，说，忧郁个屁！他那是被女朋友甩的伤心的，等过几天有女生投怀送抱，你看他还忧郁不！
　　当时林秋阳的震惊无以形容，甚至顾不上掩饰，急切地说，他怎么会被甩？！其实她更想说的是，他这么优秀怎么会被甩！

　　嗨！你不知道吗？他谈的那些女朋友基本上都是人甩他，一直都被甩，从未被超越！说完，那些高年级的女生们哗然大乐，笑的前仰后合。没人格外在意林秋阳的一脸震惊和怜惜。

　　在爱情这场角逐或者游戏中，吸引和厌恶交织的复杂情愫，再加之对他一些隐秘的好奇，一点点致命的怜惜，足以攻克一个女性的所有心理壁垒，彻底使其沦陷其中。

　　从此，林秋阳毫无自尊地走上了暗恋杨子江的这条不归路。她参与他参与的所有活动，她学习他学习的所有选修，她向他请教，她请他吃饭，她成功地将自己混成了他社团里的左膀右臂，他朋友里的知心哥们。

　　林秋阳的焦躁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她困惑、抑郁、情绪多变。跟她考上不同大学，但在同一城市的童晓不放心她，来看她。

　　童晓在电话中听杨子江这个名字听了有大半年，可从未见其真面目。于是，林秋阳带她乘火车去看杨子江和外校的足球联赛。

　　比赛结束后，因赛赢而亢奋的杨子江请她俩吃饭。

　　当时，开心的三个人都不知道的是，这顿饭之后他们再也做不成朋友——

　　因为，杨子江对童晓一见钟情，相见恨晚。她林秋阳成了世界上最有效率的一个红娘！

　　酒吧里幽暗的灯光下，林秋阳使劲地皱了眉头。虽然此事此人都已过去经年，她也在大四那年遇上了李沣，结婚，又离婚，做了好大一场狗血剧。

　　可是，任何时候，只要想到那顿饭，林秋阳总忍不住一阵伤神。

　　那是来势汹汹、不容分说的一击重拳，那是经久不愈、隐隐作痛的伤疤啊。

　　被伤痛淹没的童晓，一边抽咽一边对着林秋阳语无伦次地说着。

　　“刚开始，我是觉得很对不起你，而且发誓无论如何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即使为了你，也不可能。可是，你对我冷淡决绝，对我冷言讥讽，我一时恼羞成怒，就答应了他。甚至，之后，我还恼恨你，猜忌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这么多年了，我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可是我没办法，他的感情从来都来的快去的快，他说我不一样，我也以为我不一样——很多时候，我特别特别的想找你，可我当年做的事太过分了，我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怎么敢让你原谅——可是，我离不开他——道理我都懂，我是个编剧啊，是个作家啊，一天到晚的干的不就是这个事吗！天天儿的长篇大论的编瞎话，教一些无知少女这个那个！可我连自己都救不了，我没救了，真的没救了，你们不要管我好不好，拜托你们不要可怜我好不好！好不好？！”

　　激烈的情绪摧毁了童晓的理智，她的肩膀颤动的厉害。张志安双手搓搓脸皮，喝掉手中的酒，然后面无表情的起身，脱掉西服外套，裹住童晓的肩膀，抱紧她。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一个朋友，一个安静羞怯的女生，洁净如天使，可她堕入一片泥潭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落着，张志安的手指都颤动了，他用力地忍耐着爆粗口的冲动，把怀里那个簌簌发抖的女孩儿越搂越紧。

　　得想个什么办法会会这条臭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