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记》追风的小小鱼

12、十二、五人行

　　听张志安问，林秋阳回道：“是啊，命运奇妙不，我这么死板固执的性格，竟然入了这行。”

　　“得了吧，咱们班那会儿，女生里边我就觉得你最聪明，你干什么都肯定能行！”张志安一脸恳切。

　　林秋阳失笑：“不一样，我的脑回路跟这里的环境不太搭，唉算了，我自己都理不清，先不说这个。”

　　猛嗑瓜子的姜明亮口齿不清地说：“这家伙自从进了政府，神神秘秘的，找她逛个街还得提前预约，可讨厌了！”

　　林秋阳掂起手边的一只小金桔顺手砸过去，“吃你的吧！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跟着头儿我哪有自己的时间。不光这，跟你们几个混了这么些年，可害惨我了，这口无遮拦的毛病害我挨多少骂！”

　　童晓笑道：“怎么着，你这机灵抖的没人买账了？当年我可没被你寒碜死——”

　　张志安喝酒不行，报社老板历来对他恨铁不成钢。这会儿，他一边被调酒呛的连连咳嗽，一边喘着气的大笑，“那会儿呀，童晓就整个一林秋阳的小媳妇，天天跟在林秋阳屁股后面东问西问，被呲一顿后，红着脸哼哧哼哧一阵，又继续问，太好笑了哈哈，这么多年，我可就指着这个活了——哈哈哈——”

　　闻言，童晓娇嗔、佯怒，这种类似舶来品的一些特质，被土妞童晓淬炼的炉火纯青，然而，张志安看到的从不曾是现在的美人儿童晓，她的本相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别的着色他根本不认。

　　于是，美女的稀薄怒气丝毫没有传递给张志安，他还在继续着喋喋大笑。于是，童晓挪挪屁股，靠近张志安一阵拳脚相加，张志安笑的直喘气，一边喘一边躲着童晓的小拳头，哦no，这拳头看着小，还真他娘的有劲啊！

　　张志安被揍的有些招架不了了，又不敢用劲抵挡，只得使劲地把人往一团缩，同时嘴里求饶，“好了好了，童晓壮士，我不说了，也不笑了，你老高抬贵手啊！”

　　童晓正恼羞成怒地撒气呢，哪肯罢手，粉拳挥的呼呼的，张志安气极，痛斥道：“反了天了，你再打我，我就把杨子江这条臭水沟拉出来治治你！”

　　武侠小说里，再厉害的高手都有个脆弱的命门，再仙侠的功夫都个隐约的破绽，找准这个，一击必破，此乃万能制胜法则。普通的凡人更当不例外，杨子江这条臭水沟就是童晓的七寸，捏住它，就捏住了童晓的命门。

　　林秋阳原本的开怀大笑随着童晓的一节节萎靡下去而终消于无声。

　　她看着瞬间之间换了个人似的童晓，心里隐隐作痛，杨子江啊杨子江你真是何德何能，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因你笑，因你哭，因你尝遍世间苦涩心酸。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又或者是不敢知道？我靠！

　　林秋阳看向张志安，看着他小心谨慎却又愤怒痛楚的眼神，明白他虽是一时着急提的杨子江，却也可能是时时处处找这么个机会提提杨子江！

　　面对张志安对童晓的这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架势，林秋阳心下了然，一团乱麻，若费尽气力仍解不开，最好的办法便是一把火烧了它。

　　林秋阳垂着眼皮，朝姜明亮歪了歪脑袋，机灵的姜明亮接过信号，发挥讨人厌的八婆属性，故意无视童晓脸上显而易见的不开心，说道：“我说童美女啊，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以你这几年的脚程怎么着也得是个大作家的范儿了吧！”

　　林秋阳接话：“比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都生猛啊，日本小鬼算什么，八国联军都要被你拖没了！”正说着，心下觉得不妥，貌似有些刻薄——

　　但稍稍停顿了下，旋即又挺直腰板，继续说，“——唉，小时候逗你都惯了，不贫嘴我简直不会说话了，你就算不高兴也得体谅我！”

　　无赖无耻，霸道理论，童晓气极反笑，抬眼白了她一眼。

　　张志安一脸愤愤然：“那怎么还治不了一条臭水沟呢！”

　　姜明亮说道：“也许人家根本就没打算治，闹个过家家挺好玩的。”

　　林秋阳继续补刀：“有可能，这迎来送往，你情我愿，好不缠绵悱恻的，足以告慰一名伟大小说家的多情灵魂。”

　　童晓被触到了痛处，气的嘴唇都开始哆嗦，正欲抓包愤然离场。

　　林秋阳看的心中不忍，但这个脓疮既被刺破，就不应容忍它再散发腥恶。

　　她盯着童晓，眼神凌厉，言语隐忍，“童晓，我忍了好些年，才忍住不让自己去趟你们这趟浑水。但时至今日，你眼睛擦亮一些好不好，十年时间都不够你看清一些事，看透一个人吗！”

　　童晓随手扔了包，刷的回头，怒气冲冲的瞪着坐着的三个人。恼羞成怒的激烈感情让她的鼻翼微微扩张着，情绪化地嚷道：“要你们管！我就愿意追着他跑！我就愿意！他好不好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就不看！”

　　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她嚷完，一顿发泄，极耗元气，童晓的嘴唇翕动着，似有许多无名的倾诉和怒气，却终究颓唐了神情，一屁股瘫坐了下来。

　　半响，如梦呓般的喃喃自语着，“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林秋阳，你刚跟我说对不起，不是的，其实不是的，是我对不起你——”她愈说声音愈大，渐渐地语无伦次，又时时淹没于呜呜的哭泣声中。

　　林秋阳颓唐着一张脸，她打心里看不上童晓为了个男人这么的糟蹋自个儿，可是她又比谁都理解童晓的这份痴念和无助。

　　因为杨子江是童晓生命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