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疑窦丛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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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日，许仙邀我与小青游舟泛湖。
小青推说保和堂事务太忙，就不去了。
许仙和我听后都只是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最后，当然是我们两人去了。
船公还是彼时那个船公，见我和许仙携手而来，颇感惊讶。
得知我二人已成夫妻，不胜唏嘘，恭喜过后，祝我与许仙百年好合。
许仙听了很是高兴，连连回谢。
我却是不高兴的。是啊，也只有“百年”好合罢了，谁人能与我千年相伴?许仙不过是我漫漫蛇生里的一个过客，我无须过于介意他短暂的生命的。
我与许仙坐于船舱中，许仙面上带笑，不时说些杭州古往今来的趣事，手指西湖各处景色示意我看。我只作个赔笑的，许仙哪里知道，他口中的故事，我曾经真真实实地见过。对于缅怀这种事，我只觉得身上流窜的血更加冰凉，寒到骨子里了。
许仙又举手示意我了，“娘子，你看，那里有个和尚呢！”
我照例抬头瞟一眼，景象太模糊了，我点点头，表示看见了。
船家一直默默地划船，听着我们说笑，这时却发话了，“嗳哟，许公子，你也看见和尚了?”
许仙很是诧异，“对啊，我看见一个和尚。”
船家冲着许仙方才所指之处望望，带着褶皱的脸上露出些诡异的表情，“许公子，你看见的那个和尚是不是长得很俊秀，手握一圈佛珠，闭着眼睛，低着头前行?”
许仙面上几分僵硬，“好像是的。怎么了，船家?有何不对吗?”
船家叹气，“许公子，有件事，说出来怕吓着你。”
我在一旁听着，鬼使神差就开了口，“船家，我们俩胆子大，你直接说好了。”
船家的眼睛带着老年人独有的浑浊与深邃，“不瞒你们说，我许多年前，那时老朽应该还是个青年吧，就见过这和尚，他那般模样，那般气度，啧啧，活生生一个道德高僧，老朽对他的映像太深刻了！前阵子，他又出现在这里，我一眼就认出他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长相就没变过！”
“这怎么可能?”我尖叫出声。船家扬声笑，半开玩笑道：“老朽一把年纪了，不会骗你们的。不过，你们也别怕，指不定是我以前见过的那个和尚还俗了，老朽现在见到的是他生的孩子呢?”
我甩开许仙牵着的手，直起身来，焦急地问，“船家，有没有人认得他啊?”
“说来奇怪，这里没人晓得他的来处，应该不是本地人氏吧！”
我心乱如麻，恨不能立刻打晕他们，飞去找小和尚。
许仙也站起身了，他俯身问我，“怎么了，娘子?”
“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我暗骂自己太不镇定了，最近许仙似乎察觉了什么，恐怕会趁着这次机会追根究底问我。
但他只是低声应了我，吩咐船家靠岸。
我如坐针毡，不知如何是好。
许仙暖暖的手掌摸向我滴汗的额头，拭去那些湿汗。
靠岸后，我疾步如飞，几步就把许仙撂在了身后，我实在不想跟他解释什么。
对岸的小和尚已经不在了，我细想之下，决定先去保和堂。
保和堂的仆人乍见我急匆匆的模样，眼睛在地方不大的眼眶中转来转去。
我不理会他们，眼睛扫视一遍保和堂，哪里都没落下。
可还是没找到，我直接问道，“小青呢?她在哪?”
“小青姑娘今日没来药铺，我们也不知道她在那里。”
我思索一番，回了家宅。
远远的，我就看见假山后的小青，她背对着我，正看着一方池塘，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池中清水波光粼粼，游鱼嬉戏玩闹。有小小的圆荷叶为鱼儿遮挡了午时热烈的阳光。我走进小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是两条相互依偎舔舐的，胖嘟嘟的锦鲤，春花烂漫，落在这两条锦鲤头上，它们一起逗弄这一片花瓣，溅起一溜溜的水花，隐有争夺之意。树上的几朵梨花凋零，似白蝴蝶在空中飞旋，落在小青的衣袍上，她浑然不觉。
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
我要问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没能问出。
曳地的青色长裙，与周遭的景色相映生辉，小青掉头看我，“姊姊，你说，我们像不像这两条鱼儿?”原来，她早就知道我来了。
我一言不发，闻着空气中飘荡的，腥冷的，挥之不去的鱼味，只觉要呕。
小青笑了，这时我才注意到她发髻上插了一朵娇艳欲滴的海棠花。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可是，小青，你的美，谁注意了?你这朵娇艳的花儿只有我看到。
“姊姊，你说啊，我们像不像这两条鱼儿?它们相依相偎，其乐融融。可是有一天，一朵美好的花瓣从天而降，要分开它们。姊姊，你说，许仙是不是这朵花瓣——这朵——要分开你我的花瓣?”小青稍显秀气的脸上浮过一丝阴霾，转瞬即逝，她嘴角扯出了苦涩的笑容，灼伤了我。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小青，你可知，此情此景，你宛若一个深闺怨妇?
渊穆，是了，心中一片渊穆。
“姊姊，他许仙不过是个区区凡人，他凭什么夺走你?我们离开他吧！”小青牵住我垂下的双手，靠近我，鼻息可闻，“你我才是一体啊。”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小青如水的眼睛里出现了令我窒息的悲哀。她发上的海棠花摇曳，衬出她惨白的面孔。她那双真挚的眼神几乎要迷惑了我的心神。事有反常必为妖，小青，你与我，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你为什么要试探我?你眼底那点期待，你藏得住吗?
我扣开她紧握住我的一根又一根手指，“小青，别闹了。”
“闹?姊姊，小青在你眼里就是个闹的性子?你也太看得起我小青了。”
“你不是喜欢许仙吗?”我冷冷问她。今时不同往日，我没有那份心来安慰你，小青。
小青眉眼间说不清道不明的痛惜，“姊姊，我为什么说喜欢他，你当真不明白?”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疑窦丛生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