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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四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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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脚下踏着的这片土地变的坚硬之后,那绝望、慌乱的心才慢慢平静。
沈浪关切道:“你还好吗?”
王怜花亦同时问道:“你怎么样了?”
湿漉漉的衣服挂在身上,像被泼了一身面糊。
王怜花甩了甩袖子,不知有意无意,那衣服上的水悉数被甩到了沈浪脸上。
沈浪斜着眼瞪了他,又去捡了些干柴火,点着了。
王怜花面色突变,隔着胸襟摸了摸,又慌乱的脱下衣服狠劲的抖着,急切道:“完了,完了。”
沈浪拉住正欲往那黄河边上跑的人道:“还往那里去,你不要命了?”
王怜花道:“玉玦没了,不见了。”
沈浪疑惑半天,又莫名其妙道:“什么玉玦?”
王怜花扯掉他的手,道:“我方才随手打出去的东西定然是它。”
沈浪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道:“没了便没了,什么东西能比性命更重要。”
王怜花道:“可那……那……”
“那是你送我的东西,那是天下独一无二的东西啊,那也是我们的念想啊。”
见沈浪不再阻拦,王怜花道:“我方才站在河中央,那人在筏子的这边沿岸,按理说应该在这边的河滩才对。”
在这样湍急的河流中心什么样的东西能幸而存之?
沈浪知道,王怜花表面看起来虽温顺,若是犯起拧来,却是谁也比不上的。
望着那倔强的背影,沈浪实在不忍心拆穿他自己编织的谎言,于是乎两个人弓着身子在黄河岸滩上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玉玦直到日落。
王怜花颓然坐到地上,神情沮丧。
沈浪揽过他的脖子,宽慰道:“那也只不过是一块废料做成的,以后再送你一块上好的。”
王怜花道:“若是没了意义,便是天下第一的我也不要。”
沈浪道:“那么便再送你一个我亲手做的,可好?”
王怜花眼睛里似已泛出了光,却仍是淡淡道:“真的?”
沈浪道:“只是你到时莫要嫌弃材质不好,手工拙劣才是。”
落日斜映在道路上,那余晖也将古老道路两旁的树木染的通红。
王怜花负手而立,道:“那么如今在下倒是有些饿了,沈大侠是不是慷慨解囊?”
沈浪瞧他也不再提之前的事了,便道:“好好好,听说洛阳‘芙蓉楼’的‘珍珠八位凤仙果’甚是好吃,之前只顾着查案子,倒是没能好好享受一番。”
王怜花冷哼道:“沈兄那鼻子倒是灵通,隔着这样远,都能问道那鸭子的味道。”
沈浪道:“不管如何,今天晚上我是吃定了那里的菜了。”
等他们两个人到达洛阳最中心的地界时,天色虽还未完全暗下来,却也已是华灯初上。
这两位名动天下的公子,‘芙蓉楼’的掌柜也自然是识得的,未曾沈浪先开口,便有店里的招牌菜被一一端得上来。
他们在最旁边的桌子上坐下,互相打量着彼此间的狼狈,又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两人吃饱喝足刚想起身时,只见有一店伙又端过来一盘菜。
沈浪道:“这是何意?”
店伙道:“凡是今日在小店消费者,皆赠一盘 ‘相思荼蘼’,另外还有两个香包。”
说罢便将两个锦绣的荷包分别递给他们。
沈浪瞧着好笑,待那店伙走后,二人又坐回原来的位置,具是盯着那盘菜,良久。
王怜花神情暗淡,道:“开到荼蘼花事了,这人还真是有心。”
沈浪道:“是啊,真是有心,又是送花,又是送相思子,此人莫不是位故人?”
王怜花将那两个荷包拆开,又将盘里的荼蘼话剔了除去,才道:“此人的手段果真歹毒,若是不仔细看,还真以为是相思与咱们,怕只怕是相思于咱们的命。”
说罢,将那酒与桌上滚烫的热茶混合了一起,又等凉一些,再加些茶,才逐一浇在方才的红豆上。
说也奇怪,片刻之间,那全身玲珑倜透的红豆已变成一端红的似血,另一端黑的发亮的相思子。
二人同吸一口冷气,心中暗暗猜测着到底是谁这样阴险毒辣。
要知那红豆虽相思,可把玩,但那相思子却是万万玩不得的,只因它不但不相思,反而使人会想死。
突听旁边那桌有一人,四方脸,大胡子,一身蓝皮麻布衣服紧贴在身上,似是喝的多了,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拍着胸脯对面前四人道:“兄弟们莫要怕,有俺俞三舟在,保管你们没事。”
有人起哄道:“咋的,三哥,你还能揽下这事不成?”
又有一人道:“你们可曾听说,江南柳家的公子死了。”
几人又凑成一撮,道:“快说说,咋回事?”
另外几个也跟着起哄道:“是啊,到底咋回事,快些讲讲。”
那人又道:“你们当真不知道?听说柳家的公子突然就死了,对外说是暴毙,其实是被人一剑切断了咽喉。”
俞三舟见每个人搭理他,也不自觉的又坐下,道:“这些消息你又是如何知道的?江南离着洛阳可是远着嘞。”
那人道:“三哥,兄弟知道你不信,但这也确实是事实,你若实在想知道,也不妨亲自去看看。”
俞三舟哂笑道:“谁有那闲功夫,去管此等闲事。”
又一身着青衣料子的中年人道:“你们来的路上可感觉城中有何异样了吗?”
见其余四人眼巴巴盯着自己,那青衣人像是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半晌才道:“听说那王怜花不知去向已有三四个月,城中所有有关于‘王森记’的招牌……”
那人说到此处,甚是小心,往四周探了探,又悄声道:“早已是‘挂羊头,卖狗肉’了。”
听到此处,王怜花心下一沉,站起身来,沈浪又将他按下,道:“且先等一等,我们出去问仔细了原因再做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