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缘只如初见》新拾归

1、First，交错

　　First，交错

　　日本是粉色的天堂，是樱花的故乡，东京的富士山是每个来日本游玩的旅客们必定不会错过的旅游胜地。但这个阴雨连绵的天气却使富士山显得空荡荡，不复平日喧哗。

　　源稚女扯着嘴角似笑非笑，撑着一把伞站在雨中，隔着雨雾，他看着一个与周遭景象格格不入的身影。那是一个女孩，一个正在淋雨的女孩，她站在富士山脚，仰头呆呆地看着富士山，头发微卷，双眼空洞迷离，却不是色彩，仿佛身处在一个无人能及的缤纷世界。

　　呼——源稚女呼出一口气，看着形成的白雾消散在空气中，他将左手伸进雨中。

　　雨水很凉，淋在身上很冷。但就在这样一种条件下，对方却没有一点身为女孩子的自觉，呆呆地淋着雨望着天。源稚女眼帘低垂，将目光停留在远处的少女身上，深沉而琢磨不透。

　　女孩依旧没有丝毫反应，就像是牵线木偶，提线人将她留在雨里，她便只能任水将其淹没，腐蚀，直至糜烂。

　　环绕在周围的只有雨水溅落在地上的爆破声，空气沉闷但萦绕着泥土的味道。源稚女被不知名的女孩提起了兴趣，他想了想，便带着雨伞走近那个陌生女孩。

　　女孩并没有发现自己被人窥视，她就像一座立在雨中的雕塑。源稚女在靠近着，越走近他越发意识到，女孩很瘦小。瘦弱的她孤零零的站在雨中，让人不禁怀疑她是否站的住，她看起来随时会被风吹倒。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短，女孩的容颜不再模糊不清了，她并没有多么绝代风华，有的只是一张清秀的娃娃脸，配上一个呆呆地表情，让她看起来还未成年。源稚女并不确定她究竟有没有成年。

　　女孩的手腕上带着一个手环，看起来是专门去定做的，紧箍着她纤细的手腕。手环上刻着一行简短的的英文：Y.twenty-one years，一个不起眼的小蛋糕的吊坠孤零零的结在手环的边缘。

　　这看起来像生日礼物，刻上了数字，源稚女猜测那是年龄，21岁吗？已经是个成年孩子了。

　　女孩的警戒心很低，虽然源稚女靠近她，用伞替她挡住雨水的侵袭，但她都没有一点反应，更准确的说，她并没有意识到有人靠近。

　　源稚女看着她，用随意的口吻问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淋雨呢？”

　　游神到千里之外的女孩终于终于有了反应，她打了个哆嗦，双眼开始有了焦距，她像没有听到别人的话一般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喃喃：“原来下雨了。”……她确实没有听到。

　　源稚女看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又看了富士山，后退着迈开了脚步。

　　源稚女突然皱起眉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这个女孩浑身上下都透着诡谲的气息，要么不是平常人，要么她……他的眼底闪过一道光芒，要么她，不是人！

　　女孩撞上了替她撑伞的源稚女。她侧身抬起头，愣了愣，然后一动不动的盯着源稚女的脸看。

　　化了妆的稚女很美。女孩注视着他，这是女孩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家人以外的人。

　　源稚女他轻轻的笑着，看着这个女孩子，他又重新问了之前问过的问题，他说：“淋雨会感冒的，是有什么原因吗？”

　　其实他并不期待对方会回答，毕竟这些问题不同于‘你吃饭了吗’，可能会涉及到他人隐私。但这个女孩子却思考了起来，她很用力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似乎很苦恼。

　　源稚女拦住她，正想说什么，但女孩回应了，她回答得很慢很慢，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说：“姐姐……叫我等她……吧。”也许，应该。

　　女孩重新转向源稚女，她的眼睛闪着一种奇特而缤纷的色彩，她问他：”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吗？”

　　源稚女笑笑，他并没有回答，而是提议：”我们先找一个地方避雨吧。”女孩点了点头，她软软的笑着，看起来乖巧而美好。

　　源稚女看着这个人畜无害的女生，稍稍有点放松，这样的天真是装不出来的。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之前的违和感荡然无存，并且她分明就是个普通的女孩，不会是蛇歧八家派来的奸细。他勾勾嘴角，恢复之前的温和微笑。

　　此时，他们两人在一个装潢古典的咖啡厅避雨，女孩的注意力瞬间被被吸引，完全忘记了源稚女，她四处张望着，最后却只是愣愣的看着窗外的雨，眼神有些迷茫无措。

　　但源稚女丝毫不在意，他笑着，也不提醒对方他的存在，只是有些玩味的盯着这个女孩看，看够了，他轻咳了两声，把女孩的注意力吸引回来。他问，“不介意给我买杯咖啡吧？”

　　也许是没想到稚女会提出这个请求，女孩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慌张的翻着随身带着的包包，磕磕绊绊的回应：“可，可以，请等，等一等。”

　　看着女孩手足无措的样子，稚女突然觉得很有趣，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这是一件很失礼的事，女孩的脸变得通红，翻包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垂着脑袋的她似乎很沮丧。

　　看着渐渐灰白的少女，源稚女说：“小姐你很可爱呢，我想要一杯摩卡，你要什么？”女孩轻轻的摇头，她抬起头怯怯地看着稚女，“你真的觉得可爱？”眼里有些怀疑，开心，还有信赖。源稚女眯起眼睛，真是不懂得掩饰呢。

　　稚女没有回应她，但女孩也一点都不在乎。她又重申了一次之前的问题：“可不可以告诉我，你是谁？”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她很喜欢他，他很温柔，就像春天的暖风。

　　源稚女把一张名片递给她，与其说名片，倒不如说，这只是一张告知对方自己身份的卡纸，简洁大方，只有四个端端正正的字以及边缘的一些用笔勾勒出的花。

　　漂亮的鸢尾花绽放在卡纸的右侧，中间是少年用钢笔书写的四个正楷字：风间琉璃。

　　“风间琉璃……”女孩看到这四个字，先是怔了怔，然后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她似乎碰到了什么难题，嘴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风间琉璃’这个名字，有时还会抬头看着稚女。

　　但源稚女并没说什么。终于，女孩放弃了从记忆里挖出点什么的想法，她看着稚女，缓缓的告诉他：“我知道你。”

　　源稚女不可否认的笑了笑，风间琉璃是当红牛郎，这个女孩子听说过也不奇怪。女孩已经没了之前的迷糊，她的眼神不再空洞，却也暗淡没有光芒。

　　她又盯着源稚女一会儿，目光突然变得很奇怪，她说：“你是风间琉璃……琉璃……不对！你是源稚女！”

　　气氛在那一瞬间有些凝固，但很快又恢复了。源稚女慢慢的喝着他的咖啡，在女孩说出这个名字时，他确实被惊到了，但他很快压下心中翻腾的杀意。

　　他并不担心这个女生是间谍还是什么奸细——蛇歧八家不会堕落到让这种战斗力为负数的人作为奸细。虽然确实好奇这个女生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他，但源稚女什么都没说。

　　他也没看女孩，双方都陷入了微妙的沉默里，渐渐的，他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适，一抬头，女孩正咬着嘴唇，看起来似乎要哭了。

　　源稚女愣住了，女孩抬眼看着他，双眼水雾朦胧，她问他，“我为什么认识你？”言语泄露了她的情绪，慌张，无措，生气，懊恼。她自己也陷入了名叫无助的漩涡里头。

　　源稚女无言以对，但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他的记忆力一向不错，脑海里也没有关于这个女孩一星半点的事情，不管在蛇歧八家还是在猛鬼众。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那种奇怪的违和感又出现了。他说：“如果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头会痛的。现在雨停了，我们走吧。”

　　女孩吸了吸鼻子，她点了点头，拿起包跟在稚女后面，而源稚女这很干脆的拉起女孩的手，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刚刚被雨水清洗过的街道只有寥寥无几的人。源稚女和女孩紧紧交握的手，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也许是热恋中的小情侣，但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才认识不到三个小时。

　　女孩被源稚女牵着，两人漫步在雨后的长街，空气经过雨的洗礼变得更加湿润而清新，给周围静谧的景色添上一层暧昧的色彩。

　　女孩确实什么都不想了，她抬头看着源稚女，她用一种很轻很轻的音调问他，“我们要去哪里？”

　　源稚女笑着，他说：“我带你去玩吧，就在东京。”他紧紧的拉着女孩的手，温暖而厚实，给人一种会永远陪着你的错觉。

　　女孩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只是有点不懂，心里似乎有什么不知道的东西正在滋生，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浅笑着，说；“好。”一切就这么顺理成章，这便是两个陌生人的邂逅。

　　源稚女是一个十足的绅士，他用着最到位的礼仪带着少女走遍东京。

　　因为淋过雨的缘故，少女看起来有些狼狈，所以他带少女去买了新的衣服换上。他邀请她去坐摩天轮，给她买漂亮的蓝色妖姬，带着她去东京天空树，给她讲解日本的文化典故。

　　在太阳留下了半边脸时，他带着少女去海边，两人漫步在沙滩上，听着海潮拍打在石头上的声音，进行最后的道别。

　　女孩神情有点恍惚，她并不知道这种时候该做什么，似乎有人曾经告诉过她该怎么做，但她想不起来。要怎么……告别？

　　源稚女开口了，他问她：“天色不早了，你家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什么不对，却像石头一般在女孩脑海里激起一片波澜。

　　女孩突然想起，她并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只是隐约有点印象，在一个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她说：“谢谢你，我很开心，你带我去富士山。我要等姐姐。”非常生硬的言语让源稚女愣住了，他突然想起，之前碰到这个女孩时，她就说过她要等姐姐……那他这样算不算诱拐良家少女？对于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他表示有点无奈。

　　夜晚即将来临，海面上的太阳已经与它的倒影组成一个完整圆，源稚女按着女孩的请求和她走在回富士山的路上，他们静静的走在黄昏的街道上，听着那似有似无的嬉闹声。

　　“哼……”凉风徐徐地吹，源稚女隐隐约约听到有很轻的曲子从女孩的嘴里传出来，虽然没有那么连贯却令源稚女有些意外。

　　“如同轻飘飘的雪花一般缓缓落下
　　在眼泪的深处那本应于你一同观赏的永远
　　即使下一个冬天来到来又远去
　　那灼烧胸口的回忆
　　就像是仅仅堆积下来的结尾”

　　这是源稚女辨认出的，女孩唱的歌，但她的表情似乎又没那么明白这首歌，源稚女和她相处了一天，只觉得这个女生十分奇怪。似乎什么都知道，却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源稚女还没有说什么，女孩突然转头问他、“你是不是很喜欢唱戏？”源稚女还没有回应，女孩继续说，“你唱戏很厉害，我想听，可以吗？”

　　源稚女稍稍低了低头，他把他的表情隐藏在阴影里让这个女孩看不到。从刚见到，她就给了他一种无尽的违和感。

　　这个女孩可以分清源稚女和风间琉璃，却不能解释她怎么会知道源稚女的存在。

　　这个女孩知道源稚女，可是她在看到源稚女的时候却没有认出他来。

　　这个女孩似乎什么都清楚，却又什么都说不清。

　　她知道源稚女不只是会唱戏，对于戏曲还是非常的喜欢。

　　女孩开始虽然是用疑问的口气问源稚女，到第二句确是直接的陈述句，似乎在无形中有什么指引着她，给了她信心去确定这是事实。

　　她说源稚女会唱戏，这是事实，但这莫名其妙的信心到底从哪里来的？源稚女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美好时光就这样悄悄从指缝间逃离，源稚女将女孩带回富士山后便离开了，他们本是彼此生命中的一位过客，在一次相遇后便不会有过多的牵扯。

　　在源稚女的认知里，这个女孩就像之前他接待过的其他女孩儿一样，都是一场美丽的邂逅，他从未想过，这个怪异的女孩会成为他身处地狱里的一束温暖光芒。

　　源稚女边走着边按手机，他勾起了一个有些肆意的笑容，龙马樱井小暮发来了消息：卡塞尔学院派来的专员已经抵达日本。

　　……终于到了吗？源稚女想着，他将手机关机了收起来。转而看着停在他身侧的法拉利，一抹嘲讽在他眼底一闪而过。

　　戏子风间琉璃的身份此时应被摆在一旁，取代之的是猛鬼众的龙王，龙王站在街边看着车里的王将朝他摆摆手，他敛去笑意，进了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