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与君相知》立水小仙

51、寿宴（下）

　　当纳兰雪踏入太极宫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无数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这位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新雪冬皇”身上。

　　这是怎样一种美，竟让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素白锦缎长裙，长发绾在身后垂至脚踝，虽然还没有入冬，她身上却披着一袭雪白裘皮大斗篷，更加衬得她肌肤胜雪。额间一点淡淡花瓣印记，仿佛是天上的神仙也被她的美所感动，而留下的轻轻一吻。
　　她，仿佛就是那从仙界走入凡尘的雪之精灵，美得那么不真实。

　　从入场的那一刹那，她的每一步，都牵动着在场所有人的心。明明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女，却可以让人完全忽略她的年龄。此刻，她就那么站在那里，坦然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赞叹与仰慕，周身散发着不输给任何一位帝王的气场与气质。

　　在场众人都惊讶地似乎忘记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跟随着纳兰雪一路缓缓走来，走近，立定，就好像被吸住了一般，这其中也包括蓝莲。
　　只是，令他感到惊讶地不是别的，眼前这人，竟然会同他梦中的那名女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

　　万子游在第一眼见到纳兰雪的瞬间，大脑就变得一片空白。

　　南宫尧本是想着看场好戏，却没想到，这传闻中的“新雪冬皇”竟是这么一个翩若惊鸿的女子，就连握着酒杯的手还端在胸前他都不自知：’这可是自己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女人。’

　　只是，这纳兰雪美虽美，却真真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自从她出现后，无论周围有多热闹，她的脸始终冷冰冰的，没有任何表情，就连最后见礼万君逸时，也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淡淡地留下三个字：“黄炎帝”。之后，便转身走去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一旁的贴身侍卫长火树，很是尽职尽责地站在了她的身后，脸上同样什么表情也没有。不禁会让人有种“难道新雪常年寒冷，所以那里的人就连表情都被冻住了？”的感觉。

　　武玉栖因为坐得相对较远，虽然她伸着脖子在那里使劲张望，也只能看到冬皇那精灵般的轮廓，以及那件她披在身后及其夸张的巨大雪白披风，至于冬皇的容貌和表情，都看的不甚清楚。但她也能从周围人的惊叹声中，体会到“新雪冬皇”的不同凡响。

　　万君逸被凤鸾歌的几声轻咳终于拉回了神智，点了点头，示意宴席正式开始。在场众宾客也终于因着一声声高亢的鼓乐声，清醒了几分。

　　首先是众宾客向黄炎帝献寿礼，为表尊敬，当然是从新雪最先开始。众人这下子又开始十分期待，不知“新雪冬皇”会拿出怎样的奇珍异宝。

　　只见火树向外挥了挥手，两名内侍缓缓抬着一个蒙了红布的物品走上前来。
　　当红布被揭下瞬间，全场再次震惊无比：璀璨光华，绚丽夺目，在宴会无数烛火映衬下，竟晃得在场所有人一时都睁不开眼。那分明就是一棵镶满了钻石的钻石树。

　　“钻石”这种新兴宝石，是前些年才悄悄出现在人们视线中的，除了新雪，其他几国也只有在皇亲贵族间才有所耳闻。
　　此物独产于新雪，因着它需要经过繁复的加工和制作，才能展现出最完美的一面，因此刚一面世，便将现有的几乎一切珠宝玉器给比了下去。
　　在新雪，每颗加工好的钻石都有着独一无二的编号，就算出售一颗，都是需要经过官府备案的，对他国贩售更是有着严格的限制。因此，即便各国贵族中，几乎人人都听说过新雪钻石珍贵无比，但真正拥有者却屈指可数。

　　结果，谁也没想到这“新雪冬皇”竟如此大方，一出手就是一整颗钻石树，上面璀璨闪耀的又岂止上百颗钻石。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就连万君逸都惊讶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冬皇的礼物奉上后，后面任何人的寿礼即便再世间少有，相比之下也变得暗淡无光了。
　　不管是南耀太子呈上的南海珊瑚石雕，万子游呈上的盘龙玄铁宝剑，还是万子苏呈上的东海夜明珠，以及各地王公贵族呈上的价值连城的金器珠宝、古玩字画，都没有再引起众人的过分注意。只有在太子万子琰呈上寿礼时，满座宾客才又有了一些惊讶和小声议论。

　　蓝莲送给万君逸的，是一株千年人参和十颗“银铃露”。

　　那株千年人参之所以珍贵，是因为当今大陆上，也就才发现过两株，一株在卞一大师手中，另一株也就是众人面前这个，也是早年卞一大师赠与黄炎太子的，这是全天下皆知的事情。
　　至于那十颗“银铃露”，当然是武玉辰给的。本来，他是打算用十颗“银铃露”换一颗“血莲子”，这样一共也就是三十颗。即便“银铃露”在世人眼中再珍贵，想要多少他洛家也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但那“血莲子”却并不是想要就能有的，每年一颗的定量需求，真是少一颗都能要了武玉栖的命，因此他们真是有多少就要多少。

　　只是，武玉辰深知无论自己给蓝莲多少“银铃露”，最后都会代替“血莲子”被当做寿礼献给万君逸，这就让他十分不爽了。
　　江湖上一直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即便是有人肯花重金买通各种渠道，“银铃露”也绝不会流入黄炎皇室。所以，最后武玉辰也就只给了蓝莲十颗而已。

　　此时，不知其中缘由的众人还在纷纷猜测，太子到底是用了何种方法，竟然一下搞到了十颗“银铃露”，简直不可思议。
　　上位的凤鸾歌和坐在蓝莲不远处的万子苏，见状后都咬着牙狠狠地瞪着那个呈在众人面前只有手掌般大小的礼盒，却无话可说。这两样东西，无疑都是可以让黄炎帝固本培元、远离病痛、延年益寿的良药珍品，万君逸深感太子孝心，大喜。

　　武玉栖本来参加这次寿宴，就只关心那个“新雪冬皇”和桌上的吃食。加之她早已知晓蓝莲和万子游送的是什么，至于其他人和他们送的东西，反正都不是送给自己的，她才不去关心呢。
　　纳兰雪落座后，武玉栖更加看不到她了。因此，献寿礼环节结束后，正餐终于开始一道道上桌，武玉栖也就只管闷头开始大吃特吃起来。还时不时将自己觉得很好吃的东西偷偷拿到桌下喂花椒，搞得一旁的侍女看着她像看神经病一般。

　　正餐开始的同时，就到了各位公主小姐们给黄炎帝表演节目的时候了，这自然也是个表现自己的机会，所有能上场的人，早在很久以前就开始卯足了劲准备，就等着这一天的闪亮登场。

　　大部分的公主小姐们都表演的是中规中矩的乐器和舞蹈。元香玉则为黄炎帝后现场做了一幅画，因为和武玉栖学习了很长时间，加上她功底本就不错，因此画作倒是深得万君逸的喜爱和夸奖。除了她以外，还有两个节目也有些与众不同。

　　师将军独女师忆柔，为万君逸献上了一套她自创的软鞭舞，看的就连武玉栖这个不会武功之人也颇为激情澎湃。
　　另外一个则是，八公主万净慈和九公主万净霜的琴剑和鸣。

　　九公主之前武玉栖听万子游提起过，果然除了年龄略小外，像极了武玉栖想象中的那位英姿飒爽的长公主，一双鸳鸯剑舞的是行云流水潇洒飘逸至极，看得武玉栖好生羡慕。但不知什么原因，八公主的琴突然在弹奏中途断了弦，硬生生将表演给破坏了。
　　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八公主不知所措地立马跪了下来，虽然最后万君逸没有怪罪她，但是凤鸾歌的脸立马黑了几分，喝斥着让她赶快离场了。

　　“皇后娘娘怎么这么凶，不就是小姑娘表演犯个错嘛，皇上都没责怪，她至于这么气急败坏的么？”武玉栖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替刚刚哭着跑下去的八公主抱不平。
　　“哼，她向来最爱面子，如今八姐姐在如此场合犯了错，当然还是她丢人，估计回去后八姐姐定是不会好过了。”万子潇在一旁听到武玉栖的话后，噘嘴说着。
　　反正坐得那么靠后，没人能听见他们说话，万子潇也不觉得武玉栖会去向皇后状告，因此，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厌恶情绪。

　　“八公主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女儿么？”
　　“这个自然，若是别人的孩子，她肯定巴不得多犯些错误才好呢。只是，八姐姐她虽说是皇后所生，却和皇后还有其他亲兄弟姊妹不同，她性情纯良，为人和善，宫里除了琰哥哥，我最喜欢的就是她了。”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影响宴会的进程，很快，歌舞声又起，众宾客依旧开心地相互饮着酒，欣赏节目。

　　万子游看着对面的纳兰雪出神，心“砰砰砰砰”跳个不停：’没想到她竟生的如此美丽，这也和自己预想的差太多了......’一边想着，他一杯酒接一杯酒地灌下了肚，加之前些日子因为带着武玉栖被蓝莲禁酒，这次可算是可以放开了喝，不知不觉间万子游竟然喝醉了，一头倒在桌上不省人事。

　　酒过三巡，万君逸再次向纳兰雪那里看了看，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说道：“北苍近年来真是越发繁荣了啊，搞得朕也有些心痒，想去看看呢~”话音一落，别人倒还好，新雪冬皇周围本就不热的气氛，顿时又冷了不少。
　　蓝莲见状急忙开口接道：“父皇，看来您是有些醉了，新雪早已在七年前改了国号独立，您怎么忘记了。”

　　蓝莲话毕，纳兰雪闻声向他那边看了一眼，难得的面上出现了些许表情，但却是眉头微皱，也仅仅是一瞬而逝，然后转头向上首的黄炎帝看去。
　　“哦，哦，对对对，朕真是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好了啊，哈哈哈。”
　　万君逸本是想借着三分酒意，故意将“新雪”说成“北苍”，试探一下众人的反应。结果，就看到纳兰雪一双冷目射了过来，明明就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他却被看得莫名起了寒颤，看来这“冬皇”果然不简单。

　　南宫尧坐在纳兰雪同侧下首，自然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刚才酒席开始后，他几次三番向纳兰雪敬酒搭话，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连朝他那里看都没看一眼。
　　南宫尧心中不服气，暗自骂道：’不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女人么？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当众让自己这个南耀太子、未来的南耀王下不来台，自己若就这样沉默，反倒让别人觉得我南耀太好欺负。’

　　正想着，听到黄炎帝的话后，南宫尧勾了勾唇，故意举起酒杯起身附和道：“黄炎帝说的哪里话，你可是风采不减当年，哪里就老了。不过，北苍区区弹丸之地，如今已经与我等平起平坐了，果然是有手段，别说是你，就连本太子都想去北苍好好看看呢~”说着，竟一副醉醺醺模样起身，朝纳兰雪走去。

　　“南耀太子殿下，请注意您的措辞。”纳兰雪身后的御前带刀侍卫长火树开口提醒着。
　　“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和本太子说话！”南宫尧见自己如此仍没有引起纳兰雪丝毫反应，有些不甘心，继续边走边说：“再说了，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么？北苍就是北苍，改什么名字，我们南耀之人可都叫习惯了，突然改了新名字，叫着实在别扭。”

　　“哦？本皇竟不知，原来南耀还一直停留在七年前，一点没有进步啊，怪不得会被我们赶超呢~”纳兰雪终于开口，却只是极其厌恶地瞟了一眼南宫尧，又转头对万君逸说道：“黄炎帝，以后祝寿时还是不要什么人都请，搞得席上乌烟瘴气，坏了大家兴致。本皇习惯了新雪的沁人心脾，在这里实在待不下去，先告辞了，你们尽兴~”说完，也不等万君逸开口，看也不看一旁一脸咬牙切齿的南宫尧，转身走了。

　　因为纳兰雪的一句话，宴会气氛顿时冷了不少，南宫尧被晾在场中更是尴尬万分，除了干瞪眼地望着那抹雪白身影远去，什么都做不了。
　　武玉栖在后排和万子潇、花椒吃得尽兴，哪里还顾得上前面都发生了什么。一心只想着：’新雪冬皇也见了，美味佳肴享用不尽，自己真是不枉此行啊~’

　　夜里，武玉栖刚一回到静园，就开始给武玉润半描述半想象地讲着那位“新雪冬皇”是多么的美若天仙，激动地满屋子乱窜。结果，武玉润却只是皱眉盯着她唇角快要流出来的哈喇子看。
　　“我说了这么半天，你怎么都没有反应的。”
　　“她美不美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激动，和你就有关系了？去去，离我远点，好好擦擦你的嘴去。”武玉润一脸嫌弃地将人赶走，继续看着他的书。
　　武玉栖被他说的一下子失了兴致：’的确，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哎......’叹了口气后，忽然兴奋地转头继续说道：“那我给你讲讲宴会上的好吃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