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前尘卷 章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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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世有言：凤凰性高洁，非晨露不饮，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栖。
凤凰以其中五类为世人所熟知，分别是赤色的朱雀、青色的青鸾、黄色的鹓鶵(yuān chú)、白色的鸿鹄和紫色的鸑鷟（yuèzhuó)。而凌驾于这五类之上的是一种生来拥有七色羽毛的凤凰，其羽有赤、黄、灰、蓝、绿、黄、紫之色，层次分明，且鸣声动人。
凤凰族内的长辈们曾说过，若彩凤现世，凤凰族首领陵光神君的位置便该由他来继承。但在女娲封以朱雀为首的四大神兽为“四方神”之时，并没有人见过彩翼的凤凰，陵光神君便由凤翎之父担任下来，其后由凤翎接任。因为一直不见上古彩凤现世，族内便渐渐无人去探究七彩凤凰的存在了。
但其实它真的存在，只不过与凤凰族内传说的不大相同罢了。
在凤翎接任陵光神君之位后，被赐名陵光，从那以后几乎没人唤过他的本名，他也不在意，只不过是个名号。终其一生，他在意过的东西仅仅有二，一是耗费苦心收集的羽毛，二此时他尚未遇见，但他先遇见了和其二有着很大关系的人。
陵光碰到凤绝尘的那一刻，只觉浑身一激灵。那感觉就如同小时候被父君抓到他偷拔鸑鷟的紫色羽毛时一模一样。但现在的他已是凤凰族的陵光神君，理论上是不会被任何“鸟类”所吓倒的，但他却情不自禁地折服于凤绝尘无声的威严。
不过，最令他惊奇的不是凤绝尘身上的非凡气场，而是那仙气缭绕之后的另一种气息。族内的长辈在陵光继任时曾提过彩凤的存在，此刻他便情不自禁地将眼前的凤绝尘跟那位上古凤神联系起来。
盯着对方额前的朱砂痣，陵光心中默念此人绝对非同一般。
“这位仙君，可否打扰一下？”
他驾云拦住凤绝尘，上前搭话。
凤绝尘神态迷离，似有似无的表情比西方的佛祖看起来还超脱。陵光迎面而来的招呼没有引起他的任何波澜，只是微微抬眼那么一瞥：
“何事？”
还真是惜字如金，陵光喃喃。
“您可是……我凤凰族人？”
凤绝尘点头。
“不知仙君名讳？”
“凤绝尘。”
“在下陵光神君，凤凰族现任统领。若不嫌弃，随我回族里领地，便不必在这四海八荒游荡。”
凤绝尘摇头。
“我有家，在岐山翠湖畔。”
陵光没想到对方拒绝的这么干脆，有些慌乱。
“呃，这……这样啊。”
“就此别过。”
告辞都如此简洁，没有一丝多余的话语和表情，凤绝尘便转身驾云而去，只留陵光呆怔在原地。
这只凤凰多半是许久未与他人交流，才这般淡漠。
陵光自我安慰道。
凤绝尘作别陵光神君后，踏上了继续寻找春神句芒的路途。白泽告诉他，若想凰羽活下来，需要从春神句芒那里讨得莫芠仙草。
到此可知，凤凰族口口相传的那只上古彩凤正是凤绝尘。
流传下来的说法中认为他是凤凰中的至上神兽，但有关他的具体信息却是捕风捉影，虚而不实。事实上，除了凤绝尘之外，还有一只凤凰同他一起在洪荒时期诞生。不过有关这只凤凰的事情，世人所知甚少。
此时的凤绝尘便致力于将隐匿于自己体内的那位，重新唤到这世上。说来也巧，要不是出远门的昆仑山神兽白泽遇上了刚刚从沉睡中苏醒的凤绝尘，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双生凰羽还有救。
白泽虽然说话轻佻不正经，自称“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看起来十分不靠谱。但正如凡界流传的那样，他确实曾应黄帝所求作鬼神图鉴。
若问天下鬼神之事，白泽具能答之，自古精气为物、游魂为变者凡万一五百二十种，他在妖物鬼怪这方面的知识渊博使他被誉为神兽界的“文曲星”。
就是这“文曲星”白泽告知凤绝尘，若想救凰羽，先要寻得在太阳升起之地驻守的春神句芒求取仙草。春神句芒所在之地是极东方向，凤绝尘驾云离开岐山向东走了半天遇到陵光，小插曲过后继续寻找。
句芒其实不难找，他万年不动地守着那棵扶桑神树。只要找到那棵树，也就会找到他。
凤绝尘又走了些许时辰，终于到达极东之地见到了句芒。他说明来意后，句芒似乎早已了然，和蔼地将莫芠仙草交到凤绝尘手中。
两人四目相对，一个面如水镜，无悲无喜，一个面如春风，和煦温润。对话简洁简短，若是话匣子白泽在，必将破坏这诗情画意的一幕。
随后凤绝尘匆匆赶回岐山，将睡着的白泽从树上抓了下来。白泽睡眼朦胧地从凤绝尘手里接过仙草，大脑还没开始运作。
“这是……广寒宫的月桂树杈？嫦娥仙子果真如世人称赞般貌美啊。能一睹美人之貌，我白泽真是三生有幸啊三生有幸……”
白泽迷迷糊糊地朝凤绝尘伸出另一只手要去摸他的脸。
啪！响亮的一记头槌打醒了白泽的白日做梦。
“喂！这是作甚！”
瞬间清醒的白泽捂着头对凤绝尘翻了个白眼。
“该怎么做？”
凤绝尘面上无波无澜。
“莫急莫急，心急吃不到热豆腐~~”白泽慢悠悠地捧起仙草。“还有一点你要知道，若想让凰羽继续存活，你必须得付出点代价。”
凤绝尘仔细听着，没有表情，沉默地点头。
“有觉悟就好啦~你看，反正吧，你是集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
啪！又一声。
白泽气结，自己好心跟这只雄性鸟类解释他的诞生，这家伙居然又搞突然袭击？
“下一句好像会提到我讨厌的东西。”
凤绝尘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平静无波，像一潭沉寂的湖水。
“哈？你以为我是要说那只嚣张的石猴？”
三界内某个仙山之中，被一群猴子包围住的某人打了个喷嚏，心中不禁纳闷是哪个家伙在背后念叨自己。
白泽无奈，这只雄凤自诞生以来就鲜与外界接触，所以才会这般死板无表情。果然该把他体内的凰羽分离出来，好让他多体会人情世故。
“好好，算我说错，您是由‘天父地母’所生的……鸟/蛋里蹦出来的一只世间绝无仅有的彩凤。”
白泽耸耸肩，开始胡言乱语。
啪！又是一下。
白泽抓狂，他不管这厢破事了还不行吗！为何他堂堂神兽白泽要被一只雄性野鸟爆头？！就算要打，也让美貌的雌性凤凰来打啊！他讨厌和所有雄性动物有肢体接触！
“这回又是为何！！”
“……你刚才的话似乎是在骂我。”
鸟/蛋这词，听起来总觉得不是那么一回事。
“……”
白泽不想理这人了，但他还是帮了凤绝尘。
***
岐山。
清风撩过，杨柳秋千院中，啼莺舞燕，正是春日好景。清晨和煦的阳光反复虎摸着凤绝尘的眼睑，将他唤醒。
距白泽离去，已有七日，凤绝尘等待着的事情却仍未发生。如果今天日落之前还是什么都没出现的话，凤绝尘就去昆仑山把那只白泽抓过来吊打一顿。这么想着，凤绝尘便和衣掀开薄被准备下床，但今日却真的有所不同。
被子里，在他身侧，出现了一颗圆滚滚的鸟/蛋。
凤绝尘脸上有些许诧异，却也没什么更大的表情，但意识到刚刚自己脑海中闪过的“鸟蛋”一词后，他默默将这笔账记在了白泽头上。凤绝尘掀开被子端详这枚凤凰蛋，捧起来左敲敲右敲敲。
不出八/九，这只蛋就是他的凰羽了。
即使有白泽相助，借用仙草，再加上他的修为，也只能让凰羽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看来他真的很虚弱。
“敲什么敲，没见过鸟/蛋啊！？”
在凤绝尘思忖着该怎么照顾这只蛋的时候，它却开口了。起初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又敲敲蛋壳。
“说的就是你，还敲！”
这下可以确定真的是蛋里面的东西发出声音了。
“你是……”
“是你把我搞出来的，还问我是谁？我倒要问问，你是谁啊？”
没有人注意到凤绝尘此时的表情是那么得温柔欣慰。
“凰女，我是哥哥。”
记忆闪回到沉睡前的那一刻，凰羽第一次称呼他哥哥。
“什么哥哥？还有谁是凰女？”
白泽说过，虽然能让凰羽的元神再次得到肉身，但不能保证他和过去的凰羽完全一样。也许凤绝尘所熟悉的凰羽会就此消失，再次出现的这只凤凰没有法力，没有记忆，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就如同一只刚刚诞生的凤凰。
凤绝尘的唇角浮现笑意，那这就是的凰女，而不再是凰羽。
“在孵化之前，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
连往常没有情绪的声音，此刻似乎都染上了喜悦的缤纷。
“哼，这是你的责任，谁让你不经允许把我搞成这样了！”
随着不爽的抱怨，那颗蛋还左右滚了滚。凤绝尘提心吊胆地用手拦着床边，怕它一个不小心滚到地上去。
“我还没名字呢！还有你这家伙到底叫啥，说清楚。”
“我是凤绝尘。记住这个的名字，永远别忘记。”
凤绝尘轻触蛋身，回忆起过去凰羽对名字的不满。
***
“为什么你叫凤绝尘，我却叫凰羽啊？感觉层次差很多哎！女娲那家伙在想什么啊？”
“又这般蛮横无礼。”
“啊，是是是，我蛮横，我无礼。”记忆中的凰羽枕着双臂仰头倒在草地上，撇嘴嘀咕。“你的名字倒是高雅，明明是双生，名字却不是一对，啧。”
***
“你叫羽清音。”
清音，绝尘，这次是一对了。
“哼。”
凤凰蛋内又传来一声疑似不满的声音。
名字镌刻于灵魂之上，若被遗忘，便是刻骨铭心之痛。
几千年后，羽清音他果真忘记了凤绝尘，一如混沌之初他说过不想知道风绝尘这个名字。
“凤绝尘，死后若有来世，只愿与你毫无瓜葛。”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前尘卷 章四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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