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终彼岸花》玉笛童仙

39、奈何缘终

　　“锵！！！”洛玄雨银枪脱手，退出十几杖开外；艰难地捂着胸口。经过几百回合的较量，对面的敌人已经死伤大半，黑杀阵被破黑杀七杰重伤两人；百枯堂士气大减，而他，也已经快达到极限。
　　王天佐阴郁地看着疲惫不堪的他；
　　“真不魁是天界的圣神，洛天神果然厉害；能够破黑杀阵的除了凌天竹你还是第一人呢！”王天佐假意为洛玄雨鼓掌，实则暗喜对方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时；而相比之下，黑羽则已经安奈不住要为自己重伤的兄弟复仇；
　　“堂主！你们先走剩下的交给我！”语毕，黑羽带着剩余的四个兄弟围住了受伤的洛玄雨；
　　洛玄雨勉强起身，注视着黑羽等人；只见他们各自守着自己的位置并互相交换着眼神准备给他最后的一击。
　　“王天佐！”
　　已经带着余部前行的王天佐在听到这一声后，回过头去；这个时候，洛玄雨的身体发出了耀眼的蓝色光芒；那冷峻决然的表情似曾相识；
　　“洛玄雨！你值得为了那个让你受尽折磨的天庭耗尽你毕生功力吗？！”
　　“王天佐，你永远都不会明白；鸾雪为什么在最后会选择离开！因为她有大爱，不管有多少不甘与怨恨她都不会因此而放弃所有，包括你们！她不会选择将灾难带给任何一个人，这也是她在生命的最后教会我的…..”
　　蓝色的光芒很快包绕了洛玄雨的全身，黑羽等人傻了眼；少年的身形渐渐模糊，紧接着包裹他的光芒化作一团强劲而有力的旋风，卷起漫天沙土如同一个混沌的世界….
　　“玄雨！”凌天竹突然心中一阵发慌，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天竹哥哥，你怎么了？”刚刚为林暮朗送过饭的瑾萱看到凌天竹的样子后，担忧地跑了过来；
　　凌天竹望着百枯堂的方向许久，才转而看向瑾萱；
　　“瑾萱…..”
　　“嗯？”
　　“等林暮朗的情况好转了，你们就离开这儿吧….”
　　“为什么？！天竹哥哥要和我们一起吗？”
　　凌天竹笑而不答，转身望向了另一片暗黑的天空……
　　【你早应该知道我会和你做出同样的选择….】
　　百枯堂的风沙呼啸了许久，铺天盖地的席卷了一切；让身在其中的人们分不出黑夜与白昼；恍惚间只看到一个蓝色的光点若隐若现…..直到最后消失殆尽，这场如灾难般的旋风也慢慢消失，留下一片凄凉与狼藉…..
　　百枯堂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隐没，就好像它从来没有存在过….
　　是夜，轻柔的霞光从天而降，化作一道美丽的剪影；穿过狼藉的废墟，迎着月色她看到了他，略显惊讶的表情在那人回眸的一刻变得柔和；
　　“你来了….”
　　“清姑娘，我来看看玄雨……”
　　“哦……..这是？”清玗的目光落到了凌天竹手中的帛书上；
　　“是我为他写的祭文。以前在天界的时候他就经常和我说，如果有一天他战死魂飞魄散，一定要向凡间的世人那样为他写祭文；实在是不理解一向神经大条的家伙居然会在意这种形式…..”
　　清玗看着凌天竹，她能够体会他心中的悲伤。一阵风吹，似是有意；凌天竹手中的帛书散落随后飘向空中，二人同时昂首回望，清玗注意到那份祭文中几处模糊了字体的部分，微垂眼帘；
　　“我相信他还在….”
　　“我也相信，洛家一脉皆是麒麟后羿即便化作虚无也依然会有一丝意识残存于世间，或是风亦或是雨….”
　　片刻，凌天竹笑了；
　　“洛玄雨你这个狡猾的家伙，偏偏走在前面；我为你写了祭文；谁为我写呢？”
　　“凌天竹，你…..难道……”
　　“我知道了，顾暝解除了屠灵修蛇的封印…..他们很辛苦吧所谓的天兵天将们……”
　　“可你……”
　　“当初你帮助我和瑾萱如今是我报恩的时候了。其实，从我决定修炼《清寒经》那刻起我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结局；可我别无选择，雷霆之刑让我的功力所剩无几，如果不这样做我无法完成洛大哥的托付。我也知道，清姑娘你终有一天会让我帮你解决你的麻烦….”
　　“你？是不是……”
　　“其实长久以来我们一直忽视了一件事，禁忌之子并非只有鸾雪和瑾萱；还有你，清姑娘…..”
　　清玗不知所措地望着目光冷然的凌天竹，不知要如何面对他；
　　“因为顾暝的刻意庇佑，鲜有人知道你的身世；再加上那句‘南境仙竹，半生之缘’就更不会有人怀疑到你的身上。现在想来，那句寓言本就含糊不清，大概和凌某有过瓜葛的也应该算吧，只可惜天帝他连亲生骨肉都下了毒手，却丝毫没想过自己的侄女。鸾雪她，真的很无辜…..”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一直很奇怪，前任天帝孟辰逸为何会对我的事知道得如此清楚；他告诉我说姜师尊是他的弟子，他让他来帮我。可当日他为我冲开经络时我发现他的功力出自《清寒经》…..”
　　“那你为何不告诉洛玄雨？”
　　“鸾雪已经不在了，告诉他又有何意义？如果他知道真相去找天帝，天帝便不会坐视不理；那样三界会陷入更大的灾难中。鸾雪她是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事发生的…..”
　　“你对她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你的挚友…只是有件事你说错了….”清玗的表情如是悲伤；
　　“哦？”
　　“那‘半生之缘’指的的确是尘缘…….”
　　凌天竹愕然，在迎上对方的眸光时，才惊觉那是怎样的眼神；鸾雪，瑾萱都曾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他，只是他从未在意过…..
　　尴尬之余却不知要如何回答，倒是清玗坦然地笑笑；
　　“放心，我不会期待你的答复，因为我从来就知道结果….只是，你真的要去吗？”
　　“那是我的选择。清姑娘，凌某有一事相求还望姑娘应允？”凌天竹拱手相托，语气中尽是诚恳；
　　“你说吧…….”
　　“请你把这封信交给瑾萱，还有，林暮朗体内有王天悟的一点残存意识；如果可能我希望他永远也不会苏醒…..凌某自知没有立场和多余的力量阻止姑娘；可还是希望姑娘明白，有些事过于执着结果只能是害人害己，望清姑娘好自为之”
　　“我明白了……”
　　凌天竹浅笑，离开了墨阜山；清玗站在原地默默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那最后的一点白色被黑夜吞噬….视线逐渐模糊，抬起手拭去眼角的泪水，她方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半生之缘，却是几世的遗憾…….】
　　当凌天竹背着剑踏入幽冥谷时，眼前的一切让他震撼不已；天地之间一片赤红，天界派来的众仙除了风凛樾还有一丝气息尚存外几乎逐一毙命，远处莫子煜孤单的身影苦苦支撑，却已被伤得体无完肤…..
　　“是你？”风凛越扶着一棵断树艰难地发声；
　　“风大人….”
　　“快，快去禀告天帝，让他派兵支援….”
　　凌天竹并不看他，而是悠悠地说道；
　　“风大人，妖物横空出世又有谁可以独善其身呢？”
　　“你…..”
　　他还没有说完凌天竹就已经纵身跃入幽冥谷中；
　　“莫将军辛苦了，剩下的交给凌某吧！”
　　身负重伤的莫子煜在看到凌天竹时，露出虚弱的笑容；
　　“好个大胆的小妖，不过我莫子煜可从不是能把功劳让于他人的贤士！”
　　“这口气似曾相识啊！”
　　“少废话！！！”
　　凌天竹见劝不动他便只有作罢，找了一处山峰站定；瞑目凝神静气，开始聚集内力；渐渐地他的额头显出暗紫色的三片竹叶，样貌也趋于妖魔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正与邪的结合体….
　　而他身上的灵力也很快吸引了还在和莫子煜纠缠的屠灵修蛇；暗绿的眸光流露出杀戮的贪欲，随即他便放弃了力竭的莫子煜向凌天竹袭来；巨口吐出阴红的芯子怒吼着冲向山顶上的少年。面对如此凶猛的上古妖兽早有准备的凌天竹临危不乱，利剑出鞘纵身飞起接住凌空的宝剑，与屠灵修蛇正面对决，在巨大的蟒身映衬下显得少年格外渺小；可他依然无所畏惧地穿梭于蛇身之间，拼尽内力试图将屠灵修蛇控制住。凌天竹的眸子开始发红，内丹不断承受着来自妖兽的灵力侵袭；战斗继续升级双方都到了背水一战的时刻，天地浑然一片黑红，山峦崩坍，电光火石；紧接着一声轰鸣过后大蛇消失了，幽冥谷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凌天竹的身躯漂浮在一片白光中，早已麻木了疼痛的少年脑海中不断浮现着曾经的点点滴滴，他的一生究竟有多少是遵从本心的呢？他不知道，可至少现在是…….
　　【鸾雪，当日你集所有功力于一日，选择用最壮烈的方式告别玄雨告别这个尘世；甚至是你的父亲。而今，我选择用同样的方式结束我这毫无意义的人生。我要感谢你，你的出现让我的生命变得鲜活即便短暂却真真切切，不管我对你是否是爱，你都是我这一生唯一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