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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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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墉城,屠苏住处不远的山崖上,有一颗高大的松树,而树下矗立的背影,正是紫胤真人,自百里屠苏前往蓬莱,紫胤已在此处,矗立整整三天。
涵素真人和陵越等人深知他的心情,不让任何人来打扰。第三日时,天际皑皑,飘飞缕缕雪花,紫胤远远看到黑色巨龙的身影,便知道百里屠苏,已经不能再回来……
三年后,当芙蕖再回到天墉城的时候,天墉城的弟子已所剩无几,虽然所剩不过百余人,但天墉城已然打理的很好,花草树木却依旧长的很好,后山的流水依旧,各个房间清洁无尘,所有的东西都摆放依旧如前,一切都还是那么的有生机,这不禁让芙蕖略失神的回忆起陵越、屠苏、晴雪……大家都还在的时候,就这么任思绪飘逸,转眼间她便走到大师兄的房前,房间并无任何灯光。
头一次进过大师兄的房间,感受他的生活,简单的布置,木头床,白色被褥,玄色枕头,柜子,木质桌子,并几部书,一盏烛台,一碟茶杯。
芙蕖慢慢在陵越房中踱步,那几本书浮上一层细细的灰,柜中的衣物只有几件简单的天墉道服……纵然是道家讲求清静,仍是太过于肃静了。不知道的人,可能还要当做是哪位长老的卧房,这样简单清淡,丝毫不见年轻人的活力,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再次推门而出,是山崖,映入眼帘的是山下灯火阑珊的村镇和漫天繁密的星辰,芙蕖盘腿而坐,此情此景,令她觉得,待在天墉城是多么的真实和幸福……就这么靠着门栏,沉浸在这种幸福中……
天墉城几乎没见过如此喜事。现任掌门陵越受前任掌门所托,迎娶妙法长老芙蕖。所有弟子忙前忙后筹备着几天之后的盛宴,到处传颂着陵越与芙蕖二人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故事。
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掌门,也露出了笑脸。
婚礼前一日,陵越秉烛提笔,芙蕖碍于新娘新郎前一日不得相见的礼数无法在此研磨,研磨的差事交给了风晴雪。
百里屠苏在一边自蘸自饮,好似就算如此喜事也不得他展颜。风晴雪嘟囔:“苏苏怎么好像一点也不高兴啊...”
陵越听到这细微的声音,勾起嘴角说道:“他这是在想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礼节迎你回天墉城。”
百里屠苏的脸上露出一丝欣然,故作神秘点点头,惹得风晴雪脸上一片红晕。
陵越停笔,抬头笑看红着脸颊的人,恍然间好像透过这一张精致的脸庞看到了另一个人,而那个人,正在另一个地方,准备他的迎接,准备当他的结发妻子。
“前些日子我和屠苏讨论宾客名单,屠苏手里一直捏着那个泥偶,我说话也是一句听着一句不听,于是我干脆轰走他让他寻你去了,第二天,屠苏寻到我,问我可不可以也娶你回天墉城。”陵越悄悄对晴雪说着,屠苏听此,有的没的偷撇一眼晴雪,脸上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红晕。
陵越见这般也不好再调侃,便放下笔对二人道:“你们先且回去歇着吧,我大概都处理完了。”
风晴雪和百里屠苏执手离开,陵越的书房回归寂静。
蘸了墨汁在纸上勾勒出线条,陵越也不知道要画什么,只是按照自己心意勾勒。
夜深蝉鸣,陵越扔了毛笔坐在椅子上看着桌面上的纸张,小心翼翼藏在卷宗里面,好似生怕被别人发现。
就这么任心里放纵一回,于是,陵越躺下,闭上眼睛,开始想念一个人,从儿时魂牵梦绕的人,直到,现在。
明天,她将会成为他的新娘,他的妻子,他的身上不再是一派掌门的责任,从今以后,还添加了,一个丈夫的担当。陵越打开窗户,外面的风抚过脸颊,既不燥,又不娇。
芙蕖坐在床边,细细查看着明日所需的东西,凤冠霞帔,胭脂水粉,一应俱全。
她忽然想起今早婆婆说的话,于是起身对着镜子练习了一遍叩拜之礼。
镜子中的人不施粉黛,亦无倾国倾城之貌,但却应了那句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
芙蕖一想到明日就会成那朝思暮想的人的妻子,嘴角弯起幸福的弧度。多年的期盼与等待,总算不是付了一江春水,总算也得了个好结局。
‘咚咚咚’“谁呀?”芙蕖回头,走去开门。
“师姐。”风晴雪跳进来拉着芙蕖的手亲昵喊道。
“怎么了大晚上还不去睡觉”芙蕖反问。
“这不是来找新娘子,不给别人先看?总要让我先看看吧。”风晴雪瞥到芙蕖床上的嫁衣,戏谑道。芙蕖脸上染起片片红晕,推搡道:“不要乱说。”
风晴雪继续道:“师姐,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吗?”芙蕖虽不明白为何,却也点点头,收拾了嫁衣,拉开被子招呼人上床。风晴雪抱着芙蕖的胳膊说道:“师姐,你爱大师兄吗?”
芙蕖一愣,羞红脸色,继而说道:“晴雪,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这么问我。”晴雪笑道:“芙蕖师姐,其实大师兄对你也是动过情的。”芙蕖微一愣神,转头却见身边的晴雪已入了睡梦,于是也强迫自己合眼入眠。
婚礼当天。
陵越和芙蕖双双起了个大早,一个在外面安排客人,一个在屋内梳头。晴雪拿着木梳梳着芙蕖的头发,口中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发尾。”
“二梳白发齐眉。”
“三梳儿孙满堂。”
芙蕖看着镜中的自己任由喜娘在她头上左盘右盘,戴上诸多红色的头饰,芙蕖才一发呆的时间,喜娘已经弄好一切。“这样...会不会太艳了?”
“新娘子嘛,就该有个新娘子的样子呀。”晴雪说着,走过来给芙蕖盖上红盖头。
“一拜天地。”
芙蕖袅袅身段,在陵越面前弯腰,陵越透过红盖头好像能看到芙蕖表情,不知是满身红衣还是如何,总感觉对面之人的脸颊是红色的。
“二拜高堂。”
默契的不留一丝瑕疵。
“夫妻对拜。”
“芙蕖……”
…………………………
芙蕖被屋顶的水滴一滴一滴打在脸上,拂去水渍揉了揉惺忪睡眼。喜庆的红色刹那间变为惨白,刺得芙蕖眼睛疼。原来,睡着了,原来,是梦……芙蕖趴在棺材上揉了揉哭了一晚的眼睛,她用力抱着棺材,这副只放着陵越衣服和霄河的棺材。
也许芙蕖始终不愿意相信的,便是故人携剑赴沙场,无人执剑凝剑气。
芙蕖抚着棺材,道:“师兄,若当日已知此路皆为不归路,那我一定存私心万般阻挠你与众位师兄弟前去蜀山。若我以死相逼,是否会让你动了念头留下?但若我强行留下你,是否,就这般,陷天墉城和你于不义之中?三年了,我等了又等,盼了又盼。怨天尤人并非没有。只是我想,哪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也会义无反顾选择去除妖降魔。”
芙蕖已泣不成声,趴在棺材上哭红了双眼,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棺材上……
陵越的棺材被人抬出大殿,芙蕖跌跌撞撞的追了出去,“师兄,芙蕖没有晴雪坚强,芙蕖无法像晴雪一样研究幽都秘术让你和屠苏重生。芙蕖怨恨自己的无能,才让你和其他师兄弟丧命锁妖塔。师兄,你也觉得我不该如此伤心欲绝?那你是否回来过?一切都结束了,你回来吧……”
芙蕖摔倒在大殿外的台阶上,眼含泪水的望着陵越的棺材渐渐远去,下山寻找了三年,虽然没有找到陵越的尸骨,可她内心一直都坚信陵越尚在人世,但经不住众多弟子的劝说,还是要为陵越立下衣冠冢,望着那棺材离去,芙蕖内心的坚信仿佛有一丝溃堤……
整整三天,芙蕖滴水未进,第四日一早,芙蕖半掩着的房门被一阵清风缓缓吹开,屋中的光线立刻亮了起来,芙蕖一身紫蓝色的道服平整整洁,发丝梳理的一丝不乱。她背对着门,面朝一面梳妆镜,镜子中映出她那精致的脸庞,眼中的淡漠和冷静让她自己的内心深处感觉到一丝陌生。也许,我振作了起来?
“芙蕖。”镜中的芙蕖仿佛在叫镜外的芙蕖。
“我已经没事了。”芙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的说。
镜中的芙蕖仿佛反问道:“当年,天墉城,到底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