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曙光》逆向时光

8、［08］

　　“谢谢。”工藤朝她郑重地用敬语道了个谢，把已经陷入昏迷的搭档搬到客房的沙发上。
　　“啊。”毛利兰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然后有些慌乱而不好意思地摆手：“没关系的，都是红子小姐的朋友……那个，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然后她贴心地回到自己的卧室并关上了门。

　　白马蓄起一抹笑意：“是个好女孩。”
　　“嗯。”工藤向她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才应了一声。再开口时语气里含着几分急切，“来帮个忙。”
　　“帮忙探查？可是明明你们两个精神契合度才是最高的……”
　　“我的精神力才恢复到三成左右。”

　　白马点头，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有可能会有意外发生吗。他蹙起眉，把双手平平摊开悬在黑羽身体上方，闭上眼仔细检查着那股魔力波动。
　　“是钻心咒。”白马语气严肃又有些慨叹，他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着手开始寻找魔法弱点。红色的光芒在精神探视下弥漫在黑羽的体表。
　　在这咒语的折磨下，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放在身侧摊开的手有些微的颤抖，细看下去掌心还有几个月牙状的红印。

　　“哨兵的五感会将接受到的信息放大，在这个地步下居然还能跟我们一路撑到这里，黑羽的意志力堪称绝顶。”白马把精神力凝结成型。经过了一番激战，再这么耗心耗力，他也有点撑不住，不过好在控制得还是很稳定，还不忘下了他的结论：“非人的痛苦。”
　　橙色的弱点部位在细致的搜寻下被揪出来，白马毫不犹豫地刺穿了它，然后看着那弥漫的红光渐渐消散。

　　他打了个手势示意工藤不用多谢，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流下的汗水。然后开口：“我可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再接着下去，恐怕会引起哨兵的排异反应。”
　　后者点头表示理解。精神契合度这玩意是上天决定的，怪不得别人。大不齐就是抱怨一下上天降下的孽缘。

　　工藤深吸一口气，接手了白马的工作。精神海里蓝色的海水翻卷间，一个念头工藤就在此踏足了那片属于黑羽的精神家园。
　　半空中有一根金丝在游曳，却忽隐忽现。半空中的月亮却不见了！

　　黑暗和寂静笼罩在四周，工藤一愣。在脑海的想象中，低矮而又精致、红白相间、排列得错落有致的房子仿佛还坐落在哪里，可现实却并非如此。
　　没有路灯聊胜于无的昏黄光芒，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微风从耳边撩起发丝，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工藤左脚不自觉地后撤一步，感觉后背凉飕飕的。他转过身去，然后，把精神力慢慢、慢慢地释放出来。

　　一个手掌大小的、黑漆漆的旋转着的黑洞，就这么出现在精神探查的范围里。它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样，旋转的速度开始不断地加快，原本圆润的边缘甚至有些变形。工藤紧忙撤回自己在那个方向的正在被吞噬的精神力。
　　他的搭档的整个的精神之海，都开始，缓缓扭曲起来。

　　半空中的金丝有些挣扎，但是还是被拖拽着向那里靠近。

　　工藤赶紧退出黑羽的精神海，面色难看地转头开口：“神游症。”
　　“你明明在出发前给他做过一次精神梳……”白马说到一半，声音就渐渐低了下去。后面那个词语“梳理”更是几乎是听不见的气音，显然是明白了什么。
　　“神游症是哨兵陷入自己感官世界无法脱身的状态。他可能是被钻心咒刺激了——毕竟哨兵的五感之敏锐是我们所无法想象的。”
　　白马的语气有些急切：“那精神黑洞呢？”
　　“已经出现了。”

　　即便是工藤，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也未免有些沉重。精神黑洞，是神游的哨兵或者被情绪淹没的向导意识消失的地方，而这一点，也能非常鲜明而深刻地反映在他们所特有的精神海里。
　　想要救回来的方法……

　　“方法只有一个。”工藤坚定了他的语气，“他是我自从有记忆以来就相伴的搭档——尤其是在进入UG训练营之后，这种关系更是达到了顶点。现在我不可能见死不救。”

　　他的表情让白马把那句“你这样几乎是在送死”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工藤接着说道：“我从他的精神世界脱身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的决定，如果……还得麻烦你帮忙。”

　　金发的青年看着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里映出他自己不赞同的表情，只得叹了口气表示他领会了那个“如果”的意思。
　　他在后面看向工藤转回身留下的背影，惯常地抿唇，右手扶了扶额头然后成拳砸在桌子上，轻声念叨的话语里是满满的愤怒和无奈，夹杂着些叹息：“一个两个，都是这么草率而任性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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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犹豫地再次进入了黑羽的精神海，工藤握紧了拳，仰望着直视精神力探查范围内出现的那个黑洞。那家伙比之前来看又大了一些，半空飘浮的那条金丝仍旧在努力扭动着向外游动，却仍然以一种稳定的螺旋形向里被缓缓拖拽着。
　　工藤叹了一口气。

　　要是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要是他在救下黑羽的时候选择一种更谨慎的方法就好了。只不过，过去的路只能回望，所能做的却只有向前。

　　工藤仰起头，体表透出一种绚丽的蓝色光芒来。在精神力的释放下，迷迷糊糊间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浮上心间，视界里好像出现了自己的精神海，和黑羽的覆盖在一起，之后的行动却是完全不受控制的本能。那条总是安静地飘忽在海浪上方的蓝色丝线一端微微翘起，另一端摆动起来，划开空气向那条金丝窜去。

　　两条丝线的左右两端小心翼翼地互相触碰了一下，静了静，然后飞速地碰撞在了一起。一圈无形涟漪自两条丝线为中心迅速辐散，扫过海面带起一阵风浪，撩起工藤的头发，然后消失在隐于黑暗中的红白房子之后。

　　然后，他的面前由一个点开始，逐渐向外，一股白光挣了出来。

　　光芒渐渐覆盖了身周，更像是雾状的产物弥漫在周围。远处远远传来男孩和女孩的笑声，清脆得仿佛是春天泥土散发的清香。
　　工藤不自觉地温润了眉眼，举步向那个方向走去。

　　雾气自动散开，等他走到声音的发源地，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离开，那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在后面挥手告别的场景。
　　这场景就像为他们照相的人有些手抖一样，画面有些模糊而不清晰，却能清晰地传达出主人想表达的心情。

　　这是黑羽的记忆。精神黑洞会播放出人类所经历过的最痛苦的一件事。在这种刺激之下，他们会更抗拒回到现实，直到意识也渐渐被吞噬。
　　世间最痛苦的，莫过于幸福在一瞬间分崩离析的离别。

　　这记忆的画面在持续了大约半分钟之后轰然破碎。碎片带着锐利而呼啸的风声从他的身边划过，露出了岁月的真实。
　　工藤向前走去拍了拍那一头乱发的主人的肩。

　　“你就这么打算窝在这不走了然后任自己消失？”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然后你就这么和我精神结合了！？”
　　“喂喂，你这个不开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明明吃亏的是我吧！”
　　“我没有不开心……”那人转回身露出一张熟悉又相似的面容，他把左手的五指蜷起来抵在下巴上，弯了弯眼睛，抿起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实际上恰好相反。”

　　“我很开心。”
　　“只不过，得先请你睡一会了。”

　　“我的，王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