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新）曙光》逆向时光

6、［06］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新一反应了回来，率先发问道：“盗一先生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只是来查看一下。”
　　黑羽盗一迈步向前，手指穿过牢房栏杆的缝隙搭在他的手腕上。一种熟悉的精神探查方式扫过了他的全身。

　　“虽然已经感受过一次了，但是对于一个哨兵能有这样强大的精神力，我还是表示钦佩。”
　　“就像向导之于体术一样，哨兵也可以通过后天训练得到强大的精神力。”

　　新一轻笑了一声：“话是这么说，但是能劳烦盗一先生你亲自跑一趟的话，想必不是跟我谈心这么简单吧。”
　　“果然还是这么敏锐啊。”男人顿了顿，“我打算潜入中围城甚至内围城去寻找……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所以在这之前我必须托付一些东西。”
　　新一严肃了表情不语，等待着下文。

　　黑羽盗一叹了口气：“快斗这孩子是我最放心不下的。我很清楚他的性子，他表面上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实际上内心比谁都敏感，即便天性乐观也由于我的原因而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而有些偏执与片面。相反的是，工藤新一，你很冷静、公平，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热爱着这个世界——无论是作为伙伴还是能够托付后背的搭档，我希望你能一直陪在他身边。”
　　“您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从那个时候开始，盗一先生。”
　　“是吗……那最后一件事——帮我把这封信交给快斗。”

　　新一点了点头，看着那个男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接着他听到了远远传来的一句话：“还有，你的能力，该用就用吧，当年那句话只是个提醒而已，你跟我并没有什么约定，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在将来都不必觉得对不起谁。我相信你能掌控好它。”

　　新一怔愣了瞬间，又很快回过神来，久久失语，最终只是对着他消失的方向深鞠了一躬，聊表感谢。

　　精神力在谈话间也恢复了少许——毕竟精神能量不像身体能量恢复得那般快速——他再次将其铺展出去，发现看守这个华丽囚笼的警卫只有两三名。
　　……是对自己的力量太过自信，还是在全力追捕小队里的其他人而无暇顾及他这边呢？但是不论是哪种原因，这里的警备疏松是事实。

　　新一开始思索逃脱方法。先不提他的体力能不能再支撑一次同体化，就是同体化时带出的无法抑制的浓烈信息素味道就是一个引来追兵的明晃晃的幌子。而同体化之后，作为一个专长是探查分析的向导，能不能破开这个栏杆又是另一回事。
　　方案一，否决。

　　那么……用那招呢？新一心思转及此处，黑羽盗一刚刚的话兀地窜进了脑海里。他一惊，随即颇为感慨地笑了笑。
　　不愧是盗一先生，连这都想到了。

　　新一的表情看上去沉静而稳重。他仔细地在精神视界里扫视了一圈，连地上凸起的石子都没有放过。
　　他轻吐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又很快睁开，小云豹被他抱在怀里，此时一用力挣脱了怀抱落地后轻盈地拧了个身子，直接冲进了他的身体里。与同体化时出现的淡色蓝光不同，此时他只是平平静静地立在那里，收敛起了作为向导的所有气息。
　　精神力以他为中心被不断折叠成一个方块形，最终都缩回了精神海里，海里的浪花猛然翻涌起来，一改温柔的气息变得有些暴躁起来。

　　紧接着，海水漂浮起来，在半空中凝结成透明的丝线穿过精神之海化为细碎的星光飘荡到身体里，融为一股暖流。
　　他从贴身的内兜里掏出一根短小的法杖。那是他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开始就随身备着的，和GIN所用的很像。新一把手臂高高扬起，从上至下用力挥舞了一下，杖尖不满似的闪烁出一阵火花。
　　短小的法杖适合释放杀伤力大的咒语。新一叹了口气。

　　死咒一出必有亡者——这是对于A级以下的哨兵或是向导最忠诚最恳切的警告。可是他可从来没有过把人打死的经历。
　　只能凑合着用了。

　　精神力转换为不常用的魔力之后显得异常稀薄并且不断地溢散着，四周的空气似乎都染上了淡淡的蓝色。

　　不能拖。

　　心思千回百转，新一很快判断出他现在的处境。多了一个人的魔法波动，虽说没有信息素那么显眼，但迟早也会被人察觉到。

　　杖尖凝聚起一道平和的蓝光。法杖不满地嗡鸣着，似乎在渴求威力更大的魔法，但在当下主人坚定不移的信念中只得放弃这个颇有诱惑力的念头。
　　新一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顺着面颊滑落，原本流淌在身体各处的暖流有目的地向手臂汇集而去，没有被训练过的魔力迅速流失着。

　　那道蓝光模糊的边缘处渐渐清晰而凝实了，尖端处逐渐锋锐起来。

　　新一吃力地抬了抬手臂，发现那只胳膊沉得惊人。也不知是体力耗费过多还是魔力聚集的缘故。但他控制着自己那身体的一部分稳稳地在牢笼上画了一个圈。

　　切割术。

　　如此奢侈的用法，没有几个人负担得起。这道明明足矣割去对手生命的魔法被用在了这里。要是被别人知晓了，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不过此时此刻新一也无暇顾及那些。他脚步迈的飞快，一下就跨出了这个牢笼，靠在墙壁上微微仰起头深呼吸了几次尽力地恢复体力。
　　这时候，要是有任何一个物种——无论是人类亦或是高等精灵在场边都会惊掉下巴。他属于精灵的那部分：稍微翘起的尖耳朵和略略变长了一点的黑发都变回了原来的形态，那些几乎被抽干的暖流恋恋不舍地在身体里游走了一圈又退回到精神海里。

　　海浪翻卷得没那么猛烈了。

　　当他睁眼时，看到自己的精神体正蹲坐在脚边睁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他。双目对视，新一附下身张开双手，云豹就撞到他怀里把他撞了一个踉跄。柯南换了个舒服的方式趴着，用力蹭了蹭他的胸口。

　　“好啦好啦，以后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用这个状态的。”他安抚道，“现在，我们该赶去帮助我们的同伴了。”
　　“不过，眼下似乎还有一关要过啊。”

　　新一敛起眉眼上的笑意，抿紧的唇有些发白。他的气息还有些不匀，垂在身侧的手握紧，手肘微弯，身体贴着墙缓缓移动，头略向前偏，精神力细致地铺展在身周一米。
　　小云豹窜在前面，魔法点亮的灯给它的皮毛镀上一层幽蓝色的光，娇小的身体赋予了它充分的灵活性，不断在走廊里探查着，路线呈Z字形。在向导的精神力不足时，精神体可以代替它的主人完成其余的工作。

　　大概下了三层楼，眼见着离地面近在咫尺时，小云豹一下子刹住向前的冲势，猛地调转回头。精神体的视野反馈到脑内，新一的表情凝重起来。他咬了咬牙，扫视了走廊一圈发现没有窗户的存在。他的脚步滞了一下，向前的动作停了两秒，右脚后撤了一步又挪回原地。最终还是选择一试。

　　楼下有看守。可是比起有着未知危险的楼上，下楼是逃离这座囚笼的最好选择。

　　新一张开双手将精神体同体化，清香的薄荷味道溢出。就在楼梯的拐角处，精神力的探查范围内忽地出现了三个手握短小法杖的精灵。他们的眼角眉梢似乎都带着一抹不屑，其中一个还嗤笑了一声。
　　“明知道楼下有人看着，干嘛不乖乖上到顶楼呢，看来是脑子不太灵光。”

　　中间的那个精灵若有若无地冲新一露出一个讽笑，偏了偏头问他的同伴：“对于想逃跑的人类来说，咱们的规矩是什么来着？”
　　“明知故问。”左边的男性精灵弯着眼睛笑起来，白了对方一眼，“当然是——就地格杀！”

　　由精灵的五官做出的绚丽笑容带上了凛然的尖锐杀气，那精灵最后一句话声调扬得很高，似乎蕴含着久久见不到猎物的兴奋。他手腕一转法杖由腰部拉到身前，劈开空气发出唰的一声。
　　“钻心！”

　　在精神力的笼罩下，那根法杖轻微地兴奋震颤着，杖尖快速喷吐出一道绚丽的红光。新一快速往旁边一闪，那道红光轰击到地面炸出一个浅浅的坑。
　　三个B级或者A级的Dominator，有一个在袖手旁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手。体力、精神力都不在全盛状态，根本就没法和这三个精灵周旋。

　　顶楼不知道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可是如今只能冒险一试了。

　　女性精灵伸手点了点唇角，挑起一抹颇感兴味的笑容，转了转法杖出手：“束缚。” 新一弯腰躲过这道束缚咒，紧接着禁锢、晕眩等等足以限制住一个人行动的咒语接踵而至。
　　这类咒语威力不算太大。新一快速调动起精神力铺开一道防护，硬抵着一道晕眩咒朝前迈了一步。

　　女性精灵手下一个停顿，眨了眨眼，随即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感兴趣的笑容，干脆两只手交叠在胸前停了手：“还敢往前走，胆量不错哦，人类小弟弟。”
　　那个之前没动手的精灵立马将缺失的攻势填补上。新一向□□身避开一道咒语光束，发觉这威力还不如之前他们构建出的那张由咒语织成的网。

　　原因在那个女性吗。新一不禁将视线多停留在了她脸上一会，那精灵像是有感应似的对上他的双眼，妩媚一笑，对他做了几个口型。

　　“我叫贝尔摩德。”

　　新一皱眉，下蹲避开迎面而来的一道咒语，看准二人间配合攻势的一个停顿空档，顺势向后一个翻滚脱离战圈。之前迈出的一步起了作用，这使得他的起身位置不错，再加上高等精灵大多骄傲愿意独来独往，打双人战往往配合得较差容易留下空隙，才给他有机会得以脱身。
　　头部有些隐隐作痛，胸膛起伏着，体力和精神力的流逝加快近乎枯竭，可是如果不选择同体化，他作为向导很难避开快速的魔法攻击。新一在心底憋了一口气，转身选择向楼梯上跑去。

　　咒语从身后飞来，险险地撩过耳边的发撞击到墙上。这时候要是有快斗的飞行能力帮忙就好了。新一不无遗憾地想着，然后借助楼梯的拐角一拧身避开了追杀，两步并作一步地跨上台阶向天台飞奔。

　　贝尔摩德紧紧追赶，那根短小的法杖被她握在手里，却没有出手。新一听到身后传来来自于那两个男性精灵模模糊糊的声音：“莎朗大人，顶楼……就不必追了吧。”
　　“我上去看看情况，你们两个不追也可以。”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新鲜的空气涌进新一的肺里，周围除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外空无一物，他告诉自己，离自由只有一步之遥。
　　新一缓缓地退到天台的栏杆边，右手悄悄摩挲了一下腰带又放开，抬起眼与追来的美丽精灵相对视。

　　他这才有时间去好好打量一下这个敌人。淡金色泛着浅淡光泽的长长卷发披肩散落直垂腰背，蓝色的眼睛染上了些混色却勾人魂魄。

　　新一动了动手指，将重心压低做出进可攻退可守的开战姿势，绷紧了神经，斟酌了一会儿之后谨慎开口：“你把自己伪装得很好。”
　　那精灵微微露出一个笑容：“怎么说？”
　　“你告诉我你叫贝尔摩德，可他们却叫你莎朗。连自己人都能骗过去的人，当然伪装技术很好。”新一压低了声音陈述自己所想，然后发问：“现在轮到我了。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追上来。”

　　“当然是来看看你能不能逃脱。”贝尔摩德将一根食指竖在唇边，看着新一皱紧了眉头，露出一个足以魅惑人心的笑容，“嘘——其他的无可奉告。”
　　“你……”
　　“秘密让女人变得更像女人，不是吗？”

　　沉默在空气里流淌起来，它像是形成了一个海水漩涡，旋转得越来越湍急。两人对视着，针锋相对的气氛达到顶点。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对面的女精灵率先打破了这寂静，她扑哧笑了一声，然后开口。声音里含着一半慵懒一半期待：“不错嘛。”

　　“那个黑色的东西就是魔力储存装置吧，里面大概装的是几种具有针对性的魔法。探测到不同生命的气息了之后，就针对不同物种实行不同的阻拦。”新一嘴角也微微弯起，漂亮的宝蓝色眼睛里面透出一股自信来：“所以说你其实只是想看，我怎么在这个针对人类的罩子里面玩密室逃生，让你看一出好戏对吗。”
　　“没错。”
　　“那可要让你失望了。”

　　新一用精神力防范着那个自称贝尔摩德的神秘者，在这个圆形的天台边缘半蹲下身，似乎是在观望楼下的景象，然后站起身背过手，扬起的笑容里透出的自信与张扬极像他那位搭档。
　　空气的流动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起来，阳光渲染到牢笼的罩子上翻出一层浅淡得接近透明的光。他先是脚尖离地脚跟支撑着整个人的重量，然后身子后仰整个人从圆形的石阶上滑落，毫无遮拦地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