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错》公子晖

8、章四

　　04

　　绮罗生已经整整三个月没见过意琦行了。

　　明明在同一家公司，同一栋大楼，意琦行偏偏就能做到让他连“偶遇”的机会也没有——在拥有前世记忆之前，绮罗生或许还会愤怒郁闷，但现在，他除了苦笑，还是只有苦笑。

　　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见不到时，绮罗生思念欲狂，天天对着从杂志里剪下来的意琦行照片发癔症。可若让绮罗生主动去堵人，他又害怕恐惧，犹豫着始终走不出那一步。

　　……或许现在这样也不错，至少意琦行活生生地存在于这个世界，而绮罗生也有足够的时间去理清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然后考虑下一步究竟该怎么做。

　　只是……忍耐着不主动去见意琦行，不代表看见意琦行在自己面前对其他男人那么“温柔”也能无动于衷好吧！

　　“那不知意总裁，可有时间也一同指导下我呢？”

　　天知道绮罗生用了多大的毅力，才能四平八稳地说出这句话，他死死盯着意琦行突然僵住的背影，只觉得嘴角的微笑都要快挂不住了：“若是能得到总裁的指导，绮罗生一定会受益良多。”

　　似乎是感受到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倒是玄同还没从“剑痴”状态切换回来，闻言奇怪地看了眼绮罗生：“慕子乔也需要用剑吗？”

　　意琦行听到玄同的话似乎怔了怔，他缓缓回头，然后在看见绮罗生的那一瞬愣住了——绮罗生知道他为何会有些失态，实在是因为慕子乔的造型和前世的绮罗生有几分相似，同样的白衣如雪，同样的温文儒雅，若是看到这样的绮罗生意琦行还没有反应，那才是真的不正常。

　　“你……”
　　恍恍惚惚向前踏了一步，意琦行眨了下眼，忽然又反应了过来：“……绮罗生，饰演慕子乔？”

　　秦假仙挠了挠头：“呃，有什么不妥？”

　　“……不是。”
　　意琦行沉默了下，然后摇摇头：“很合适。”顿了顿他又道，“大姐的眼光，一向是好的。”

　　只是朝天骄的眼光好？

　　绮罗生有些啼笑皆非，他挑了下眉，直直看着意琦行不说话，倒是意琦行在他的目光下显得神情很不自然，过了片刻才道：“慕子乔不会武功，不需要用剑。”

　　“意总裁看过剧本？”
　　心思微微一转，绮罗生笑盈盈地抬头，状似无意地走到了意琦行身边：“那总裁对慕子乔这个角色怎么看？”

　　“我……”
　　大庭广众之下不好与绮罗生翻脸，意琦行刚想退开几步，却是脚一动就撞上了身后的玄同，看着一脸好奇的玄同和步步紧逼的绮罗生，意琦行只觉得额角抽疼：“揣摩角色是演员的工作，不是我的。”

　　“诶～偏心，那揣摩剑招也是玄同的事啊，总裁你又为何要主动指导他。”
　　挑起眉，绮罗生故意用撒娇一般的语气道：“难道总裁想要把玄同挖到‘S·R’才对他这么好么？这可不行，总裁你可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啊！”

　　意琦行呆了下，然后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好似被雷劈过一般。不远处的秦假仙见状悄悄走到林月身边扯了扯对方的衣袖，而后低声道：“那个……林助理，意总裁和绮罗生……他们，是不是……呵呵……”

　　林月咳嗽一声，然后递给秦假仙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他就说嘛，绮罗生这等没钱没背景的小演员就算有脸蛋有演技，但窜起来的速度也过快了，现在看看，果然也是个靠潜规则的。不过演艺圈嘛，这种事又不少见，只要大家你情我愿，手段也是实力的一种嘛，他秦假仙绝对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再说了，能攀上意琦行这么个重量级的大腿，别人巴结都来不及了，谁还敢有什么意见？

　　见意琦行脸色明显神情窘迫却没推开绮罗生，秦假仙搓了搓下巴心下暗自称奇，意琦行此人以前深居简出少有曝光，却没想到现在看来竟是纯情得很。依秦假仙的经验来看，这样的人总是不会太亏待自己的小情儿的……那，要不要给绮罗生加点戏，让“S·R”多投点资？

　　好在意琦行不知道秦假仙心中想法，而《江山传奇》姗姗来迟的导演总算拯救了现场凝滞的气氛，打破了一室尴尬。

　　“抱歉，我来迟了。”

　　一个温和的男音突然响起，众人闻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黑金锦袍，头戴华冠的男子缓缓从化妆间方向走来，他眉眼温润，生得极是俊美，但偏偏画了个极其妖艳的眼妆，粉底也擦得惨白，看起来颇有几分不伦不类。

　　“素还真，你总算化好妆了，就等你一个人了！”

　　秦假仙显然和素还真关系极好，见对方出来便跑了过去垫着脚拍了拍他的肩：“哟，这身装扮还挺适合你嘛，哈哈，回头我给造型师加工资！”

　　“说的好像剧组的钱是你来管一样。”素还真笑笑，然后看向意琦行，“你就是小辣椒的弟弟？你好，我是《江山传奇》的导演素还真，在剧里客串永宁王。”

　　小辣椒？

　　意琦行疑惑地眨了下眼，倒是绮罗生在一旁不无感慨地道：“素导和大boss的关系很好的传闻果然是真的，要不然怎么能请动他来当导演……要知道自从三年前拿了全球金英奖的最佳导演奖，素导已经很久没导过电视剧了。”

　　原来是大姐的朋友？
　　意琦行下意识向及时为他解惑的绮罗生看去，却又在接触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神时迅速转移了目光……好在很快素还真就招呼几个主演去补几张定妆照，而此刻意琦行才发现原来《江山传奇》的女主角缉天涯已经站在一边好久了，就是存在感低得让他愣是没发现。

　　一个一根筋的男主，一个妆和气质完全不符的反派，一个存在感低得像鬼的女主，还有个……痞子样的男二……

　　这就是王姐指定的演员？

　　意琦行霎时有些风中凌乱，但很快他发现自己或许不该那么快下定论——谁来告诉他，在镜头前的这些人，真的和刚才那一群是同一批么！

　　看着在一瞬间变得英气勃勃的玄同、邪魅贵气的素还真、光彩夺目的缉天涯以及潇洒儒雅的绮罗生，意琦行只觉得自己……更不好了。

　　看着意琦行惊讶的表情，秦假仙以为对方是讶异为何都要开机了才补定妆照，便解释道：“其实本来定妆照都拍好了，可是原定演永宁王的演员突然急病住院，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代替，素还真就自己客串了，反正永宁王的戏份也不多。不过这样一来之前涉及永宁王部分的定妆照就得重拍，我们拍摄的顺序也得调整。”

　　……所以？

　　莫名其妙地看着秦假仙，对演艺圈仍旧处于一知半解的意琦行一脸茫然，倒是一边的林月听懂了秦假仙的意思，嘴角有些抽搐地道：“秦导你放心，这部剧是朝董的心血，预算什么的你不用担心，堂堂战云集团不差一部电视剧的钱。”

　　“那就好！嘿嘿，那就好！”

　　秦假仙搓了搓手，一脸圆滑的笑容看得意琦行颇为无语，他看了眼一派出尘风范的素还真，又看了眼性格有些贪婪势利的秦假仙，实在不明白这俩人的关系为何会好。

　　拍完定妆照，剧组休息了片刻，便开始集中拍摄永宁王的室内部分，意琦行是第一次看到电视剧的拍摄场景，便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仔细观察。虽然对于演技什么的并没有清晰的概念，但好歹在现代生活近一年，也受了不少电视剧熏陶，意琦行看了一会儿剧组拍摄，又比较了下演员们的表现，总算是对素还真的演技有了直观的认识。

　　由于主演都是朝天骄钦定的演员，演技自然算不上差，但对上素还真千变万化挥洒自如甚至以假乱真的演技，其他人看起来就显得有些稚嫩僵硬，偶尔有些发挥得不错的，还是被素还真带入戏的……不过绮罗生倒是让意琦行吃了一惊，作为一个新人，他娴熟的演技显然和他的年龄甚为不符，而意琦行之前托某些人的“福”，被迫看了不少绮罗生参演的广告电视剧，若是他没有记错，三个月前绮罗生的演技比起现在生涩多了，而短短几个月，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有这么大的提高？

　　意琦行若有所思，眼神就有些发直，而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竟刚好将视线投射在了素还真的身上，还半天不带挪窝的……于是有人终于忍不住炸毛了。

　　“素导比你大了十一岁，孩子都上高中了。总裁，你再看也没指望的。”

　　手臂忽然一紧，意琦行回过神向旁边看去，却见绮罗生抓着他的手臂，那种堪称凶恶的眼神在对上自己后瞬间软了下去，然后他听到绮罗生低声嘟囔：“素还真你跟你没结果的，你要喜欢素还真，还不如喜欢我……”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