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下》麦片儿捞

53、暧昧不已

　　曹陆看着那件衣服，眼神这才跳过女生望到窗边，招手道：“你站那干嘛，来了怎么也没说话。”

　　我深吸口气，缓了一下，迈步走过去，那女生才回过头来看到我，又是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我刚刚都忙忘了，原来你是在等曹哥呀。”

　　我点头，拿过她手里的衣服，给曹陆披好后才跟他说道：“我想吃蛋挞。”

　　曹陆低头把衣服拉链扣好，听了我的话后转头扫了一眼烘培房，啧了一声说道：“明天给你做，今儿没料了。”

　　我没说话，旁边的女生又嘟着嘴说道：“曹哥有没有新人福利啊，我也想吃。”

　　“得得得，明天老子一块做，俩吃货。”

　　那女生高兴的欢呼一声，又跟曹陆说了半天话，最后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才走出面包店。

　　我和曹陆走在回家的路上，我们俩谁也没说话，而曹陆好像还心情不错的吹着口哨，我却只是静静走在他身边和往常一样拉着他的手，想把心里升腾起的那股怪异压下去，然后好好跟他聊天说话，可是尝试了很久，我发现我并不能忽视那种感觉，我也做不到若无其事的样子，只能沉下脚步走在夜晚没什么人的大街上，晚风吹过的时候，忽然让我觉得今年北京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冷。

　　直到回到家里，我才佯装不经意的问道：“代替箐姐的那个人是女大学生吗？”

　　曹陆点了下头，这时才想起来的说道：“你还不认识她呢吧，叫周妍，大三的学生跑过来兼职的，没比你大几岁，啧，就是比你能折腾，一点不像是二十岁的人。”

　　我沉默了一下没说话，就听到曹陆在一边已经自顾自的又说了起来：“你可不知道有多逗，她第一天上班的时候把果汁洒客人一身，还是老子从里面出来给人家赔礼道歉，这大学生都吓蒙了，你就说念大学有什么用，一点人情世故不懂，跟二傻子没区别。”

　　我坐在桌子旁摊开作业本，始终没有言声儿的听着，心里越来越有些烦闷不堪，而耳边曹陆竟然又说起了关于周妍的另一件事，我握着笔，眼睛盯着课本，脑袋里全是乱糟糟，全是今天晚上周妍和曹陆说话聊天欢声笑语的场景，莫名的心里一阵更加憋闷。

　　“我要写作业。”

　　说出这句话，曹陆才闭了嘴没再说什么，端着脸盆出去洗漱了。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课本上的习题却一道都看不进去了，提不起丝毫静下心来写作业的心情，脑袋里像是安装了一个回放机，来回来去重复着那些话和周妍朝曹陆娇笑的样子，我一边想着这些都只是很正常的日常对话而已，一边又质疑自己的想法，这真的只是日常很普通的情况吗？

　　我一点也没有头绪，我也没有任何证据去怀疑他们俩的关系，感觉自己像是魔怔了一样，只是因为几句话就去胡乱的揣测着。

　　是啊，就是胡乱揣测，我应该制止自己，明明就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这样想了很久，我才能重新握起笔，低头看课本上的题，这一天的作业我一直写到将近十二点才写完，浑身疲惫不堪，倒在床上后根本来不及再多想什么，就沉沉睡去了。

　　之后的几天里，我一直课上课下都有些心不在焉，连程杰都看出了我的不对劲，他问我怎么了，我摆手跟他说没什么可能是没睡好。

　　然后连着几天晚上我都去了面包店里，同样是百无聊赖的呆坐着等曹陆，好像自从箐姐走后，我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活儿也没有了，每当曹陆到了下班时间，周妍都会按时的等在烘培房门口，其实她兼职的时间是很随意的，只要九点后店里没有人她就可以走了，但通常她会等到九点半曹陆在烘培房整理好第二天的东西。

　　有时候周妍也会跟我聊两句，她笑着跟我说：“曹哥说你是他半个儿子，你管他叫叔的话，那他就是你爸爸的弟弟吧？”

　　我看了她一眼，心里一沉：“不是。”

　　周妍面露惊讶，倒也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她又说起了别的：“季祥你知道曹哥平时喜欢干嘛吗？比如说他都有什么爱好啊？”

　　我回答她道：“他没爱好。”

　　“没爱好呀，我觉得他做面点可能就是爱好吧，而且曹哥穿那身白色衣服戴着高帽的样子太帅了，比他平时要帅很多，而且做得面包糕点都那么好吃。”

　　我坐在一旁没说话，确实曹陆穿着那身工作服的样子很惹眼，但我觉得他平时的样子我也很喜欢，我不想跟周妍继续探讨有关曹陆的任何事情，可她好像除了曹陆也没什么可跟我说的。

　　耳边满满都是她对曹陆的看法和问题，我越是听下去越是提不起一丝精力回答，时常沉默以对，有时候我觉得我能静静坐在这里听她讲，就已经用了很大的忍耐力了。

　　对于周妍，我根本没有一点耐心，也变得很不像是平常的我。

　　其实很多时候回想一下，都觉得自己的态度莫名其妙，因为周妍并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对我恶言相向，还恰恰相反，她时常对我笑，而明明我们话都没有说过多少次，她却给人一种我们两个已经很熟悉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因为表面上我完全挑不出周妍的什么毛病，她长得漂亮说话可爱，见人就笑模样也甜。

　　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喜欢她。

　　从内心深处，排斥这个人。

　　所以在有一次我来面包店的时候，刚好店里清闲没什么人，周妍也没在外面的收银台，我正好奇的转了一圈，走到烘培房门口的时候看到那扇门有个缝隙，鬼使神差的我就走了过去，站在门边透过门缝往里看，周妍正站在曹陆身边说话。

　　“曹哥，季祥是不是不喜欢我呀？他好像不怎么愿意跟我说话。”

　　曹陆不耐烦的声音说道：“啊？想多了吧你，吉祥从小就不爱跟人说话。”

　　周妍笑笑：“那可能是我想多了。”

　　说着她抬起手，擦了擦曹陆的脸娇嗔道：“你看看你，面都到脸上了。”

　　曹陆没有躲，任由周妍擦着他的脸，才开始催促道：“行了行了，你赶紧出去看店。”

　　我转身脚步匆忙的走出了面包店，好像是要躲着什么一样，走出来后寒风吹的我脸颊生疼，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到面包店后，没有等曹陆下班就走了。

　　而我的脑海里也不断重复着从门缝里看到的两个重叠的身影，周妍笑着给他擦脸的样子，我心里竟然没来由的一阵阵酸疼，其实我知道，曹陆不喜欢别人进烘培房打扰他做面点，以前箐姐要是进去准会被曹陆连哄带骂的弄出来，就连我进去他都皱着眉头催我出去等，这些事我都知道。

　　可是曹陆默许了周妍进他的烘培房，他没有生气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催她出去的声音都是我听过最温和的一次，这时候我才隐隐有些感觉到，周妍在曹陆眼里，或许是不一样的了。

　　我木木的从面包房走回家，家里的暖气也没让我暖和一点，我感觉自己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只顾着自己喜欢曹陆的心情，顾着和他增进感情，却忘了曹陆已经是个年龄二十九的男人，他已经到了该结婚的岁数，或许在南方和他差不多岁数的人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吧。

　　我还天真的一直以为我们俩可以安稳的生活下去，曹陆却绝不是这样想的吧，可能我现在是他最亲近的亲人，但并不是他心里那个能和他过下半辈子的人，他是不是也早就想交一个女朋友了呢，而恰巧这个时候，周妍就出现了。

　　尽管这些都只是我一时的猜测，但我总有一种感觉，我没有猜错。

　　我多希望自己能再笨点白痴点能察觉不到这么多东西，强迫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就算他们两个现在有些暧昧，但毕竟没有确定下关系来，一切都是有可能的，说不定明天周妍就做了什么白痴举动惹曹陆彻底不高兴了呢？我抱着有可能的一丝丝侥幸心理，不断的这么安慰着自己，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心里好受一些。

　　我非常自私的，一点也不想看到曹陆和别的女人走近。

　　晚上曹陆回来的时候，我正在桌子上写作业，实际眼睛里一个字都没看进去，我故意抬头跟他提出要求的说道：“我想吃小慕斯蛋糕了，明天帮我带一个回来吧。”

　　曹陆没二话的应下来：“行。”

　　见曹陆答应的爽快，我也松下心弦的继续埋头做作业，尽管如此，这个晚上我仍然写作业写到了十二点多，无法全神贯注的精神力越来越差。

　　连曹陆都烦躁的说道：“你们那王八老师一个个全疯了吧，作业留这么多，天天写到十二点，大罗神仙也特么扛不住啊。”

　　我没抬头，只是说道：“高中学习紧。”

　　其实如果是我的正常状态，顶多写到十点半，只是我这几天心情太过控制不住的糟糕，还能坚持着把作业按时写完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第二天放了学我没有再去面包店，而是直接回家开始写作业，打算等着曹陆晚上带蛋糕回来吃。但说实话，这其实是我懦弱的表现，也是我再一次选择了逃避的方式，用着所谓的眼不见心不烦的方法去逃避自己真正憋闷的内心，我单纯的觉得只要不去看的话也就不会多想了吧。
　　但是做作业做到快九点钟的时候，我抬头看了好几次表，总觉得时间好像过的越来越慢，这半个小时要按秒数一样，让我心里莫名的有些等不下去了，内心纠结又挣扎了数次，才毅然决然的拿起外衣套上，决定出门去面包店找曹陆。

　　一路加快步伐的走到面包店门口的时候，很远就看到从店里走出来的两个身影，还能隐约听见那两人欢笑聊天的声音，只是听不清他们具体在说些什么。

　　我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见他们两人说了几句话后，周妍挥手跟曹陆道了别，两人走在了不同的方向，我才瞬间安下心来。

　　然而在我看到曹陆脸上挂笑两手空空的走过来时，心里还是钝了一下。

　　他双手插兜，嘴角上扬哼着小曲儿，直到走近我身边他才发现我的存在，还吓了一跳的说道：“卧槽你站着不动弹扮鬼呢啊！怎么这么晚还过来，这都几点了，下回这么晚就别出门了听见没？啧，大半夜的不知道好好在家待着。”

　　我没说话的走在他身边，曹陆好像也没在意，我们俩一路沉默的回了家。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合上眼睛，我也没有多说什么，听着耳边曹陆很快熟睡的呼吸声，第一次背对着曹陆侧过身子，把自己攒在被子里窝成一团，好像这样心里就能好受点了。
　　我知道——

　　曹陆忘了。

　　但我想安慰一下自己，他或许只是暂时的忘了，很快，他很快就会想起来答应给我带蛋糕这么个简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