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之下》麦片儿捞

52、女大学生

　　高一整个学期的后几个月里，身边的八卦全都围绕在冯娇娇和那个男生的身上，俩人总是能隔段时间就刷新出一件新鲜事来供大家乐呵乐呵。

　　其实那男生虽然看着有点傻，浑身上下的武力值却不错，听说体育课上他几乎是全能干将，身后跟着一众佩服的小弟，而且自从他追上了冯娇娇后，就成天跟在冯娇娇身边充当护花使者，并且非常负责，哪个男的要是跟冯大小姐聊天超过十分钟，她这个男朋友都要火冒三丈的吃飞醋。

　　因为我和程杰就已经经历过这样的乌龙事件了，当那男生身宽体硕的就要冲上来，我还发愣的期间，程杰已经站在我面前二话不说的跟对方打了起来，幸好当时是在学校的厕所里，要是在外面准要被记过了。

　　其实让我吃惊的是程杰的武力值居然也不差，平时看他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不太好靠近的样子，没想到身手那么好，尽管他没在对方手里讨到什么好，好歹也算是保障了自身安全。

　　所以当冯娇娇毫无顾忌的冲进男厕所时，程杰和那男生身上已经都挂了彩，结果她却看都没看那两人，直接冲着我走过来，上上下下的边摸边看还边问道：“季季你没事吧？他是不是打你了？你哪伤着了快给我看看，姑奶奶非打死他！”

　　我看着冯娇娇确实着急的样子，才有点不好意思的弱弱摆手说道：“我没事，你看看他们俩。”

　　冯娇娇回过身来，程杰俩人也停了手，她走上前去直接抬手指着那男生的鼻子就说道：“你要是再敢对我家季季出手，咱就分定了！”

　　说完冯娇娇就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程杰，气势汹汹的走出了男厕，还真有那么点女王范儿。

　　这个事之后，那大块头确实没再找过我们麻烦，他和冯娇娇的关系也没几天就和好如初，就是每次看见我的时候那眼神都非常幽怨，让我都对他升起了点同情心。

　　但其实说真的，我是发自内心的羡慕大块头和冯娇娇的情侣关系，虽然他们一直在老师面前遮掩躲藏着，但同学之间都已经心领神会了，也没人会去趟这个浑水跑去告状，再加上高中正是初尝恋爱的高峰阶段，大家不约而同的会为别人保密。

　　所以冯娇娇他们两个平时互动也不少，在学校操场约个会，在班里打情骂俏拌个嘴，男生对女生极其呵护，女生对男生也时常撒娇，他们俩这种关系一直持续到高一暑假回来还都关系良好又密切，叫人看着都觉得腻歪。

　　能够互相喜欢互相坦白，打打闹闹平凡的生活在一起，是情侣中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对我来说这种简单的模式却是只有做梦才能实现了。

　　高一期末考试的时候，我的学习成绩经过程杰不断的帮忙，终于一边巩固着基础，一边缓慢的得到了提升，原本忽然掉到二十名开外的成绩，回温升到了十一二名上，但如果再想前进到前十甚至前五，就明显感觉到了压力和难度，程杰倒是开解我的说，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慢慢来，学习永远不是着急就能突飞猛进的。

　　而马上迎来的高二也让我们的班级得到了重新的分配，因为要分文理科了，大家又要打乱顺序的重新结识不同班级的同学。但其实经过一圈分班看下来，男生好像普遍都选择理科，女生普遍都是文科，所以最后结果毫无意外，我和程杰依然是同桌还在一个班，甚至班级都没换，冯娇娇则是跑去了文科阵营，表面上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我们这个理科班里明显阳盛阴衰了而已。

　　选了理科后，我无比庆幸自己做了这个正确的决定，因为尽管有听不懂或不会的题，我也不需要担心什么，只要问了程杰后就分分钟全部迎刃而解，使得我的成绩非常持续稳定，也让我极其放心，连带着和曹陆增进感情的时间好像都变多了一些。

　　秋末十月三十号的时候，是我十六周岁和十七虚岁的生日，因为上个月刚好赶上面包店老板给曹陆涨了五百块工资，曹陆一高兴就扬言说要给我去饭店过生日，还让我叫上同学，他豪迈的说他要请客。

　　在我叫上程杰和冯娇娇之后，曹陆已经订好了在家附近的一个东北菜馆的包间，感觉到曹陆这次是要大出血，我却没有一点心疼钱的心思，只剩下满心欢喜了，因为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的生日。

　　我们三个放学后直接去了饭馆，这家饭馆并不大，上下一共两层，门面装修倒是简洁干净，老板娘也非常热情，操着一口东北话招呼我们上去，而包间里曹陆小丽妈和箐姐都来了，圆桌上还摆着一个大蛋糕，个头比往年曹陆给我做的都要大，看包装我就知道这还是我最爱吃的那款慕斯蛋糕，顿时嘴角上扬了一个很大的弧度。

　　小丽妈看到我们三个就忙招手说道：“仨小孩快进来，来来来书包都撂下，咱们这几个高材生和寿星全到齐了，可就等着拆蛋糕了！”

　　我们三个把东西放好，看着冯娇娇和程杰一副拘谨的样子，我笑着互相给他们介绍，曹陆是他们一早就知道的，小丽妈和箐姐他们虽然不认识，但她们俩都很随和，没说几句就跟冯娇娇聊上了。

　　曹陆则是在一边佯装深沉，我和程杰坐在桌边拆起蛋糕。

　　蛋糕盒打开的一瞬间，我看着蛋糕的模样顿时怔愣住了，那上面画了一个卡通小人，白上衣，蓝裤子，他嘴角上扬笑的非常开心，头顶上还有一个发着光的小太阳，小人的右边写着简单的几个字：吉祥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我一时还没回过神来，箐姐就在旁边眯眼笑着打趣道：“吉祥，这蛋糕你叔可是从三天前就开始做了，那小人画废了好几次，也不知道这个是他煞费苦心重做的第几个呢。”

　　“——去去去，哪都有你！”曹陆不耐烦的接话道：“老子技艺精湛，这么一个破玩意儿俩小时就搞定了！”

　　我笑着看曹陆别扭的表情，也不反驳他，转身把蜡烛插上，程杰在旁边拿着打火机帮我点燃了蜡烛。

　　“咱们关灯吧，丽姨你快和曹叔一块坐到季季旁边，我们来唱生日歌。”

　　冯娇娇说着就跑到门口去关灯，咔嚓一声灯灭的时候，黑暗的小包间里羸弱的烛光颤动着，照亮了每个人脸上的笑容，也温暖了我心底久久不能平复的心情。

　　我看着左边的曹陆，右边的小丽妈，对面的冯娇娇程杰和箐姐，耳边听着他们齐声合唱的生日歌，忍不住鼻头突然酸涩不已，急忙的闭上眼睛不让他们看到我略微激动失控的样子。

　　我默默的双手合十，心里许下了一个简单的愿望——

　　愿我的家人、朋友在今后的日子里，都能像今天一样高兴快乐，永无烦恼吧。

　　生日歌完毕，我深吸口气吹灭了所有的蜡烛，在周围人笑着的掌声中度过了我这么多年来，最大、也是最开心的生日。

　　饭后小丽妈从包里掏出了几个钥匙串，分别递给了我们三个最小的，她今天没化妆，素颜却也能看出当年的风采，小丽妈对我们笑笑说：“知道吉祥同学今天也来，我就给你们三个孩子都准备了礼物，小丽妈我没什么能耐，这几个钥匙串也不值什么钱，就图个心意，你们小孩高兴就行。”

　　我拿着这个小动物的钥匙串笑道：“小丽妈送的礼物我都喜欢。”

　　冯娇娇和程杰也高兴的接过了礼物，他们两人可能都没想到来给别人过生日自己也能收到礼物吧，脸上又是惊讶又是开心。

　　这一顿饭算是吃的热热闹闹欢欢乐乐，临走的时候，尽管有些不舍，但还是跟他们一一挥手告别，冯娇娇和程杰分别打车回了家，箐姐的男朋友也来饭店接她了。

　　走之前箐姐还爆了一个大料，她站在她男友身边说道：“下个月我就要辞职回家结婚啦，吉祥可别太想我哦~”

　　得知这个消息我确实感到很震惊，可能因为已经习惯了每次去面包店进门的第一眼，都能看到箐姐站在收银台冲我招手笑，她的忽然离开肯定会让我一时不适，但总的来说，结婚真的是件大喜事。

　　曹陆在旁边啧啧两声说道：“快结婚去吧，成天不要脸的跟店里亲来亲去。”

　　箐姐哎呦道：“你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啊，你可还比我大两岁呢，自己悠着点吧~”

　　曹陆嗤笑一声没再理她，最后箐姐走的时候还给了我一盒蛋挞，说是她自己偷着做的，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她还胡掳两下我的头，说道：“以后箐姐不在北京，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啊。”

　　我拿着蛋挞点点头，看着她和她男朋友骑着电动摩托车走了，心里一时还没回过味来。

　　手里拿着蛋挞，我想的是六年前第一次见箐姐，那时候还没有和曹陆认识，我花了身上唯一的五块钱买了店里的一个蛋挞，当时给我结账冲我笑的就是箐姐，而这么多年后，她就要离开北京，临走送给我的还是蛋挞，我不禁感到这可能就是有缘分吧，箐姐的离开，也让我有些一时的惆怅。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生日后的第二天，某一个课间里程杰给了我一个小盒子，跟我说道：“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昨天人太多，一时忘了。”

　　我拿着盒子，拆开包装纸后发现里面竟然是个手机，而且还是现在市面上很流行的一款触屏手机，我立即把盒子推了回去，摇头说道：“这个太贵了。”

　　程杰神色不动的又把盒子推回来：“跟价钱没有关系，这是我给你的礼物而已。”

　　我抬眼看着他那么坚定的不肯收回的神色，不禁想到或许昨晚他不是忘了掏出来，而是故意没有掏出来吧，他是不是不想让曹陆和小丽妈他们难堪，所以才选择今天给了我呢？

　　沉默了好一会，我才把盒子拿在手里，心里明白其实这个手机的价钱可能对程杰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于我来说它就是奢侈品，我不能仅仅只把它当做一个礼物看待。

　　最后我只能跟程杰说道：“我会很小心的用它。”

　　程杰满意的笑了一下，我才把这个贵重的礼物收好。

　　之后快要到圣诞节的时候，我也没有舍得用那个手机，一直把它封好放在家里，一个是舍不得用一个是觉得现在没有用得上的地方。

　　平安夜那天刚好是星期五，我放学回家后拿着曹陆的大衣就去面包店找他了，自从箐姐半个多月前正式交班走后我还是第一次过来，一打开面包店的门里面就传来一个甜甜的声音喊着欢迎光临，我扭头看去，是一个长得蛮漂亮的长发女生站在收银台那。

　　“您好，需要什么我帮您推荐吗？”

　　那女生笑着冲我说，眼睛一闪一闪的好像会说话一样，长长的头发也整洁的梳在身后，露出干净白皙的脸，看着岁数好像也不大，像是大学生的样子。

　　面对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我还是有些拘谨尴尬的冲她摆手说道：“我是来等人的。”

　　那女生青涩的笑笑，脸上的一边还挂着浅浅的酒窝：“不好意思啊我才来这工作还没有一个月，那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吧。”

　　说完那女生就去忙活了，我转身把曹陆的衣服挂到他平时下班换衣服的墙上，然后在窗边找了个椅子坐下，静静看着店里人来人往的样子，有些百无聊赖，还突然感到了一丝陌生。

　　好像没有了箐姐时不时的跟我聊天说话，也没了她指使小弟一样的使唤我，是一时那么的不习惯，也是第一次觉得等待曹陆下班是这么无聊的事情，桌上也再没有人给我端我爱吃的面包了，我转眼看着那个穿着和箐姐之前一样工作服的女生，她在店里有些慌乱的忙来跑去的模样，举动言语都显得十分不熟练这里的工作。

　　而我也竟然提不起丝毫的心情去帮她，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心里总是有些憋得慌，还怪怪的。

　　终于熬到曹陆下班的时间，他穿着一身白大衣从烘焙房走出来的时候，我正要起身过去，还没抬脚眼前就闪过一个比我还快一步的身影，那女生笑着走到曹陆面前说道：“曹哥辛苦你啦，今天好几款面包都卖光了呢。”

　　曹陆一边换衣服，一边哼笑道：“哪天不这样。”

　　女生嘟着嘴：“哪有，肯定是曹哥你的手艺比前几天又提高了好多。”

　　说着女生抬手拿起墙上挂着的大衣，奇怪的问：“诶？怎么突然多了件衣服，曹哥这是你的吗？”

　　女生拿着那件衣服，踮着脚在曹陆身上比划着，两人贴的很近，曹陆也没有躲开的意思，还分别在说说笑笑。

　　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我。

　　而我站在窗边看着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身体僵硬的立在原地，抬不起脚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