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之都》煌瑛

11、第十一章

　　黑色大帝站在绿色的帷幕后。帷幕上绣满金色的四足四翼鸟，在微弱的烛光下闪闪发亮，雷影的脸色却刚好相反，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雷影……”睡莲夫人虚弱的声音在苍白的嘴唇边颤抖。“你怎么会……”
　　“你知道。”雷影的声音即冷漠又清晰，“我‘时常’会坐在那里。你不该占了我的位子，拉尼亚蒂娜•希尔古公主。”他没有叫她“母亲”，也没有叫她“睡莲夫人”，而是用她婚前的名字称呼。
　　睡莲夫人的脸色更加苍白。安朵看到她的整个背影在颤抖，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雷影手中握着他最珍爱的奇尔鲁斯之剑。
　　“你不能用那把剑对着我……”睡莲夫人颤抖着说，“我不是你的敌人。”
　　“我的宫廷绝不让使用毒药的人容身——你早该知道这一点。”雷影缓缓地说，“违背我的意愿，不论是谁，都是我的敌人！而你，应该知道我怎么对待敌人。”
　　安朵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嗵嗵跳动，她紧张地忘了怎么呼吸。
　　睡莲夫人倒退了一步，安朵能够勉强仰望她的脸孔——那张脸充满了悲伤和绝望。
　　忽然，睡莲夫人像失控的困兽，尖叫一声，冲到安朵的阳台上，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后来安朵换了一个卧室。因为只要她躺在那张床上，就觉得睡莲夫人凄厉痛苦的尖叫从阳台外传来……
　　那一刻，雷影没有动，只是拍拍手。从门外进来一个脸色发白的女官，踉踉跄跄走到阳台边，把睡莲夫人冲开的落地窗关上，僵硬地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
　　安朵直到这时都不知道这件事是不是结束。睡莲夫人死了吗？为什么她看到的这些人都无动于衷？
　　雷影在椅子上坐下。安朵无畏地注视着这个让睡莲夫人恐惧到坠楼的人，她忽然有种熟悉的感觉——难道在她昏迷时，他真的常常守在她身边？
　　雷影也扳开她的嘴，塞进去一块白色的晶体。那甜甜的东西立刻就溶化了。他拿起自己的爱剑，轻轻拂拭剑柄上的鸡蛋大小的黑水晶——虽然上面并没有灰尘。
　　“这块黑水晶中封印着恶魔军队奇尔鲁斯。被这把剑斩戮的人，灵魂永远被禁锢在水晶里，无法解脱，只能在我召唤它们时，出来抢夺活人的灵魂——它们的食物。拉尼亚蒂娜•希尔古害怕这样的死法。”
　　真的只是害怕吗？安朵不想和他争论，但心里清清楚楚记得看过的一本书：书里说，梯利斯古斯的女子是六个大陆中最热情奔放，同时也是最为极端的。她们一旦付出，就要求回报。如果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她们常常会用尖刀刺入对方的胸膛，以祈求下一次爱情的到来。但有时候，爱得太深，无论怎样被背叛，也无法狠下心向对方痛下杀手。那时候，她们会杀死自己，结束这段没有结果的痛苦。
　　安朵的喉咙轻轻发出哼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么快就可以说话了！
　　“睡莲夫人她……”
　　“不要用我父亲起的名字称呼那个女人——她不配。”雷影冷静地制止了安朵，“她的名字是拉尼亚蒂娜•希尔古。”
　　安朵咬了咬下唇，“你怎么知道这一切是她策划的？”
　　雷影轻蔑地说了一句话：“因为她太自负。她不是唯一一个读过爱达尔华书籍的人——我在十四岁时，看完了藏书馆所有的书。”
　　他那傲慢的神态让安朵想起他母亲的话：
　　“这个家族的男人又是那么的冷酷残忍，对想报复他们的人来说，又太精明狡猾……”
　　她忽然明白一个道理：任何人，不论是谁，都绝不该在这么精明的敌人面前卖弄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