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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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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天的开水事件之后穆宣就一直处于忐忑中,每每想起那时候言越在说完话之后的表情穆宣心里就很不舒服,那种分明是对着你笑,可是却很……悲伤的神情,虽然这几天言越没有像之前那样沉着脸了,可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的穆宣又对此说不出口,只觉得好像从那一秒之后两人之间的距离就变成了两个世界之远。
穆宣心下恐慌,是的,恐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分明是想对言越好的,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事与愿违。
这几天言越觉得自己心下静了许多,倒不是安心的静,而是绝望的静,和那时妈妈病倒、父亲去世时的心情差不多,茫然无措、无所寄托,觉得一瞬间就掉入了深渊。不过幸好,那时的言越想,还好还有妈妈和穆宣在,自己还不是一个人。
言越从来不觉得自己大方无私,想要的东西只有握在自己手里才会安心,口头上的承诺并不算什么。如果无私才能被人尊敬的话,他不介意做个小人,因为,他自认为自己还没有坚强到即使一个人也可以活下去。
“越越,咱们要先去医院还是先回去?”周五放学后穆宣边收拾着书包边问一边的言越。
然而话音未落,教室后门的几个身材高壮的男生就喊着穆宣一起去玩,“总算放假了,这么早回去干啥,走,哥带你们去个好地方哈。”
穆宣看了那个男生一眼,没应,转回头等着言越的回答。
言越把最后一本课本放进书包里,拉上拉链后才对穆宣说“我要去趟医院,你先走吧。”
穆宣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言越又一次拒绝与自己同行,咬咬牙勉强笑道“哪里的话,你要去哪里我当然也去哪里。”总之话外音就是别想甩了我!
“言越也一起去吧?”后面一个手里抓着篮球的男生突然说道。
穆宣看了他一眼,抓着言越的手腕对他们说道“不了,你们自己去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走出校门,言越看着依然抓着自己手腕的穆宣,他轻轻的挣脱了一下,穆宣看了言越一下,到底还是放了手。
“给阿姨带点水果去吧?”穆宣轻声对着身侧只到自己嘴唇处高的言越说。
“不用了,这几天在治疗,只能吃流质的食物。”
穆宣看着敛下双眸隐藏情绪的言越,抬手揉了揉他的头,“没事,我会陪着你。”
言越瞬间睁大了双眼,抬头看着穆宣灿烂的笑容,而后扯了扯嘴角,到底是没说什么。
305病房里。
护士熟练的拔下针头,嘱咐着压好棉签,而后收拾好东西对来人点了点头就出去了。言越看着她虚弱的样子,只觉得喉咙像是堵住了什么东西,难受的想哭。但他不能,他不想做任何会让那个脆弱的妈妈皱眉的事。
“妈妈。”言越轻声叫道。
言妈妈慢慢的转过头看了一下言越,扯了扯嘴角,而后又看向自己儿子身旁的那个少年“小宣也来了。”
“恩,阿姨有没有好点?”
“我没事,越越在学校还好吧?”
言越上前蹲在病床旁轻轻地握着那双满是青紫针头的手“恩,老师同学都很好,小宣也很照顾我,虽然这学期要会考,但是我也跟的上,我平时都有认真复习预习的。”
穆宣看着言越仰着头、脸上是自然而又真实的淡淡的笑容,不像在学校里一言不发,说着或真或假的话,像是在讨要大人夸奖的小孩。
言妈妈摸了摸言越的头,在说完“好好照顾自己”后就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言越轻轻地把她的手放到被子里,替她掩好被角后又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才悄声离开。
两人并排走在回去的路上,饶是神经粗如穆宣也能感觉到言越比往常还要低落的情绪。
穆宣挠了挠头,努力整理着说辞,“越越,一会儿我给你买糖葫芦吃吧?王伯家的糖葫芦特甜特正宗!”
言越闻言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似是察觉自己方才的话确实不忍听,往常能言善道的穆宣此时却也只能巴巴的砸砸嘴,像只不被主人理睬的可怜大狗一样重复的强调着:“真的!”
言越微微低了头,细碎的阳光在他身上投下了几道斑驳的影子,因为穆宣比言越高了将近一个头,所以没看到此时言越眼里的神色。
穆宣看着他点了点头兀自高兴的扯了很多日常的他人的小料来给言越解闷开心。言越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的应了一声“哦”就是穆宣接着讲下去的最大的动力。
穆宣觉得这几天格外的心旷神怡,因此脸上的笑容也灿烂到能灼伤别人的双眼。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
“越越,我要去趟小卖铺,给你带点什么?”穆大汪扒着桌子双眼发亮的看着言越。
“……”言越顿了下手中的笔,而后又继续写着习题,漫不经心的说了声“芬达。”
于是穆大汪就欢乐的在炎炎烈日下撒着欢,那精神劲儿让人看着更是提不起一丝除了趴下睡觉之外的力气。
没错,自从那次跟着言越从医院回来之后言越明显的对穆宣的态度软了很多,虽然不至于每问必答或者是主动和他勾肩搭背,但是少不会再晾着他。
穆宣觉得这高达35度的温度都亲切了许多。
天气渐凉,近段时间的气温也许是为前些日子那太不人道的高温而感到愧疚,所以一直努力的维持在人体适宜的温度上,学校大手一挥,豪迈的宣布在十一月底举办校运会。
全校学生一片欢腾。
而后不久,又出来一则通知:将本学期期中考安排在校运会前一周的周三至周五。
全校学生一片哀嚎。
任课老师叶帆看着那一张张表露着纯真情绪的脸,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宣布改为自习课,底下的同学们顿时又是一片高呼“老师万岁”。
窗外似是偶然路过的班主任闫鹏闲闲的敲着窗棂,说“干嘛呢小崽子们,安静点上课。”
闫鹏在全年段的学生里都很吃得开,很容易就能融入学生堆里,平时好的时候甚至都是称兄道弟的,但是该严的时候却是没有一个不怕他的,当然能让他真的生气这种情况是极少见的。
陈泽晓大着胆子捂着嘴说了声“叶老师让我们自习。”话里分明是满满的得意。
见闫鹏转头看过来,陈泽晓连忙捂着嘴看着四周,脸上就差写上“是谁!谁这么大胆”这句话。
闫鹏笑骂了声“臭小子,那也给我安静点自习,敢让叶老师管你们,一个个皮都给我绷紧实了。”说着转头看着叶帆,叶帆朝他温和的笑了笑,闫鹏摸了摸鼻子,在全班齐声的“yes sir!”中笑着走了。
言越看着闫鹏,又转头看了看叶帆,若有所思的又低下头写着枯燥的作业,毕竟就快期中考了,不加把劲儿可不行。
言越所在的高二一班是年级重点班,虽说重点班、实验班一直都是富有传奇色彩的存在,但其实也不过是一群半大的小子,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该玩的时候一个个的也疯到不行。
这不,每周五下午的体育课一个个抱着球就冲到了篮球场上。
“穆宣,我们先去占位置啊,要不三班那群小崽子又要耍赖了!”体育委员熊涛在后门喊了一声,穆宣招了下手应了,转身依然劝着言越。
没错,言越竟然想在难得的体育课上留在教室里看书!虽说老师不管,但是男生哪个闲得住?因此穆宣极力的劝着言越和他一起去。
“越越,你就和我一起去吧?书什么时候不能看啊?体育课可才每周一次啊!”
“是啊,每周一次,下周吧。”
穆宣被噎了一下,抹了把脸斗胆抢过言越手里的书“啪”的一声盖上,又随手塞进自己的课桌里,然后抱住言越的肩膀,半拉办拖的往外走。
因为言越被穆宣不按常理出牌而没反应过来,所以一时不察的就被拖走了。
没有穆宣想象中的抵抗,穆宣在最初的感慨“真瘦啊”之后,此时低头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突然乖觉的言越,强行忽略掉心里的某种感觉,小心翼翼的放下一只手,看着言越没打算说什么的样子,为了以防他这是缓兵之计,穆宣的一只手还是紧紧的却又不至于让人难受的搂着言越的脖子。
言越低着头,敛下的眼眸里满是晦暗不明。
篮球场外。
熊泽远远地看到笑的一脸灿烂的穆宣,忙挥手示意他过来。
穆宣朝熊泽这边也挥了挥手,言越低着头任他搂着自己的脖子,乖巧的让人不住的注目。
“哟,又没抢到?”穆宣笑着挑了挑眉,“这次又是哪位美女半路向你求助?”
熊泽笑着握拳像是习惯性的要玩笑性质的捶打穆宣,结果半路刹住车,看着穆宣抬手握住熊泽的手腕,拳头距离言越脸颊不过几公分。
言越抬手挥掉自己脖子上的穆宣的手。
熊泽连忙抽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抱歉啊言,言越同学,粗鲁惯了。”脸上是憨厚的笑容,让人心里生不起一丝讨厌。
言越难得的应了他一声“没事。”
穆宣懒洋洋把手插[和谐]进口袋里,适时地打了圆场,问道“那今天是不打了?”
“哪能啊!和三班的来一场呗,省的他们傲的飞出天际去了。”陈泽晓凑上来挥了挥拳说。
“这次你要上?”穆宣有点讶异的问道。
陈泽晓咳了一声,缩了缩脖子,全没了刚刚的豪迈,说“没,我还是坐板凳吧。”
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围了很多人,看样子和穆宣都很熟稔,听罢陈泽晓的话顿时就是一阵的大笑声。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
“哎,你们到底还比不比了?”来人话里带着一股自傲。
穆宣和言越等人抬头看向来人,言越觉得有点眼熟。
“吃货,你别傲,等会而哥哥就教你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大块头的陈竖撸起了袖子说道。
那人一听就跳脚了:“你才是吃货!你个竖子!等下定要让你跪下唱征服三百遍!”
“征服?哥可不会唱,你有经验你教我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听着让人忍不住大笑,饶是像个面瘫的言越此时也勾起了嘴唇。
那个被叫做“吃货”突然目光一转,直直的看向言越,突然指着言越就大声的喊了声:“啊!”
“叫鬼啊!”陈竖被吓了一跳。
“吃货”也不接话,依然看着言越,然后就冲到了言越面前,探头探脑的看了一会儿,只看得言越也想挥拳头,一边的穆宣也只是笑着看着。
“越越?”那个“吃货”试探的叫了一下,这下轮到穆宣不淡定了:“越什么越!你个吃货!越越是你能叫的吗!”
“不记得我了?”那人并不理会穆宣的“越越凭什么就要记得你啊!”的怒嚎,依然故我的开口问着言越。
“……”言越还是觉得待在教室里看书比较好。
“我是连迟啊!小时候的那个!”连迟不死心的把头往言越面前伸。
穆宣一巴掌拍走连迟的脸,瞪大了眼睛老母鸡护崽一样的把言越往自己身后拉。
“连迟?”言越轻声呢喃,好像有点印象。
穆宣没好气的哼哼道“就是小时候那个白痴胖子。”
连迟怒目。
言越恍然大悟,“哦,记得了。”
混蛋穆宣!你到底都是怎么向言越科普我的!连迟怒视穆宣。
科普你个鬼!文盲!要你管!穆宣撇了撇嘴。
事实上,连迟之所以对言越印象这么深是有原因的。自从七岁那年穆宣搬走,没过多久连迟也举家搬迁,虽然他有去找言越告别,但当时因为穆宣的离开而十分难过的言越并没有听进去连迟都说了些什么,只是睁着汪汪泪眼茫然的看着连迟,至此,那时候的那个情景和那个人就一直莫名其妙的扎根在连迟的脑海里。
误会,有时候很美好,但是有时候,很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