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约好的———六年后读初中的时候就是言越和穆宣再相逢的时候，可是，原本不约而同的每天一个电话，不知为何变成了隔天一个电话、三天一个电话、一周一个电话，再到后来的半个月、甚至是一个月一个电话，乃至现在的两三个月都未必有一个电话。穆宣也会打过去，可要么是没人接，要么就是关机，之后难得言越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穆宣或高兴的忘了问，或问了也被言越三言两语的含糊过去，继续下一个话题。
穆宣不是傻子，从言越愈发沉默的态度和自己父母不放自己回去言越那里的种种言行来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而且还很有可能是与言越有关！
一想到言越可能出事了穆宣就觉得烦躁得不行，天天都要想着找各种借口去见言越。
“你就不能乖一点么？”穆爸爸皱着眉头狠狠的用手抹了把脸，对穆宣说道。
“说好的读初中就接越越过来的，可是现在我都高一了！再说，你让我去找越越我就乖了嘛～”穆宣放下扒拉着的碗，两眼亮的如一千瓦的灯泡一样。
穆妈妈叹了口气，转身抹了抹眼睛，对穆宣说：“算了，小宣，学校那边今天先请假吧。”
“请假？干嘛？”
“……”穆妈妈背着身，轻轻的说了声“去接越越过来。”
一室三人，两种心情。
后来穆宣想，如果是以这种情况去，他宁愿这辈子都不见言越。
再见到言越，是在言爸爸的葬礼上。
天，阴沉沉的，众人穿着黑色的服装，无一不是哀伤的神情，整个葬礼上言妈妈都没有出现，主持着这场葬礼的是言家家族里的老人和言越。
言越看起来瘦了很多，和小时候相比完全两样，脸色很苍白，双眼也红肿着，整个人清瘦极了，套在黑色西装里的身体仿佛空荡荡的，人也比电话里感觉的还要沉默的多。
言越很难过，穆宣知道。
但是在这场葬礼上，言越从始至终都只是垂着眼，他没有哭。
或许，是难过到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吧……
言妈妈病了，似乎很严重的样子。穆宣再见到她的时候，已经是那场葬礼后的第二天，看见她那不复红润的脸，布满针眼的青肿的双手，还有那套在蓝白相见的病服下的身子，仿佛下一秒便会消失于这世间，再不复存在。穆宣的心里一片酸涩，那原本温婉如水的人现在就像是一具提线木偶一样，双眼也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穆家夫妻随着言越进入这间病房的时候穆宣没有跟着进去，他只是站在门外，隔着玻璃看着原本欢脱、活力四射的言越变成了现在面无表情但是却可以很熟练的照顾人的样子。也许是心底本能的排斥、不愿相信，总觉得只要离得远了些这些就不是真的。
穆妈妈像是说了什么，言妈妈缓缓的转动了眼睛，良久才开口回了话。
“……我想，要不转到我们那里的医院，医疗设备更加先进不说，也能更好的帮越越一起照顾你，越越上了高中，有我们一起照顾也能给他减轻一些压力，你看怎么样？”
“……越越决定就好。”
总觉得，分明只是今天和昨天的二十四小时之差，却像是过了两世一样，沧海桑田，物竞变迁。
言妈妈最后还是转了医院，不过那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在这两个月里，言越白天去上课，一放学就往医院跑，几乎是将医院当成了“家”，原本就消瘦的样子现在显得更是更是苍白无力，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
穆宣很心疼，可他无能为力。
高二的时候言越作为插班生半路进了穆宣的班级，在穆宣的再三努力下终于成功说服了班主任，让言越成为了自己的新同桌。
午后的气温比较高，窗外知了在孜孜不倦的嘶叫着，让人平白由心而生出一股疲倦感的同时外带着丝丝的暴躁。
因为是高二，很快就要迎来他们的第一场考试——会考，所以往常固定的午睡时间也被同学们拿来复习，毕竟谁也不想在被亲朋好友问及成绩的时候说不出话来。
穆宣放下手中的笔，歪头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言越，纵使头顶有着风扇但在如此炎热的天气里依然让人难以忍受，包括自己都是冒着汗的，可是言越却不会，依然干干爽爽的，半垂着双眸，坐姿端正自然，一笔一划勾勒出一题又一题完美的答案出来，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生平静。
“有事？”言越停了手里的笔，微微侧着头轻声问道。
穆宣扬起大大的笑容，不甚自然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那个，我去给你买点冰饮吧？这么热的天喝着也舒服点。”
言越听闻，索性放下笔，睁着黑白分明的双眼看着穆宣，分明就几秒的时间可是穆宣却觉得过了好久似的，在言越过分平静的目光下越发的不自然了起来。
“你不知道么？”言越说“我不能喝冰的东西。”
穆宣一愣，“对，对不起，我……”
“没事，”言越收回视线，继续写着题，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穆宣无措的看着言越，说“那我帮你拿温水？”
座位后面的某位同学抬起头，茫然的看向穆宣这个方向喊道“穆宣也帮我带一瓶。”
有人开头，陆陆续续的也各有几个平时玩的好的朋友喊着也来一瓶，穆宣听罢，笑骂道“懒死你们得了。”
“哎呀老大，你就当是在行善，救救我们呗？”油嘴滑舌的陈泽晓捧心做少女状。
穆宣见之，嫌弃不已。
“不用了，我等下自己去吧。”言越翻过一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题，轻声说道。
“没事，我帮你吧？你把杯子给我。”穆宣转回身子，边说边去拿言越放在桌子角边的杯子。
“啪”的一声响起，在原本就颇为寂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的大声。
穆宣看着抓着自己手腕的言越，脸色有点不好。
“我自己可以。”言越看着杯子，又好似不是在看杯子，喃喃的说着，也不知道是在说给穆宣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穆宣因为性格阳光，人又不拘小节，为人大方，就像自带光环一样，身边自然就围着好些朋友，现在见穆宣脸色不对，他们就自认为是言越得罪了穆宣，一个个放下手中的笔，等着穆宣发话，随时亮拳头。
倒不是说穆宣平时有多暴力，自从七岁搬家离开的那年言越让他别再打架了之后穆宣就真的不再动手，再加上身边莫名的自发围着的那些看上去就“不太好惹”的朋友，倒是有好些人觉得他不简单，毕竟能一句话就让这群“不太好惹”的人放下已经抬起的拳头有多不容易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
两人僵持了几秒，最后还是穆宣妥协了，带着丝丝讨好的语气对言越说道“那我给你带点面包？”
分明距离吃完午饭还没两个小时……
没等言越拒绝，穆宣就自己作了决定“不许说不！你中午才吃了几口饭！”
言越未出口的拒绝就这样随风消散了，看着言越无声的接受，穆宣喜滋滋的带上钱就跑出了教室。
没一会儿，言越拿起已经喝完水的杯子走到教室后面。
每间教室后面都有一台饮水机，是学校要求每间教室组织自行去购买的。因为是夏天，所以饮水机的电源就被拔掉了，毕竟没什么人要在这么热的天气里和热水，当然，除了言越。
电源插上之后言越懒得回去，索性就一手拿着杯子等着。因为言越他们的学校是回型，而他们的教室刚好是在这楼的西侧最后一间，由着自带一个寂静的拐角的原因，使得很多人都喜欢在没有课的时候来这走廊求一份安静。
言越盯着饮水机上的灯发着呆，慢慢的被一个声音吸引回了注意力。
“……啧，真是太嚣张，一个新来的竟然敢这么拽。”那个声音冷哼了声继续道“要不是穆宣护着，我都想揍两下解解气了，糟心的天气还外带着糟心的人。”
“……就是，分明是个男生，还整天冷着脸像个晚娘一样，搞得好像别人欠他几百万一样，有病吧……”
被这闷热的天气弄得心情都不好了的众人好像找到一个发泄口一样拼命的往外吐槽着自己的“看法”与不满。
教室里言越周边的同学自然也听到了那些话，转头看了看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样冲上去的言越，而后就低下头继续书写笔下的习题。
反正也是别人的事。
言越抬起另一只手合握着手中的杯子，两手肌肤相触到的是一片冰冷。传说手心冰凉的人是缺爱的表现，那自己这异于常人的冰冷……呵，看来真的是和那个人说的一样，有病啊……
“叮”的声音响起，言越移动着杯子，打开开关盛水。
“闭嘴！”一声不算小的怒吼在一墙之隔外响起，“言越是我最好的朋友，谁再说言越，就别怪我不念情谊！”
盛着水的手抖了抖，意料中的撒到了些开水，言越没有松开杯子，反而是条件反射一样的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80度的液体低落在皮肤上所引起身体上的震颤远没有听到那句话给自己带来的心灵上的震动。
朋友啊……言越按下开关，微微的移动了下脚步，想去拔掉电源，恰好外面的人抱着面包和温牛奶就进来了。
“越越……”穆宣没想到言越会在后面“你别听他们胡说，你是我最好的……”
“我知道！”像是不想听到什么一样，言越握紧手中的杯子，而后抬起头看着穆宣轻轻地笑了下“我知道，是朋友，对吧。”
分明是问句，却是以陈述句的形式说出口。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