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时代》士安

2、第 2 章

　　春天的尾声已过，接踵而至的是炎热的夏天。
　　在南国，猛烈的火球发着炙热的光芒，把人们照得黑不溜秋，汗流浃背。很多大人都很恨大热天，尤其是女人，因为阳光是导致她们皮肤发黑的罪魁祸首，阳光玷污了她们自认为完美的形象；但小孩们却爱死大热天了，因为那样去河里游泳会更加舒适，去田野烤番薯会更加有趣，去阴凉的树下玩耍会更加愉快……
　　小梨村不像穷乡僻壤，独有一条道路往来，而是拥有四条路道与外界交往，可谓四通八达。据此，当地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是四海龙王因回龙宫路上旅途劳顿，飞落到此歇息，压出四条印痕，后来被行人不断踩踏，便形成了现今小梨村这四条村路。村北那条蜿蜒的村路距离镇中心最近，是行人通行的便利；村民出村多望镇中心而去，来来去去，这条村路走的人倒也多了。这条村路依傍着田畔像蛇一般地蜿蜒前行，一直深入至小梨村的集市。
　　这蜿蜒的村路边伫立着一位年少的男生。他身上穿着一件褪了色的衣服，看起来与他一米五的身高非常地搭配。他还不到年纪，身体发育就给了他一绺胡须，向着别人的眼睛表露出一种不自然的成熟感。他正是本文的主人公，名叫叶谭硕。一只小狗用它那蓬松的黑色毛发摩挲着他的脚皮肤，露着温和享受的神情。这只狗是叶谭硕前几年在路畔上捡来的。那时他涉猎群书，过目的句子枚不胜举，但也才记住《道德经》里的“谷神不死，是谓玄牝”这句话，他觉得句子里“谷神”二字不错，显露着冲天的霸气，就把这两个字作为狗的名字。叶谭硕没有理会谷神，他现在正思考着他的朋友们为何还没来找他。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他和他朋友想趁暑假的这最后几天大玩一把。
　　“他们昨天不是约好午饭后骑车来载我去丰水村游玩吗？现在都一点多了，怎么还没来？”叶谭硕迫不及待地念叨着，心里一阵烦乱，他最按捺不住的就是独自一人等待别人了。
　　叶谭硕忽然在平滑的村路的拐角处瞅见了正向他这里赶来的三个男孩，他认出他们就是他所等待的那三个朋友。他脸上现出微笑，嘴上念念有词道：“可总算来了。”
　　“你们怎么等到现在才来？我已经等你们很久了。”叶谭硕略有责怪意味地说。
　　“都是小胖（他本不叫小胖，只因身体肥胖，得此外号。他原名叫朱少华，最大的恶习是好吃懒做），他在他家吃得很慢，而且一吃就吃了七八碗，害得我和韩筱穆在他家等了那么久。”叶文把责任都推到了小胖身上。叶文是叶谭硕的表弟，就因为晚出生叶谭硕两天，对此他总抱怨他的母亲为何不早点将他挤出来，而且他从不称呼叶谭硕为表哥。他此刻把一只脚放在单车的脚蹬子上前后不停地踏着，另一只脚放在地上一动不动，双手紧握着车把，眼睛紧紧地锁住叶谭硕方正的脸庞。
　　小胖向叶文瞪眼道：“不是叶文你看电视看得痴迷了，叫我别着急慢点吃吗？”
　　“我哪知道你一吃就是七八碗啊！”叶文向小胖回赠地瞪了一眼，真知道礼尚往来。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我不怪你们了。”叶谭硕阻止他们的争辩，说，“我们前往丰水村的竹林吧。”
　　“谭硕，你的单车坏了，我载你。”韩筱穆露出一副善意的笑容，对叶谭硕和衷共济地说。韩筱穆是一个装扮和言行都格外得体的男孩，他全身的皮肤被一件华丽的衬衫、一条不柔滑的牛仔裤和一双透风的凉鞋遮去了大半。
　　于是，叶谭硕坐上了韩筱穆骑的黑色单车的后座。
　　他们向着叶谭硕口中所说的竹林骑去，一只小狗摇着尾巴在他们后面追着，叫着。叶谭硕口中所说的竹林傍依丰水村的水库。丰水村与小梨村相距四公里余，对于交通工具只是单车的他们而言，这是一段费劲的行程。
　　路上，小胖虚胖的后身淌满了汗水，额头上的汗水流量也不可小视。他一边骑着他那辆他爸爸流传给他的古董单车，一边用手臂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抱怨着酷热的天气。
　　过了半小时，他们骑到了福临村，但这不是目的地。小胖简直累坏了，裤子和上衣早被汗流浸透了，他强求其他人在福临村村口的一处阴凉地歇脚。歇了约摸一刻钟，他们接着赶路。他们又骑了半个小时，抵达了雾水村，又被小胖强求下来歇脚。以后绝对不带小胖你来了，叶文在心里说。又歇息了大约一刻钟，他们又出发了。
　　终于，他们到达了丰水村。丰水村是一个地大人少的村子，村子广阔的土地多被村民用来种植粮食，因此丰水村的村民都不愁吃，家家户户都过上了小康生活。丰水村也是一个景色宜人的村子，镇上的黄童白叟都喜欢来此处寻乐。听说丰水村这几月经常闹鬼，人云亦云，致使满镇皆知。于是，原想光临丰水村的人只得作罢。为此，丰水村的村长请了诸多自称道士的法师来村里作法，但每次都不见效——作完法后鬼兀自出现。叶谭硕他们对此早有耳闻，但他们都不信邪，根本没把它当回事。
　　他们骑进了丰水村，绕了一条很长的弯路，才抵达竹林。他们想来这里偷母鸟们的鸟巢。竹林所占的土地面积大约是丰水村土地总面积的六分之一，辽阔而壮观。这片竹林是镇上公认的飞禽数量最多的地方之一。每当黄昏时分，竹林上空便会有一大群飞鸟盘旋而鸣。
　　叶谭硕从韩筱穆的单车的后座迅捷跳下，说：“好久没来这了，这里都有些变化了。”
　　“是啊。”韩筱穆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他的单车拉入竹林。小胖和叶文也拉着他们各自的单车跟在韩筱穆后面。他们可不敢把单车停放在竹林外，那样他们的单车会不翼而飞的。
　　一入竹林，一群敏感的小鸟就闻风丧胆地飞走了，独留依稀几只或呆笨或勇敢的小鸟，若无其事地鸣叫着。叶谭硕他们走在落满竹叶的土地上的每一步都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空气里弥漫着泥土腥味，闻起来怪刺鼻的。生长在竹林里面的绿竹比起竹林外围的绿竹矮小了些许，可能是光照度的不同造成这样的差别。叶谭硕他们抬着头仰视着密密层层的竹林的上方，缩头缩脑地寻找着鸟巢。
　　不一会儿，小胖的嗓音突然在湿润的空气中响起：“有一个鸟巢！有一个鸟巢！”
　　“在哪里？”“在哪里？”叶谭硕他们赶忙冲到小胖的身边，各自持着独有的音色激动地问道。
　　“在那里。”小胖右手的食指指着头上方，说。
　　“在哪里？”叶文目光游移地往上寻索着，“我怎么没看到？”
　　“我也没看到。”叶谭硕说。
　　“我也是啊。”韩筱穆说。
　　“在哪里，小胖？”叶文低下头问道。
　　“其实我是在骗你们的。”小胖一脸嬉笑，坦白道。
　　“死小胖，你……”叶文用两个指关节敲了小胖头顶一下，然后走到原来的地方去寻找鸟巢了。叶谭硕和韩筱穆也陆续离开了，并留下几句责怪的话语。
　　“我只是玩玩而已——死叶文你竟然敢打我！”小胖摸了摸被敲疼了的脑袋部位，不满地说。虽然不满，但小胖知道是他有错在先，没有理由反击。
　　接着，小胖聚精会神地寻找起了鸟巢。幸运之神眷顾了他。他这次真的看到了一个鸟巢。鸟巢在一根强壮而高大的竹子的最上部，被这根竹子的几只细枝末节托着。
　　“大家快来！我找到了！”小胖兴高采烈地呼唤着叶谭硕他们。
　　但由于小胖上次的耍弄，这次叶谭硕他们根本没把他的话当成声，权当是彼此间失去了空气这传声介质，构不成声，依然专心地寻找着鸟巢。
　　“你们快来呀！”小胖继续呼唤道。
　　没有回应。
　　“这回是真的，我没骗你们！你们快来看！”
　　“……”
　　小胖的心情顿时从兴奋的山巅坠落到郁悒的谷底。
　　叶谭硕他们仍旧没有加以理会，他们已经不再相信小胖的话了。
　　小胖没有再开口说话了，他心想：既然你们不相信我，我就爬上去拿给你们看。于是，小胖脱下那双他爸爸去年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耐用拖鞋，一只手抓着一根竹子，另一只手抓着另一根竹子，双脚踏着竹节，慢慢地向高处爬去。当他爬到一半时，就感到异常吃力了，因为他双手分别抓着的竹子总向着同一个方向倾斜，弄得他寸步难行。不过，他还是咬了咬牙继续向上爬。最终，如愿以偿地，他爬到了竹林的上部。他放开一只手，向那个鸟巢够去；但他没有碰到它，距离连一个指甲的触碰都不留给他。他又向上艰难地爬了一些，又伸出一只手向鸟巢抓去。值得庆幸的是，这回他抓到了那个鸟巢。但就在他的那只手抓住鸟巢的那一刹那，另一只手滑了一下——他立马从竹子上坠落下来，啪的一声，摔在地上。
　　叶谭硕他们听到这样的动静，赶紧向声源处望去。这一望未免令他们大惊失色，顿了顿，拔腿向声源处跑去。
　　“小胖，你怎么了？”叶谭硕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小胖翻了六十度的身，站了起来，疑惑地说：“我从竹子上摔下来竟然没事。”
　　“没事才好，你想有事啊！”叶文扶起小胖，说，“不过，你爬那么高干什么？”
　　小胖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一个鸟巢。
　　“原来你之前喊的都是真的。”叶文离开了小胖，弯腰捡起了那个鸟巢，看了看，鸟巢里的鸟蛋都完好无损。可惜里面没有雏鸟，叶文心想。
　　“汪！汪！汪！”叶谭硕的狗谷神突然吠叫了起来。
　　“谭硕，这只笨狗怎么乱叫？”叶文问叶谭硕说。
　　叶谭硕做了一个姿势，示意不得而知。
　　倏然，在竹林里的一条小道上出现了一个黑影。黑影全身包裹着古里古怪的深黑色衣服，脸上戴着一个狰狞可怖的鬼魅面具。
　　见到黑影的出现，叶谭硕赶紧抱起狂吠的谷神，往后退了几步。
　　“你……你是谁？”叶文胆怯地问道。
　　叶谭硕他们都很害怕，不断地向后退着。
　　“我啊？我是竹林里的鬼魂。十八年前，我在这里意外身亡。”
　　“原来外……外面说丰水村里……有鬼是真的啊！”小胖畏惧地说。他的心脏在怦怦地急跳着。
　　“你想干什么？”叶谭硕心跳加速地说。
　　“我想干什么？哈哈，真幼稚，我当然要吃了你们！”鬼魂狞笑着说。
　　叶谭硕他们被鬼魂的话吓去了半条命。
　　与此同时，正有一条蛇爬上了黑影的脚，沿着他的脚又爬到了他的上半身。
　　“你身上……你身上有……”小胖指着爬在鬼魂身上的那条黑蛇，对鬼魂说。
　　“我身上有什么？”鬼魂向他的身体前后左右地看了个遍，但他怎么也看不到那条黑蛇——黑蛇看起来似乎和他身上的黑色衣服融为一体，不刻意谛视，实在难以发觉，“什么也没有啊！”
　　“你身上……有一条蛇……”小胖又说。
　　“什么！一条蛇？”鬼魂紧张地向他的身体察看，结果这次让他发现了那条蛇。这一发现，让他惊慌不已，他激动地跳了起来，想用这种方式抖落爬到他身上的那条黑蛇。结果他的目的实现了，那条蛇被甩到了地上，然后闪电般地滑入旁边一个隐秘的地方。随着蛇的抖落，他头上的面具也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张稚嫩的男生面孔。
　　“咦，你不是雾水村的方苏庆吗？”小胖内心的恐惧顿时涣然冰释，“你怎么假扮成鬼呢？——原来丰水村里的鬼是你假扮的！我就知道这世上没有鬼！”
　　“对不起！我只是想和你们玩玩，我真的不是故意想吓你们。”假扮成鬼魂的男生方苏庆畏缩地说。
　　“小胖，你认识他？”韩筱穆松了一口气，问道。
　　“嗯，我爸爸总带我到雾水村摆地摊，他在雾水村里如雷贯耳，确切来说，是臭名昭著——我怎会不认识他？雾水村的村民都很排斥他。”小胖一口气说了几句话，憋着的气体到说完后才都借着口鼻喷射出来，仿佛一头怒气冲冲的水牛。
　　“为什么排斥他呢？”叶文问。
　　“我也不知道。你问他吧，他自己应该心知肚明。”小胖指着方苏庆说。
　　“诶，你为什么扮鬼来吓人？”叶文问方苏庆。
　　“我只是想找人玩而已，我们村里的人都很排斥我，村里的孩子都不陪我玩。”方苏庆说。
　　“他们为什么排斥你呢？”叶文问道。
　　“因为我的母亲是……是一个婊子，我的父亲是一个盗……盗贼。”方苏庆低声说。
　　“哦。”叶文说。又突然说道：“那你的父母呢？他们不管你吗？”
　　“都死了。”
　　“死了？”叶谭硕低语道。
　　“怎么死的？”叶文问。
　　“他们的事我不想提。”方苏庆的脸上浮起了一种对过去不堪回首的厌恶神情。
　　“他们可是你的父母啊，你怎么……”小胖说。
　　方苏庆的脸上又浮起了一种表情，只不过那不是厌恶的表情，而是生气的表情。
　　“好了，好了。小胖叶文，你们都别说了。”叶谭硕心里明白，如果让他们再说下去，难免演化成一场恶斗。
　　“苏庆，你想和我们一起找鸟巢吗？”叶谭硕友好地说，脸上露着和善的神情。
　　“你们不嫌弃我吗？”方苏庆骇异地说，“你们愿意和我玩？”
　　“当然。那是你父母的过错，又不是你的过错。”叶谭硕说。
　　“你们真的不嫌弃我？”方苏庆还是不敢相信，他又接着问道。
　　“你有什么可嫌弃的？我们不嫌弃你。”叶文抢在他的表哥叶谭硕前面说。
　　于是，方苏庆有些不适地加入了叶谭硕他们找鸟巢的行动当中，但不一会儿他和叶谭硕他们就进入那种融和的气氛了。欢快的笑声渐渐在竹林中回荡开来。
　　天色微微暗了下来，滚圆的太阳有一半的面积已经沉入了地平线。西边的一大片云彩都被夕照染成了深红的颜色。一群鸟儿按照往常的惯例，在竹林的上空不停地纡回，似乎在热情地迎接傍晚的来临。
　　几个男孩正在竹林里如痴如醉地寻找着鸟巢，完全没有注意到渐渐灰暗下来的天色，惟有叶谭硕注意到了：
　　“我们回去吧，都这么晚了。”
　　有几个男孩观察了一下天色，也觉得晚了，陆续答应说：“嗯，回去了。”
　　“你们要回去了？”方苏庆原本高昂的情绪顷刻间变得十分低落。
　　“嗯。”叶谭硕说。
　　“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你们在哪读书的？”方苏庆一口气问了两句。
　　“我们有空会去雾水村找你玩的。我们在状元学校读书。”叶谭硕回答。
　　“喔，那你们记得来雾水村找我玩啊！”方苏庆的脑海之中闪过一个奇怪的想法，情绪有些好转地说。
　　“你想回家吗？我载你回雾水村。”叶文拍了拍他那辆崭新的单车的后座，对方苏庆说。
　　“嗯，那多谢了，叶文。”在一起玩的时候，方苏庆已经掌握了叶谭硕他们每个人的姓名。
　　“不必客气。”叶文笑了笑，说，“坐上来吧。”
　　叶谭硕他们出发了。骑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抵达了雾水村。这时天色已经呈现出浊水般的迷蒙了。
　　“苏庆，已经到雾水村了。”叶文停下单车，说。
　　方苏庆拿着两个鸟巢下了车，道了别，朝雾水村走去。
　　叶谭硕他们继续前行。路上，小胖不断地抱怨其他同伴，说为什么不早点回去，这么晚回家他爸爸晚上肯定会痛揍他一顿的。
　　“怕你爸爸打就别来啊!嚷嚷个不停，你这样的人最烦人！”叶文阴着脸，说。
　　“你才烦人呢！”小胖露出一副可怜相，说。
　　“你们俩少说几句不行么？”韩筱穆说。
　　等到他们回到小梨村，西边已经没有了太阳发射出来的余光——夜晚降临了。
　　“再见！”叶谭硕下了车，对韩筱穆他们说，“记得，开学那天来找我。”
　　韩筱穆他们也道了别，并答应开学那天会来找他，然后就骑车离开了。
　　“这回死定了！真怕回到家里！我爸耍起酒疯来，那……”叶谭硕灵敏的耳朵还能听到小胖的声音。
　　叶谭硕走入了他家，第一眼就看见了一个双腿残疾的长发妇女正坐在轮椅上裁剪布条。
　　“妈，我回来了。”叶谭硕对那个妇女说。
　　“来了呀，快去吃饭。你妹都煮好了。”妇女体贴地说。
　　“哥，你来了呀！”一个从叶谭硕他家里屋闯出来的女孩高兴地说道。她长着一个圆圆的可爱脸蛋，脸蛋上面留着面条一样的乌发，全身散发着一种可爱女孩所具备的天真气息。
　　“嗯。”叶谭硕笑了笑，对他的妹妹说。这是他惟一的亲妹妹。他父母只生了叶谭硕和他妹妹叶梓丹。
　　“哥，这是什么？”稚嫩天真的女孩说。
　　“这是鸟巢，里面有鸟呢。”叶谭硕说。
　　叶谭硕的话吸引到了小女孩，她迫不及待地说：“快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在旁边的那个妇女看着他们会心地笑了，说，“梓丹，别闹了，让你哥去吃饭先。”
　　“不，我要看，看完哥才可以去吃。”叶梓丹嘟着嘴，任性地要求道。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看。”叶谭硕把鸟巢递给他妹妹，说。鸟巢里探出几个小鸟头，鸟儿尖利的嘴巴张开着，似乎在叫，但丝毫听不到它们嘴里发出来的任何声音。
　　叶谭硕洗了洗手，走进了里屋，去吃饭。里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妈，爸还没来吗？”叶谭硕向着外面问道。
　　“他还没来，可能在福临村的工地上吃吧。你不必等他，你先吃吧。”屋外传来一个妇女柔和的声音。
　　于是，叶谭硕独自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