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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上元惶变西山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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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也很熟悉……我的佛祖,这不是玄武宫宫主萧芜吗?
几声娇笑从对面的巨石传来:“宫主,你现在身负重伤,跑不掉的。念在你我二人的情分上,不如,我给你指条明路?”
五拂!
若说这玄武宫我最怕的人,五拂排第二,没人排第一。不是因为五拂的功夫仅次于宫主,也不是因为她脾气极其古怪,而是因为她够阴毒。
这么说吧,玄武宫的功夫多是为了杀人,绝大多数招式都是直冲要害。五拂杀人,哪怕时间再紧迫,她也会想方设法折磨一下,什么在肠肚处用短剑绞上一绞,或者活生生挖出一只眼珠丢在地上踩一脚等等。我”有幸”和她一起出过任务,不知道她是忘了还是怎么,把我留在乱葬岗。幸好我误打误撞找到了路,一身狼狈地爬回去。刚踏进宫门,就听见她娇滴滴的声音:”废物就该死。”
我默默转身离开。我的确是个废物,一个只想保住命回到大宋的废物。
宫主似乎受了不轻的伤,咳嗽两声才道:”你不过也是棋子。”
“棋子不棋子的,多难听啊,”五拂又娇笑数声,“宫主也不是为耶律氏卖命这么多年,何尝好过我?”
宫主哼了哼,没说话。五拂道:“大金天命所归,所向披靡。宫主不如跟我去见了主子,玄武宫有的,主子定会加倍给你。”
真真儿了不得,我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不知何时,五拂暗地投靠了金国,再用了什么手段笼络一些杀手,趁今夜将玄武宫众人一网打尽。不知道那些死去的人,是要反抗她的,还是在混乱中被误杀的。总之,玄武宫全军覆没。
宫主没有做声,黑暗中只听得她的呼吸声渐渐平静。五拂却没耐性,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她根本不愿不肯不会再屈居人下。此刻,她看着宫主的眼神肯定就像在看死人。
“观音奴、善孙,给我上!”五拂一声断喝,左右立即闪出两道黑影,将宫主后路封死,又开始了一场恶战。
观音奴也在?我愣住。想起今晚稍早些,她站在门口,一脸冷色:“凌波,你去一趟百芳楼,到行首莺哥房里取一封密报。”
原来,是她救了我,她给我的锦袄还在我身上。那间房里什么也没有,不过是支开我的借口。在混乱中,谁也不会留意一个小小的医官在与不在,是死是活。
心里乱乱纷纷,不知是什么滋味。见四条人影又混成一团,我连忙手脚并用从石缝隙里爬出。打吧打吧,最好把五拂她们带远些,宫主我会记住你的大恩大德的,以后每日三注香为你超度。
黑暗中我也不知道往哪边跑最好,跌了好几个跟头,顾不得敷药爬起来又跑。反正离打斗声越远越好。林间风声依稀,仿佛天地间只余了我一人。
不知跑了多久,我靠着一棵树长舒一口气。今天真是个倒霉的日子。被男人压,被女人赶,连个可以歇息的地都没了。
刚想找个避风的地休息一下,不知从何处伸来一只手,把我嘴巴捂住。我吓得差点”嗷”了一嗓子,脖子上立刻挨上一线冰冷的东西。
“出声就没命!”宫主的声音阴测测从耳后传来。
我的佛祖!我明明是朝另个方向逃命的,宫主怎么会埋伏在这里?这这这……还有没有公理?
“把革囊给我!”
连这都知道?宫主在上,你老人家学的不是武,是算命吧?
“别以为你躲着不出声就可以装乌龟,我老远就闻着你身上的药味。”
哦,原来是狗鼻子起了作用。呃,天地良心,我绝不是在说宫主是狗。
抖抖嗦嗦解下革囊,双手奉上。萧芜一把抓过,熟练的从囊里掏出药瓶,自顾自地抹在伤口上,药粉药膏丝毫不乱。
我悄悄扭过头,正想问两句,萧芜忽然出手如电,点住我身上几处要穴,我立刻变做木头人一个,僵硬立在当场。
冷酷的宫主看都没看我一眼,抓着革囊转身便走。我只听到衣衫在树梢间拂过,悉悉簌簌的如一只大鸟,渐渐远去。
我的佛祖!我那么诚心每天给你烧三注香,不要这么对我!
更倒霉的在后面,五拂带着观音奴和善孙搜寻过来了,远远听得几人的脚步声。很好,但愿观音奴看在往日情分上一剑给我个痛快。
善孙走在最前面,我和他只有一棵树的距离,几乎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他又是个喜欢”浴血”的人,每次都朝人脖子下手,血不喷他个一脸一身的,他就像缺了魂一般不自在。
我只有竭力憋住呼吸,胸口闷得如压了一块巨石,脸都憋青了,手也在微微发抖。贼老天真不公平,我从没杀过一个人,难道就因为我曾是玄武宫中人,就要让我丧命于此?
许是听到了我的咒骂,老天爷勉强抬了抬眼皮。从三人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观音奴”咦”了一声:”银乌刺!”
善孙的剑尖都快擦到我的鼻子,闻讯立刻折身而去。三人几个起落,片刻后山林又恢复了寂静。
这……算是逃出一条命吗?
喂,好歹来个人帮我解开穴道啊!我才不想深更半夜在深山老林里装木头人……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失去知觉的,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周身很温暖,眼前一片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