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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   冬天的夜,月如明镜,华光如水,清光万斛似流银般地倾洒了人间天地,在众人笑语晏晏的脸庞上笼罩出一层幽幽的光泽来,浓浓又浓浓的是那片闪动的瞳孔里,洋溢着化不开的喜悦神色。

      我带着小女孩从供销社里买了东西出来,回到晒谷场里,我为她点燃两支仙女棒,在放入她手中之前叮咛了句:“小心点玩,别燃到了自己。”

      “好!”小女孩很是乖巧地应道,兴奋地接过了仙女棒后,又是蹦又是跳地在我身边打转,用着非常惊叹的语气说:“好多好多漂亮的小星星呀,姐姐你快看!”

      “嗯,我看见了,确实是好漂亮。”我顺着小女孩的话讲道。

      这时,堂弟火眼金睛的跑上来伸手问我要仙女棒,我没给,反倒是拿话来逗他:“怎么,刚才不还说不要我管你吗?那你管我要东西干嘛?”

      堂弟也机灵:“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嘛。”
      “对我来说有差吗?”
      “那我现在给你管行了吧!”
      我不吃他这招,继续逗他:“你不就是看在我手上东西的份上嘛,等拿了东西转身哪还记得我是你的谁噢。“
      “你好样的!你给傻妞不给我!”堂弟不耐激,眼红起来。
      “眼红也没用,谁叫你凶巴巴的不听话。”
      “哼!不给就不给,谁稀罕!”堂弟气胡子瞪眼,可惜他没有胡子。
      堂弟这充满孩子气的话一出,我乐了,继续邪恶的刺激他:“这什么脾气啊,说你两句就这样,不给你是对的。”
      “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堂弟大吼一声,头一低脚一划地气鼓鼓冲了上来。

      看堂弟的样子,他是想用头部来顶我腹部,我自然不会乖乖站着不动,在连续三次灵活地躲避开堂弟公牛形态的攻击后,他更加光火了。

      我越是笑脸盈盈的看着他,堂弟越是生气,撂下一句狠话:“你别横!我有钱,等我买了回来就算你来求着我给你玩都没门,你给我等着!”

      见状,我更加乐了:“那我等着。”见堂弟拔腿就跑又忙张口叫住他:“章世兴你跑什么跑啊,马上给我回来。”
      “干嘛啊你?!”堂弟依旧气鼓鼓地瞪着我,没再往前跨多一步。
      “不是要仙女棒吗?你过来我就给你。”我对堂弟勾勾手指,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迈步跑了过来,领过我给他的仙女棒后,连句谢谢都没有就跑的没影了。

      随即我感觉到了一道视线,眼皮一抬,顺着仙女棒燃烧起的冷焰火里瞧见了找过来的程安知。烟花从他身后升空,爆炸,呈现出朵朵五彩缤纷的花球,明明灭灭的映照着他那张巴掌大的脸孔在绚丽夺目的烟火里失了真。

      这下子,小女孩看见她哥哥就不敢伸手来接我手里持着的仙女棒了,她可怜兮兮地咬着手指头,表现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正焦虑等待着家长来批评。

      我安抚地揉了揉她脑袋:“没事的,你哥哥又不是大灰狼,他吃不了你。”
      程安知来到近前,先是看了我一眼再对小女孩说:“梦梦,我们要回家了。”
      小女孩被程安知拉着不肯走,小手儿紧紧勾住我的尾指不肯松开:“哥哥我要玩,我不要回家!”
      “梦梦你放手,你又开始不听话了。”程安知羞燥地凶了她一句。

      小女孩一被凶,眼泪立马簌簌地滚落下来,用带着哭腔的童音可怜巴巴地叠声向我求救地喊道:“姐姐姐姐……”
      我被小女孩喊得心软软的,就说声:“算了,现在回家除了睡觉还不是睡觉,你妹妹想玩就让她再玩会儿吧。”
      “可是……”
      我打断他的话:“别可是了,开心最重要,难道大过年的你舍得让你妹妹哭哭啼啼的吗?”
      “没……没有,”程安知被我说得脸红了一下下,犹豫地对小女孩说:“这样吧梦梦,就让你再玩会儿,玩玩我们就回家,到时你不能再哭闹了知道吗?”
      “好耶!哥哥哥哥你最好了!”小女孩大声欢呼,抱着我撒娇起来:“姐姐姐姐,我还要玩仙女棒!”
      “好,想玩就玩,多着呢。”我说。
      “那不行。”程安知马上拒绝,羞恼说:“梦梦!我到底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问人拿东西了,你明知道哥哥最讨厌你这样的,你为什么每次都还不听?”
      小女孩委屈的瘪着嘴巴,泪眼汪汪的看着我。
      我自作主张地把点燃了的仙女棒塞到小女孩手里,帮衬了句:“那我自己给的不算吧?”
      “这怎么行!”程安知瞪眼,但不是瞪我。
      “怎么不行?”我习惯性的反问他。
      程安知憋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我,我现在也没有钱能给你。”

      闻言,我撩了他一眼:“你别小气吧啦的,我说了要收你钱了吗?你怎么老爱上赶着还我钱哩?你很有钱是不?用钱来砸我吧,啊?”

      程安知羞惭,但态度坚持:“那也不能白占你便宜,我会都记得的,到时还你。”

      “跟牛似的一根筋,好傻啊你。”说完我连忙捂嘴,差点又忘记了今天不能骂人,但说这话的我完全出自纯粹,绝对没有半分恶意抨击他的意思。

      我补充了句:“上句话暂时收回,留在以后再说你。”
      我这么说他,他也不恼,反倒脸红上了,腼腆得像只鹌鹑。
      我点燃一根仙女棒往他面手里一推:“你也来一根吧。”
      “不不,我不玩。”程安知忙退后了两步,摆手拒绝,嘴里说着谢谢两字。

      “不玩还谢什么谢,”我被他的腼腆样给逗笑了,指着他脸皮说道:“我发现你还挺爱脸红的,比女生都要害羞。”

      程安知脸上刚刚消退的红晕,顿时又涌了上来,眼睛忽闪忽闪地瞄我一眼,还顽强的否认掉:“才没有,我又不是女生。”
      我听了微笑一下,不置可否。
      他也不再言语,两人都沉默下来,习惯性低头就好像成了他的一种保护色。
      我真的很有一股子想叫他把头给抬起来的冲动。
      可一想到我们彼此双方都不熟悉,还陌生的很,除了有一层同学关系之外,平时也没做什么交流。我有什么立场去管人家?又干嘛要把自己整的那么八婆呢?

      仙女棒燃了一根又一根,在燃完第五根仙女棒后,我把视线转投在程安知身上,看见他独自一人坐在草垛子那边望着周边星火闪烁,欢声笑语的他人,显得他是那样的安静,那样的孤单。

      感受是共鸣的,就像六七岁时,曾经的我。
      在当年对待母亲时的那种小心翼翼和加注在心灵上伤害是难以磨灭的了,但这份伤害也会随着成长岁月中的经历逐之淡化。
      而现在的我,不也是正快乐着吗?
      起码我有同学,有朋友,还有家人的爱。
      不像程安知,他得学会自己爱自己,因为他穷的只剩下一颗心了,不能不爱。

      大年初二,金吠报春,亲眷人家去拜年,东家留吃饭、西家排酒筵,直忙到下午近两点钟才把亲戚们给送走。

      父亲跟小叔子拿了辆摩的,他载着母亲,哥哥载我,四人两辆摩的奔着上路去拜年了,到外婆村里已经是薄暮时分。

      自从还算疼爱我的外公去世后的这些年,我一直跟父母亲生活在z市里,中间只在春节回来过两次,却都没来过外婆家拜年,这次来拜年已经是时隔了四年时间了,所以我跟外婆的感情一直是淡淡的,不深切。

      来小舅家做客的人络绎不绝,三两拨人坐在客厅里生疏而又客套的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外婆和舅妈需要招呼众多客人,忙的晕头转向的她们根本就顾不上我们。

      我们都挺自便的,见状,就先去大舅家窜门了。

      小舅也常驻z市,做的生意跟建筑业相关,再具体些我就没太清楚。
      只知道他是个对家庭有责任感和担当的男人,同时又具备了一定的魄力,在他高中毕业后下海经商的这十七八年里,靠着积攒下来的经验和人脉,一步步打拼生根。

      难得的是小舅发迹后,他并未沾染到生意场上商人的那些不良恶习,除了必要的应酬酒局,他做人低调,做事高调,对待家庭始终忠贞如一,是个实打实让人从心里敬佩的真汉子。

      每年春至,小舅必定会开车载着一家子回乡过大年,把z市房子钥匙交给母亲保管,让其代由新年期间帮个忙去打开大门通通风,透透气和祭拜一下关公。

      生意人多少有些迷信,祭拜关公和财神爷什么的已是常态。

      晚饭时间,我跟小哥从旧屋院子里采摘了满满一大桶的新鲜杨桃提了回去,洗净手上桌吃饭,开餐前我没看到大小表妹下楼就餐,开口发问,才知道她们已经被舅妈家那边的亲戚接去那头拜年了。

      母亲与外婆常年不见面,现在好不容易有次机会碰面了,即使促膝长谈一整夜,母女俩人也有着永远道不尽的言语。

      在小舅家过了一夜,到了第二日上午返程,母亲极是舍不得走,被外婆挽留了下来,我自然也是要留下来作陪。
      因此,父亲与哥哥俩人就先开着摩的归家了,后车座上拴着的回礼不比来时的少,尤其占面积的还是那一大箩筐的新鲜杨桃。

      这一待就到了破五那天,与我同年纪小我一个月却高我一个年级的表妹回来了。

      吴佳玲跟我打过招呼后就直奔她二楼的房间,从锁着的抽屉里把所得的红包全部翻出来清点一遍,得出的结论就是她过这个新年拿了两千多的红包。

      吴佳玲跟我小小的炫耀了一下,我真是各种羡慕妒忌恨啊,但羡慕的成分居多。两千元的红包就算在今后十年里,也是一笔很客观的数目了,至少对于我来说,是的。

      过节连着几天吃大鱼大肉的肠胃都该发腻了,这天晚饭后,大家依旧老样子的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唠嗑,边喝茶水解腻,外婆接了个电话,说是家里人打来催着我们该回家了。

      母亲:“今天都催了两次,明天真要回去了,好舍不得你啊妈。”
      外婆笑呵呵:“多打打电话回来跟我聊聊天,妈就满足了,等到时我上去了,我就去看看你。”
      “姐,明早上我开车送你们回去吧。”这时一直沉默坐在沙发边上吸烟,喝普洱的舅舅出声了。
      母亲忙说:“弟你每天这么忙,会不会妨碍到你的事情?”
      小舅:“没事,我得空,不会妨碍。”
      母亲犹豫了一下,说:“还是不用了,我跟小囡能自己坐车回去。”

      小舅妈搭话:“别傻了你,我都坐不惯大巴车,就你这晕车体质能坐得住?到时辛苦的还不是小亦?小女孩哪能照顾得过来,就让阿辉送你和小亦回去好了。”

      舅妈点到了我,又接着说:“春红你没回来的这些年我们也没去过那边拜年,趁着这次机会,我们也顺道去坐坐,你说是吧阿辉?”

      小舅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点点头附和了声:“那就这样决定好了。”
      外婆拍着母亲的手掌心:“听你弟弟的话。”
      母亲:“行吧,都听你们的,麻烦你了弟。”
      小舅妈柳眉一挑,佯怒:“一家人,哪用得上说什么麻烦不麻烦?春红你再这样客气,我可就跟你急眼了啊!”
      “春红你再这样客气,我可就跟你急眼了啊。”小表妹吴佳欣在旁边学舌。
      大表妹抬手就给小表妹后脑勺来了一掌,大姐模样地说教:“好的不学,你尽学坏的,谁教你这样没礼貌的!”
      小表妹控诉:“爸妈奶奶你们看!姐姐她打我!”
      舅妈无情地撩了一眼:“打的没错,该打。”
      外婆也说:“欣欣,你要向你大姐看齐。”
      “我就知道,你们都偏心大姐!”小表妹瞪眼不依。
      “吴佳欣你再敢把眼睛瞪大点,马上就给我去面部思过啊。”小舅不出声则以,一出声就绝对是担任家庭成员里最具分量的人物角色。

      小表妹当下就没敢吱声了,焉头巴脑的耷拉下肩膀被母亲招手唤了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安抚着她那别扭的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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