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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天下第一楼 ...

  •   轻快流畅的笛声在沈家的庭园慢慢开始流转,景泰理了理自己的袍子,就在方才沈襄的位置随意的坐下。起初景泰是没多认真的在欣赏,反倒是认真地将沈家庭院印在脑海,至少这处花园比任何一处的都好,甚至比御花园的更好,因为可以无拘无束、恣意欢笑。
      忽地,一个拔高的叫声让他回头认真去欣赏那对兄妹的表演,原来是夜来喊出声的,不知是否因为发现自己没在认真?
      景泰这才注意沈襄吹奏的曲子,是他从未听过的音律,这是一首不按照正规音律的乐曲,却可听见松风瑟缩,春溜淙潺,而少女的舞姿虽是极好,可是他更多的注意力却是在那首曲子上。

      一曲奏罢,只见兄妹俩深深呼吸几口,完成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啊!
      「真好!真好!」景泰拍拍手,笑着看面前的两人:「沈家不仅花艺了得,连舞艺也是拔尖儿的呢!」
      「王爷过奖了。」后头赶来的沈崔枢连忙行礼,后头的两位孩子头低得快折断脖子似的,前不久不是才理直气壮地和自己对答?
      这两兄妹往后还会给自己不少乐子吧?他终于又找到排遣无聊之时的事情了!
      「沈姑娘让本王想起故人,正是这大好青春之际进入王府,也是当时舞艺一绝的美人儿。」夜来的双颊泛起绯红的云朵,煞是可爱:「难怪皇上欣赏。」
      「请问王爷,这是…?」
      「没什么,皇上也很在意跳祭典舞的女孩是哪位姑娘,毕竟是国家大事。」差一点就说溜嘴了,事情还没完全定案前就先别说了吧!不过琉璃说的对,这女孩绝不是笼中鸟儿。
      转头看向沈襄,那孩子好像一直满紧张的?「沈襄阿,刚刚那一曲是什么名字?」果不其然,沈襄的头弹起来盯着自己看一眼,又瞬即低下去:「回王爷,小的也不清楚。」
      「喔?那是在哪儿学的?」
      「回王爷,是小的自己随意吹奏…」
      「有机会再让本王听听吧!」
      「王爷…小的忘了…」他说的极小声,还略带结巴。
      「那就把他想起来吧!」起身,抬头看看天色,是该回家处理公事了:「本王想要花神祭前就可以拿到曲谱,以便帮你填词。」
      「这…如此随便的作品…」看来似乎连敬语都给忘了。
      阿三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上马车前不忘回头叮嘱:「别让本王好等了,沈襄。」最后两字还刻意压低嗓音,慢两拍的强调一下。
      掀开帘子,看那一家人还在原来位置一动也不动,不禁会心一笑。
      「看来王爷很开心!」阿三在前面哼着小调乐悠悠的说。
      「感觉不差。」今天意外的没把帘子放下,反而想好好感受一下从远处吹来别样清新的气息。

      还没踏入家门,凝重的气息席卷而来,像被好几条粗麻绳仅仅勒着。一下车,就看到桂公公领着一班人站在家门,他们在宫中已经被训练到腰都直不起来了,驼着身子,远看就像一套一个色系的拐杖。
      桂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小厮,并非一般的太监总管那样,所以态度也比其他下人更傲,关于他的流言蜚语也不少,但毕竟是皇上的人,谁也不好多说什么,况且他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也能处理不少事情,就是令人诟病了点儿。
      「王爷~您回来啦!」景泰还未从车里探出头,就听到那拔高八度的尖锐嗓音。
      家里的下人各个面色为难,特别是守门的,面红耳赤,腰骨酥软,棍子都拿不稳。说到底桂公公也是京城名伶出身,人人都说他声音苏媚,但景泰怎么就是习惯不了。
      「桂公公,有事吗?」
      他不屑的撇两眼,大概是因为全皇城就九王爷一人不吃他这套:「皇上晚上请王爷去第一楼作客,说是微服出巡。」
      看来琉璃送烤鸭让宸华开心了,只好『微服出巡』,一饱口福。
      「那还劳烦桂公公走一趟来通知。」冷言冷语的客套话。
      「没事儿的,正好想看看花神祭的情况,毕竟咱家还有一场晚上的表演呢!」
      「我想全京城都会期待的。」
      「不劳王爷费心。」
      「桂公公晚上也会列席?」
      「皇上还留着那番帮ㄚ头在园里打情骂俏的,今晚定是不找咱家了。」真是一语酸得令人牙齿发疼:「没事咱家就告辞了。」行个礼转身就上了大轿子。
      他们走远后阿三忿忿地说:「这桂公公还从没对王爷好脸色的!」还不让人发现的呸了一声: 「琉璃姐姐尤得你嚼舌根!」
      「算了,谁叫皇上那些麻烦的小事都是他处理的,效率高,也够精明。」麻烦的,又不干净的。

      把今天沈崔枢拿来的资料仔细地审视,不意外地看到桂公公的名字在上头,可惜拔掉他就太明显了,桂公公得留着最后处理才行。
      不知不觉就在案头前办公完,天边也渲染昏黄及朱红杂揉的色调,可惜少了琉璃在身边告诉自己晚上是不是好天气。
      只好问问一旁的青松:「你说,晚上是好天气吗?」
      青松随风轻柔摆荡,想来是不错的天气。刚起身又想到什么回头再问问。
      「青松阿青松,你说说,宸华还在气我吗?」追根究底还是介意的。
      这次风儿和青松都很给面子的大力摇摆,想来是老天爷的旨意。看来今天的晚宴可以很尽兴,还可吃到鸭子,更可以见到有位欢乐的孩子!

      第一楼不愧是京城最大酒楼,从吃饭喝酒、歌舞欣赏到博弈娱乐样样都包办了,同时也是来自各地方的权势贵族交换讯息的场所,想在这里找杀手办事也是有的,不过得跟第一楼的主人打好关系才行。
      果然一下车,马上一群第一楼的管事领着向深处走去。穿越繁杂的人群,又弯过几间包厢,走到最深处是一处大包厢,简单雅致的风格,和前厅大相径庭。

      包厢里,宸华搂着琉璃双双坐好在桌前,见景泰来时还调侃道:「终于来啦!可把朕给憋坏了呢!」
      「那只好请皇上下次另请高人来家里送帖子。」
      景泰刻意不挑明,一方面是自觉说出口就脏了嘴,另一方面是不愿当琉璃面前提及那人。
      「皇叔不喜欢,下次就不找就是。」说的一派轻松。
      景泰看了眼琉璃,心疼这丫头受人欺侮,刻意在这时提了点音量,想让皇上也能多想想:「那也别把琉璃压在你那儿了,不然皇城总有一天会流传:皇上与番帮ㄚ头厮混呢!」却没想一回头,眼角瞥见琉璃震了一下,拿在手上的茶也洒到华贵的衣服上,染出褐色的渍样。
      宸华倒也不气,反而嘴角更上扬:「这样啊,皇叔多虑了。」边说边像是安抚似的顺着琉璃的发丝。
      可琉璃似乎无法马上平静下来,双手紧紧握住杯子,低着头,胸膛快速地起伏。
      宸华看着也恼心,不知该怎么化解气氛时,一声声欢愉的锣鼓声响由远而近的朝包厢而来,青年悦耳的歌声彷若早春刚苏醒的鸟儿,令人心情愉悦。
      「小花花~」
      宸华音才刚落,青葱色衣衫的青年唱着歌谣,后头还跟着他最得意的一班人马来为他伴奏。青年看上去像个未成年的孩子,实际早已是独当一面的成年人。
      这曲子是时下最受欢迎的调子之一,讲述主人欢迎客人从远地来赴宴的欣喜之情,原本只是草原民族的一首民谣,经过青年的改编后显得更加欢快了!

      一曲完毕,大家拍手叫好,琉璃浅浅的笑着,可眼里却道尽无数寂寞孤独。
      「谢谢大家~谢谢大家!」少年的眼瞇的像弯月牙儿,比得了甜食的孩童还开心,在他的脸上,好似从未有过忧愁苦闷,世界是如此美丽。
      「朕就知道是我们的小花来了!」
      「皇上万岁,王爷千岁。」
      「平身吧。」
      「谢皇上。」话一说完,就转身扑向琉璃身上:「妹子~」
      想当然尔,宸华醋劲可强了,一手将琉璃拉到怀里:「谁你妹子了!去去去!」
      琉璃也藏得快,立即换上笑脸,轻轻推着眼前的青年:「好哥哥,你就别玩了。」
      「妹子~我今天给的烤鸭好吃不?哥哥我亲手烤的!」
      还没等琉璃开口,宸华抢着先发声:「那真可惜全被朕一人享用完了。」说完不忘舔舔嘴。
      只见小花整个人像个石头杵在一旁,尔后慢慢退了两三步,宛若戏曲动作一般。
      「阿…难得妹子来拿鸭,却是郎有意妹无情阿…阿阿……」
      「好哥哥爱唱戏呢!」琉璃听着听着倒也开心的拍拍手。
      宸华倒是毫不客气地就打断:「别没事就哼上两句!难怪你姥爷最受不了的就是你这小子!」故意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小花让我明天怎么面对左相才好呢?」
      「哼哼!老头才懒得管我!」直挺身子,用力的在自己胸口拍了两下:「我书读得好,唱戏也唱得好,经营店家更是有声有色的!天下第一好男人!」每次最后都一定要加上那么一句。
      「是是…我们天下第一楼楼主,舛花先生。」

      四人就这么有说有笑的,后来饭局快结束时,宸华也难得地靠在景泰身边,小小声的道歉:「朕那天让皇叔心情不好,睡觉时心里闷得发慌,辗转难眠,索性琉璃来了,顺道带了只烤鸭,知道皇叔还垫着朕,心更是揪疼。」
      「没事的,是我没注意到。」
      「朕啊,年纪轻轻的坐上这位置,还是因为有皇叔在。」桌下,轻轻地把手覆在景泰的手背上:「朕常在想,该拿皇叔怎么办才好?」
      景泰心里一震,但表面上仍若无其事地用另一手拍拍宸华:「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是吗?」宸华抬眼一笑,比起桂公公那般妖魅,他的眼眸中看得见千波流转,可尽头却是深不见底的黑潭:「那把皇叔铡了如何?」说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景泰还未有反应,一旁略醉的舛花就冲到宸华面前:「你敢把九王爷给铡了,老子跟你势不两立!」
      「哈哈哈哈哈!」宸华开怀放声大笑,拿起一旁酒杯一饮而尽:「朕哪舍得?皇叔可是朕的心头肉啊!谁动皇叔就是在切朕的心啊!」
      「可这不是皇上下得令?」
      「不行不行!」宸华挥挥手中的空酒杯:「只有朕可以碰皇叔。」说完顺势靠在景泰的胸口上。
      「皇上不愿人动手只好自己切除了。」舛花一定是醉了才会把话接下去。
      宸华又饮尽一杯:「那还得等这块心头肉变成个瘤才切。」语气忽然弱了不少,抬起微醺的脸直盯着景泰:「可等它变成瘤了,朕也病了,切不动了…」
      宸华这话似乎要说给在场所有人听到,证明他心中有多么重视这位皇叔;可景泰却是绷紧的神经,就只因为他太了解眼前这孩子肚子里装得都是什么药。
      舛花看看气氛似乎有点闷,就借酒装疯,拉着宸华说要『吟酒赋诗』,谁没接下诗词谁就要喝一杯,因为舛花唯有这游戏从未输给宸华。

      最后俩人都喝醉了,今天难得是平手。舛花由第一楼的总管送回房,顺便请人通报宫中的公公将皇上带回宫里。虽然夜宿第一楼也可,但一国之君还是少在外面的好,不仅是安全问题,明早还得上朝。
      「朕才没醉呢!」嘴上这么说却是左抱琉璃右拥景泰,分明走不好路。
      「回去就早点休息吧,明天要让人代你早朝或是干脆停一次罢了。」还好最近就是花神祭的事情,该处理的该交代的都一一开始动作了。
      「朕才没那么脆弱…」上轿子前还挣扎着,最后还是乖乖的坐上去:「朕还要完成皇叔的梦想…」
      景泰心里说不上的五味杂陈,摸摸宸华的脸庞后就叮咛下人让皇上早点休息,速速回宫。
      「晚安,宸华。」他忘了有几年没说这句话了,一说上口却是千愁万绪。

      「对了,今天王爷去沈家有见着观音童子吗?」
      说道观音童子,打结的眉头就舒缓开来:「兄妹俩都在,看来今年花神祭会很特别!」景泰这时又想起今早听到的那首不合正规音律的曲调。
      「怎么说呢?」琉璃才刚问,就听见景泰哼出一段小调,很特别,但不是中原音律也不是他们的草原音乐:「王爷在哪儿听来的呢?」
      「是沈襄自己作的呢!」
      「沈公子?」琉璃回想上次的一面之缘,感觉搭不太起来:「而且这首调子不合中原音律,王爷怎么会记着?」她的主子只要听到好的乐曲,读了好的书词,都能深刻的记在脑海中。
      「琉璃不觉得是首好曲子吗?」
      「琉璃才疏学浅,没有能力评判。」
      「直觉就好。」
      「恩…不难听,但不大习惯。」
      景泰莞尔,他明白自己定是对沈襄有兴致才觉得这首曲子很入耳。
      「我跟那孩子要了谱,还说要帮他填词。」景泰转头见到琉璃惊讶的眼神:「没有哪种音乐是绝对的,只要是美好的旋律它都是值得存在的。」
      「王爷说的有理。」琉璃又是顺即恢复平时温和的表情。

      琉璃要离开前,景泰想起今晚的事情,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好主子,即使是下人,也不好在人前说闲话的,于是跟琉璃口头赔个不是。
      「王爷是关心琉璃,没事的。倒是今天琉璃给您见笑了,竟然失态了。」
      「不会,你本就该像个正常的女孩一般拥有自己的情绪的。」
      「那些都是过去了,琉璃很珍惜现在的日子。」
      「可是今天小花唱歌时…」
      琉璃摇摇头,莞尔:「没什么,王爷早点休息。」
      景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安稳,闭上眼,脑海里回荡的尽是宸华的话语及琉璃孤独的眼神。原来他哪边都顾不好,原来他们都早一步想到自己了…

      隔天去找酒醒的舛花,偷偷塞了条手绢,上面是有如刺绣般的文字交杂。
      「是要处理掉这些人是吗?」舛花恢复正经的样子,和昨晚判若两人。
      「麻烦了。」那上面都是昨天沈崔枢给自己的名单,少了几个名字,包括桂公公。
      「虽说江湖人都知道第一楼在作这生意,可实际能与我交情好到干这事情的,也就只有您和皇上了。」
      「大抵也没多少人见过你瑶草的面貌。」
      当舛花和沈崔枢在执行王爷给的任务时,都会以匿名称呼,作为身分上的区隔。舛花名瑶草,而沈崔枢名琪花,相传琪花瑶草乃仙境中的植物,但真正的意思是『不存在的人』。
      舛花把手绢摊开来,快速看了眼又收回衣襟里:「谁让我在做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叹口气,沏上一壶上好的龙井茶。
      「但谁也不会想到第一楼楼主是当今丞相的孙子吧!」
      舛花笑了笑,从第一楼的楼台向外正好可以俯瞰整座京城的样貌:「王爷,即便我整个家族都是皇上的人,我依然是站在您这边的。」背对的方向,景泰看不清楚舛花说这话时是什么样子,但每一次舛花都会这么说。
      「舛花,你不该跳进这锅汤里的。」
      「我和琪花早是锅中料了。」舛花笑的苦涩却豁达,好似早已置身度外。
      「你迟早是要离开这座巨大鸟笼的…就像琉璃一样,你们不属于这里。」
      「王爷…」舛花用双手轻柔的捧住景泰的脸:「要走,就大伙儿一起走。」
      「你知道宸华他…」
      「那您也该知道,我们会用尽各种手段让您先离开。」舛花坚定的说着:「离开他身边,不才是您的愿望吗?」

      舛花把景泰留在第一楼吃午饭,忽地听见外头拌嘴的声音,原来是沈襄和沈夜来这对兄妹,两人又在为了第一楼的烤鸭持不同意见了。
      「话说这次花神祭好好玩吧!是琪花的儿子设计,女儿跳舞。」舛花开心的看着楼下在自家门口斗嘴的兄妹。
      「我想宸华分明是故意找花匠的查,今年又说要再次看到十二花全开的胜景。」
      「哎呀!那不是挺好的?」舛花盯着沈襄快步离去的背影笑了:「只要是有名头的家族继承人,哪个不是被皇上刁难出来的?即便是花匠也不例外。」
      也确实因为这些刁难人的问题,每个家族都具有坚不可摧的实力。
      「小花送我只烤鸭。」
      「给小花匠的?下次直接带他进来吃不就得了!都算我的!」
      「说好了,不准反悔!」青年用点头响应他的问题。

      「王爷要不要陪陪小的去逛逛?」
      「先不了,宸华丢过来的事情还不少。」
      「那我自个儿去晃晃啦!」舛花笑着,把方才的手绢放进一个精致的木匣子中,在藏到阁楼上的夹板之间,动作一气呵成,不看清的人还不会知道他在做什么。

      宸华今天原想再去找观音童子玩玩的,但还是算了,他这几天也该忙得够累人的。慢步晃到紫竹寺,却意外见到观音童子在水池边蹙眉沉思。这次看来是真给他一个大难题,走到身旁都没察觉。
      「沈襄。」
      「王…王爷…!」沈襄一个不稳差点摔进池子里,景泰急忙拉住他的身子。
      「今天敏锐度下降这么多,还是因为不是自己家?」
      「感谢王爷相救。」快速抽回手行礼,却被景泰挡着让他别行礼了:「非也,想事情想得没注意周遭变化。」
      「如何让十二种花同时绽放吗?」
      「那是个大问题,但最苦恼的是要给王爷的谱子。」沈襄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杓,「小的没学过乐理,不知道怎么给王爷写谱…」
      「那你怎么会吹笛吹那么好?」
      「小时候跟着母亲学着学着就会了。」
      景泰默默地又在心里下个决定:要帮沈襄找个音乐夫子。「今晚,我们一起去第一楼吃一餐吧!」
      景泰转头看向沈襄,果不其然的看到沈襄一脸呆滞错愕,真是可爱的表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天下第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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