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截止穷途

10、第十章

　　没再多看，两人很快回了客栈，站在楼梯口道别，然后各回房间。
　　陈东篱有点累，泡了澡就上床睡觉，头一挨枕头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
　　现在几点？她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掀开被子想要起身，清醒一下。腰间用力，她想坐起，却感觉浑身酸软，身体离开床铺没多高，就砰地一声倒了回去。
　　怎么回事？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空气中漂浮着若隐若无的奇怪味道，她仔细闻了闻，皱起眉头。
　　客栈的熏香？可是这都住了几天了，也没发现有这种味道啊，而且这又不是什么香味，如果客栈用这种味道作为熏香招揽客人，一定会被投诉的。可若这说不通，那这又什么？
　　浑身难受，提不起劲，她想是不是自己睡觉姿势不对，大概再睡一觉醒来就没事了。
　　翻了个身，她打算继续睡觉，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到了一丝异样。
　　很难言喻的感觉，说什么也不合适，非要说的话，就只能是直觉。
　　陈东篱其实并不怎么会感觉到直觉之类的东西，通常情况下她都比较迟钝，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事往往要愣一下才来得及反应，很少会有现在这样清晰的感觉。好像要是不做点什么，要是就这么睡过去，一定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情。
　　她还想再纠结一下，可是身体已经懒得去维系她的思维，迅速作出了抉择。
　　翻身一滚，她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从床上翻了下来，几乎是与此同时，一支飞羽无声的没入了她的被子。
　　冷汗瞬间滑了下来，陈东篱打了个哆嗦，完全清醒了，她扫了眼箭飞来的方向，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站起来就想跑开。可是她忘了自己浑身乏力，才迈出一步，膝盖就不受控制的软了，身体的惯性还在，她直接扑倒在地。
　　“铮铮铮！”一排飞羽射到木板的声音，对方不知是从哪里射来的箭，一片黑暗之中居然能够清晰的捕捉到她的身影，那到底是什么人？
　　她浑身都在发抖，可是也不敢犹豫，更不敢站起来继续跑。箭射来的又准又快，她只要一站起来，必定会被射成刺猬。刚才也算走运，摔倒之后还躲过了一次攻击，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她还记得房间的摆设，床的右手边就是桌凳，这种时候也来不及想仔细的方案，她翻身一滚，手拿到凳子，直接往头上扣。
　　没再听到箭射来的声音，陈东篱愣了一下，心道这人是在观察还是怎样，然后就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刚才一直都是远程攻击，现在他看不容易击中，怕是直接过来想要近身干掉她了！
　　这人是谁，又为什么要杀她？！
　　突然想到顾煦扬就住在自己隔壁，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张嘴就要大喊救命。
　　一道白光突然闪过，她大叫一声，拿凳子扔过去，自己翻身滚开，砰地一声就撞到了桌子腿上，接着呯呯几声，桌子上的茶壶杯子什么的全部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虽然没能叫出救命，不过这样发出声音，顾煦扬他们应该也听得到吧？陈东篱疼得缩成一团，可对方似乎全然不惧，凳子被他砍飞，白光闪过，他提剑便刺！
　　“喂喂喂！”他怎么不跑？这不合逻辑！她吓坏了，那刹那只来得及一歪身子，只听“噗”的一声，白光没入她的肩膀，一阵剧痛瞬时传遍四肢百骸，她疼的大叫一声。
　　那人看被她闪过，也没犹豫，刷的抽出来，紧接着就要刺第二下。
　　那阵剧痛除了带来一声惨叫，也让她的意识更清晰敏锐。方才那阵若有若无的味道，恐怕是迷香之类的东西，自己现在浑身酸软不能动弹，恐怕也是那东西的缘故，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在半夜醒过来，这才没被在梦中干掉。而顾煦扬他们迟迟不来，恐怕也是着了他的道！
　　所有的思考都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她才撑起身子，就见白光再次刺来，速度快得她没法反应。
　　“呯！”刺耳的声音骤然响起，一个东西几乎是擦着她的衣服横飞过去，撞歪了势在必得的一击！
　　陈东篱向后摔在地上，同时听见剑锋撕裂空气的声音。
　　“江姑娘！你没事吧！”是顾煦扬！
　　陈东篱浑身一僵，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眼眶一热，泪花瞬间滚落。
　　“没，没事！”她大喊，擦了一把眼泪，看屋子中间白光闪过，金戈相击之声不绝于耳，显然顾煦扬已经和那人打了起来。她忙撑着身子爬起来，踉跄退到边上。
　　肩膀处的伤口此时火辣辣的痛了起来，她低头一看，只看到一片血色，已然染红了半边衣裳。
　　她疼得呲牙咧嘴，觉得现在应该先止血，可是自己的药又不在身上，也撕不开衣襟，只能咬牙扯下腰带，两三下把肩膀绑了起来。那真的很疼，她不敢叫，顾煦扬还和那人斗在一块，她怕引得他分神，只能咬着牙忍耐，头上冷汗涔涔。
　　那两人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她现在在床附近的墙边，根本没法出去。
　　客栈里的人看上去都被放倒了，他们在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外面居然听不到一点儿声音。
　　不能这么干站着，要做点什么来帮忙，她四下里看看，发现了掉在地上的火折子。
　　那凶手视黑暗如无物，而顾煦扬又不是什么暗夜的杀手，黑暗的视野肯定会影响他的发挥。拿起火折子，她颤抖着点亮，然后朝那凶手的位置扔了过去。
　　突然亮起的光芒让两人都有那么一瞬的分神，浑身黑色，过的严严实实的凶手一眼扫过来，而顾煦扬一怔之后马上回神，寒山剑呼啸着刺了过去。那凶手却没看他，身子一闪，陈东篱只觉眼前一花，脖子一凉，一阵风过，有人抓住了她受伤的肩。
　　她疼得叫了一声，脖子上就一疼，低头一瞥，一丝红线淌了下来。
　　顾煦扬接住了快要掉落的火折子，寒山剑锋指着陈东篱，面色阴沉。
　　“放开她。”声音冰冷严酷，透着浓浓的杀气。
　　身后那人摇头，发出了类似笑的声音。
　　“你！”顾煦扬剑眉倒竖，剑锋一抖就想动手，那凶手立刻拉近了手中的刀。看到江聆语脖子上清晰的血痕，他咬牙忍了下来。
　　“你是谁，为何要这么做。”顾煦扬紧盯着他，手中的剑丝毫不敢放松，“若是要江家心法，凭你的身手，怎么都能拿走，为何偏要动手杀她？”
　　凶手不理他，道：“让我走，不然我杀了她。”
　　“哼，这和在下谈条件？”顾煦扬怒极反笑，他挥手，火折子飞出，点燃了墙壁上的蜡烛，室内瞬间亮了起来，“若放你走了，你还是要杀她，你当在下是傻子，好骗的很么。”
　　“你不放我走，我现在就杀了她。”凶手重复，声音淡漠，没有丝毫的起伏。
　　顾煦扬盯着他，那人身手不弱，但比起他还是要差一截，方才是在黑暗中，那人才能与他打的平手，刚才江聆语点起了火折子，再打下去他肯定无路可退，所以才改变主意，拿江聆语来做人质么？他明明就是要杀她，现在又拿她来当自己的护身符，自己也不能就这么让江聆语死了，堂堂寒山剑，阳泽顾煦扬，居然连一个弱女子都保护不了，若是真让她死了，自己以后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江湖？
　　可是现在其他人都被迷药放倒，只有自己一人可以抵抗，虽然自己要技高一筹，可他手上又有江聆语，这情况也是在难解。
　　顾煦扬沉默不语，一双眼却是凌厉非常，那凶手也不急，就这么等着，手中的刀不退不进，恰恰割破她的皮肉。
　　陈东篱快哭了，泪花就在她眼眶里打圈圈，她死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现在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这人是谁，为什么要杀自己？是蔻姬的人吗，还是说，是当时的那个黑衣人？她突然就想起了在蔻姬追杀自己的时候，半途中杀出的黑衣人，后来在顾煦扬出现之时，那人瞬间消失，也不知是什么情况。现在的这个人，莫非就是他？
　　可是不管是与不是，他们要杀自己的原因都不可知，也没办法改变她现在的处境。
　　自己的生死完全取决于顾煦扬和他，如果顾煦扬拒绝，她一定会被瞬间抹脖子，但如果他妥协，自己也活不下去。不，这不是取决于他们，而是必死无疑。
　　陈东篱心里一片绝望，没想到自己逃了这么久，还是逃不掉死亡的结局。早知道的话就不自作主张躲避剧情了，按着剧情走就好，虽然要吃点苦，总比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杀了的好。
　　这种念头浮现一阵，又慢慢消失。她知道的，这只是无奈的自嘲，从这些莫名其妙的要来杀自己的人开始，剧情已经朝着自己无法控制的方向疾驰而去了。
　　顾煦扬依旧沉默，他似乎也想不出什么方法能够让她活下来。
　　或许那个凶手已经志在必得了吧？陈东篱的心里突然燃起一阵怒火，不想让他得逞的念头瞬间就涌了上来。
　　哪怕是死了，也不要让这种家伙得意下去！
　　眼神一冷，她就要朝刀刃冲过去，却听顾煦扬出了声。
　　“在下放你走，但你三日之内不许动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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