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仙纪》喜乔

9、第九章 斗星大陆

　　天气晴朗，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小鸟轻快地穿梭在街头巷尾，争先恐后地展示它们妙曼的身姿和动听的歌喉。柳叶像美人的长发般随风飘扬，散发着夏天阳光的清香。

　　湖上碧波荡漾，朵朵大开的莲花妩媚多姿，交头接耳，好像姑娘们在说着闺房密话。难得夏天有和风阵阵，吹得人沁凉沁凉。拱桥上行人接踵，街道上商铺林立，小贩高声吆喝。吆喝声飘得很远，从热腾腾的包子铺，热闹唱戏的茶楼酒肆，热气萦绕的打铁炉，鎏金缀银的珠宝店，笑语莺莺的暗香阁，唱着歌儿的小姑新鲜的花篮中，还有那锦绣丝绸的轿帘边穿过，飞过高高的琉璃瓦，落到那酒店二楼的雕花窗边。

　　“公子，这个点心很不错，要尝尝吗？”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厮坐在一个一身青藏衣袍打扮的小公子旁边，手中夹了一粉黄的糕点，正细声地询问道。

　　“小桂，够了，到街上走走。”被称为公子的小孩没有理会那块诱人的糕点，一双流光闪异的墨绿色眼睛盯着街上的繁华热闹，他一拍手中鹰击长空图画的折扇，头也不回地说道。

　　“是的，公子。”小厮依言放下糕点，让小二结账。

　　主仆两人从酒店出来，被称为公子的小孩看上去有十四五岁的样貌，却已经蕴藏了通身的贵气和霸气，即使藏在那低沉色调的衣袍下。

　　凌国，果然是物产丰富，土地肥沃之都，市场繁荣，工商发达从此集市可见一斑。这位小公子边走边想着，来凌国之前对它特别不服气，但是现在亲眼所见，不得不承认它具有很强的实力。

　　走着，看见街边卖艺的在表演杂技，又想到前几日觐见凌王时，在殿前比试，自己从株国带来的高手还输了两个回合，那个恨啊！真不能小看了凌国，还有那个狐狸般的凌皇。

　　这个带着异域脸庞特征有着十分深邃五官、碧绿色的眼睛以及雪白肤色的小公子吸引了不少过往行人的目光，夹杂的有小姑娘大妈的欣喜，巡逻官兵的审视，隐藏高手的窥探。他假装没留意所有的一切视线，其实暗暗地也评估着这里的人。

　　脑海中忽地浮现一抹凌厉的眼神，小公子的眉头不知觉地突起，那个凌国的大皇子，凌央，年纪比他还小，却有着剑一般锋利的眼神，而且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让人难以忽略他的存在。而他的兄弟，凌国的二皇子，凌越，似乎更活跃，他笑面虎般的性格跟凌王如出一辙。想着，嘴角又挂起笑来，看来不枉这次凌国之行。真是让人期待个半月后和他们两个在马球场上的比试！一定要让你们瞧瞧我株墨的实力！

　　株墨正沉醉在如何打败凌国皇子的遐想中，这时街道那边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人群都往那边跑去，但因隔远了，看不真切。

　　“公子，那边人多拥挤，还是不要过去了。”小桂劝道。

　　“有热闹，不凑白不凑。”小公子边说边紧跟着人群走过去。

　　“是”小桂倒不烦人，只是小心保护着不让人群太过于接近他的公子。可随着人群越来越多，可活动的地方变窄，当他们想挤进人群看个清楚的时候，忽然一个大汉推了过来，肩膀眼看要碰上公子，小桂闪电般地一个侧身，稍稍使气运力，别人都来不及看发生什么事，那个大汉就跌了一大跤，哎呦哎呦的揉着自己的肩膀叫疼。而株墨却是见怪不怪，没有理会那个大汉而是转头寻找人群的焦点。

　　就在此时，那人群聚集的中心靠近了，看清楚，原来是一排浩浩荡荡的轿子。走在最前边两侧的是两匹高大神气的骏马和俩气宇轩昂的少年，一个骑着棕马，大眼浓眉皮肤黝黑；一个骑着黑马，挺鼻薄唇身材高大。他们似乎也注意到株墨，但视线也没有过多的停留，而是密切注视四周，十分谨慎，手不离剑柄。他们底下是俩侍卫，手上都擎着大“云”字牌。接着是两列拿着杂物鲜花篮子的婢女，她们中间就是一字排开七顶四人抬的轿子，每个轿子旁还有一个身段更出色的婢女服侍，她们一律以纱巾蒙面，但若隐若现的轮廓姿色让人生出更多幻想。队伍的外围和最后还分配着带刀士兵。这样的阵仗真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摆得出来。

　　周围的百姓都忍不住感叹，不要说云府的主子怎么样，就看她们婢女的姿色就不得了了。真是难得可以一次欣赏如此多美丽的云府侍女，她们可都是凌国京城婚嫁市场的香饽饽。这挤破头挤进来看看也值了。

　　“云府？”株墨心里思量，来到这里之后听得最多的凌国百姓讨论的话题，除了凌国皇宫就是被称为凤族的云府。这个称呼的由来是因为凌国自建国以来，就像被下了符咒一般，历代的皇后无一例外全出自云府。刚刚在酒楼还听到旁边桌的在议论他们家的姑娘如何貌美如花多才多艺。而历代的皇后又如何雍容华贵母仪天下。印象尤其深刻的是开国皇后云凝雪和凌国太祖的传奇爱情事迹。

　　“公子，今天是乞巧节，凌国的女子的习俗是每到这个节日都要到化仙谭取水净身，以求仙女们赐巧，又说可防百病。”小桂在旁边低声解释道。

　　株墨听罢，看着小桂笑了笑：“这节你倒比我清楚。化仙谭么，这些闺阁女子可不怕被人瞧了去？”

　　“这个化仙谭是个奇处，它的上源是隐在山洞里，面积不大，水质最清；接着通过地底的天然通道往低处流，最后到山脚的露天水潭。七夕前后一个月，上源山洞都有士兵把守，只给那些有皇家许可的人家进入。云府的女子每年这个时候都是除了皇家外被批准第一批进入的。至于没有许可的百姓只能在山脚的露天水潭取水。”小桂继续解释。

　　“凌国居然有这样的好地方。”株墨听罢，递了个眼色给小桂。

　　“公子，这样不大好吧？如果被发现了？”小桂明白他主子的意思，悄声问道。选择今天去“观光”这个好地方，一不小心就会产生诸多误会。

　　“怕什么，改个装就得了。”株墨不以为然地，回道。

　　于是，两人再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迅速地换了装尾随这浩荡的队伍。

　　与此同时，队伍其中的一顶轿子里面：

　　“冰枝，路程到哪了？”一只娇嫩的小手撩起轿帘的一角，露出小半张，如弯弯月牙般皎洁的瓜子脸。

　　“四小姐，快要到山脚了。”被唤作冰枝的侍女凑近回道。

　　“恩，这大夏天走了那么长的路，大家都累了，还是让大家在山脚下休息一下，你去问问表哥吧。”

　　“是的，小姐。我这就去跟两位管事说一声。”说罢转身往队伍最前方走去。

　　穿着天蓝色长裙的冰枝这转身，长发缠着的那彩带也跟着飘起来，让旁边几个带刀侍卫忍不住跟随她的身影而去。

　　待走到队伍最前面，冰枝依次给马上的两个少年行礼：“杨管事，王管事，”冰枝刚行了礼，马上的两少年急忙落到地来：“冰枝姑娘不必多礼。”那被唤杨管事的少年虚扶了冰枝一把。

　　“是啊，不必多礼！”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笑着摸摸头说道。

　　“冰枝姑娘，不知有何吩咐？”杨管事随即问道。眼睛盯着面前女子，脸上有着可疑的红晕。

　　“四小姐遣婢女来请示两位公子，因为这暑热路长，不如让大家先在前方山脚稍作休息喝口水再继续上山。”冰枝有一把柔和的声音，听在杨奕耳里，就像炎夏里舒爽的风。

　　“我正在想呢！哈哈，慢慢走了这大段路我的里衣都快要湿透了…..”

　　杨奕用手肘撞了一下王武东，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抢了他的话说：“四小姐真是蕙质兰心，温柔体贴。那我们待会就在山脚边稍作休息，只是也不可太耽误时间，我们必须在未时前赶到化仙谭。”

　　“婢女明白，接下来就听两位管事安排，有劳了。”冰枝说罢，又行了一礼，转身往回走。

　　杨奕望着她背影，好一阵出神。

　　“人家都走了，还看。”王武东拍了他肩膀一下，笑他道。

　　杨奕不理他，转而向队伍大声吩咐道：“大家走到前面山脚先休息一下再继续上路。”接着，简洁利落地再跨上马，带领队伍继续往前走。

　　王武东见他不理自己，并不介意，只是嘴里继续嘟囔：“喜欢人家就跟她说嘛，婆婆妈妈的。”说着边也跟着跳上马。

　　“云府的女子，她们的婚姻都不是她们自己可以做主的。”想不到，一上马，冒出杨奕低沉的一句。

　　“杨哥，冰枝姑娘不就是四小姐的婢女吗？四小姐是个好说话的，我想她一定会同意你们的。”王武东也悄声回道。

　　听着，杨奕无奈地笑笑摇了摇头：“四小姐年纪尚小，而冰枝姑娘原是大夫人的侍女，现在还只是她能做主冰枝姑娘的事。”

　　“那倒是麻烦，大夫人似乎跟咱两家的关系不大好呢。”王武东挠头，细声道。

　　杨奕望了他一眼，“不错，你还能看出这一层。”

　　“我人虽然粗心，但人家对我好不好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走了一会，到山脚了。杨奕一摆手，队伍停了下来。

　　“冰枝，我想出去透口气。”四小姐的声音。

　　“好的，请小姐先把斗笠戴上。”冰枝钻进轿子，帮忙整理。

　　“四妹。”四小姐正让冰枝捶捶背，疏落筋骨，这时迎面而来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身段纤细，步履轻盈。头上戴着斗笠，深色的遮盖长沙一直垂到脚膝。从身量看，大概是十四五岁的光景。

　　“三姐姐。”四小姐也迎着上去，两人站着，显出四小姐的娇小。

　　“难得出来一趟，景山真是风景秀丽。”四小姐望望周围，赞道。

　　“是啊，一年就这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地到这郊外来。”

　　四小姐听出里面的幽怨，不想继续谈论，于是转而问道“三姐姐今年绣得是什么呢？好期待啊，这三年都是姐姐拿得第一呢。”

　　“那有什么，四妹肯多花心思的话，早就超过我了。四妹的字写得好，诗作得好，读书又是最用功在我们闺阁中最出色的，这些才真让人佩服。”三小姐望着蓝蓝的天空，轻快飞翔的小鸟，语气羡慕又真诚。

　　“三姐姐过誉了，女子就应像姐姐一般温婉手巧。我那些又如何值得一提，你不见我娘总夸你，要我向你学习。”四小姐看着她的神情，只应道。

　　“是啊，三妹真是我们闺阁中的榜样呢，最乖巧，最温顺，最手巧。连我这做大姐的都惭愧呢。”这时，另一把声音传来。夹杂着笑意。

　　“大姐，二姐，五妹。”原本的两人听见来声，忙转身招呼她们道。

　　“四妹，三妹。”被称二姐的少女迎着走到她们身边，很是亲热地拉起她俩的手。

　　“大姐过誉了，妹妹如何比得过姐姐。”三小姐思量着刚刚大姐的话，接着轻轻说道。

　　“三姐何须谦虚，我们都在猜三姐今年绣得是什么呢。”那五妹笑嘻嘻地，站在她大姐身旁。

　　“我说，我们猜对了也没有用，就以三妹的手艺，我们的都不用拿出来献丑了。”那大姐的语气，带着些揶揄。

　　“大姐可别这样说，妹妹我也只是闲时较多，没事就摆弄摆弄，绣得复杂些罢了。难得承蒙娘娘喜爱。”三小姐不卑不亢地回道。

　　“冰枝，怎么不见若罗和若水呢？”四小姐见气氛有点不对劲，转了话题问道。

　　“回小姐，她俩在轿子里睡着了。”冰枝回道。

　　“怪不得她们，是第一次到化仙谭呢，寅时就要起来，真累坏了。”二小姐说道。

　　“小姐们，时间不早了，该继续上路了。请小姐们回轿吧。”一个侍卫跑了过来。

　　于是一行人继续上路，完全没人留意到跟在队伍后面的株墨和小桂。

　　“云家的女儿真多啊，不是整整七个？”在路边的小路上，一棵高大的枝繁叶茂的大树上，株墨和小桂把刚刚的对话听得一句不漏。

　　“云府现在是云浩川当家，另外还有两个兄弟，两个姐妹。他的二弟云浩峰有两个女儿，就是刚才那个二小姐和她们中排行第六的唤若水的，另外五个都是云浩川的嫡亲女儿，其中刚刚被唤作四小姐的就是正妻柳氏所生的大女儿，名唤若华。柳氏的第二个女儿唤作若罗，是最小的。另外还有他的二姨太所生的两个，大小姐若曼和五小姐若丹，最后是三姨太所生的三小姐若容。”小桂接着她主子的问话，如数家珍的报着云府小姐的关系。

　　“哈哈，小桂，你还真是清楚的很那。”株墨笑着说道。

　　“云府在凌国的地位不同一般，在出发前我就四处打听了。何况听说云府的女儿个个都长得像仙子一般，再加上她们和皇家的关系，本来就是瞩目的焦点，这些基本关系几乎每个凌国人都知道。”小桂也没有花很多功夫，反而是她们如此受到关注让他吃惊不小。

　　“还有，云浩川的三弟是云浩海，话说这个云浩海也有一段传奇，与我们株国也有关系。当年凌国皇帝给他赐婚，但他早已和慕容家的小姐私定终生而不愿从命，之后公然抗婚，一度和慕容小姐私奔。后来被官兵找到，准备处刑，但是不知为何这个处刑后来不了了之，听说是他掌握了一些重要的军事情报让凌国在当年与我们株国的交锋中立于不败。可至于他掌握了什么情报，就是一个秘密，没有人知道。还有听说他十分痴情，就只娶了慕容小姐一人，不像他的大哥云浩川娶了三个，二哥云浩峰也娶了两个。这段故事相当为凌国百姓津津乐道。”小桂继续滔滔不绝，听得株墨一个劲儿的沉思。

　　“云浩川的两个姐妹，姐姐云秀贤，就是当今凌国皇后，她生有一对双胞胎女儿，也就是当今的凌静和凌馨公主。可惜她一直没有龙胎，而让大皇子的娘亲德妃和二皇子四皇子的娘亲良妃，三皇子的娘亲淑妃给削弱了在后宫的地位。还听说凌国皇帝十分宠爱这几位生了龙胎的妃子，而对皇后却十分冷淡。这是云府历代备受宠爱的皇后中，是从来没有过的。”

　　“那就是说，大皇子凌央和二皇子凌越都不是皇后所生的。”株墨比较留意的是有关他的对手的资料。

　　“没错，虽然这几位皇子不是皇后所生，但是他们的地位就如皇后所生的皇子一般，甚至更高，听说凌国皇帝十分喜爱几位皇子，特别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凌国有名的神仙算在他们两个出生的时候为他们算过，说他们是天神下凡，是要来历凡劫的，往后肯定是要造一翻大作为的。”说罢，小桂瞄了瞄他主子。

　　“怎么？你认为我比不过他们？”

　　“当然不是主子，我是在想，主子在出生的时候也曾被算过命，同样说是天神下凡！”

　　“哼，是不是天神下凡，又有什么意义，现在都是人了，现在那俩个家伙会是我的对手。我一定要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认识认识株国的厉害。”

　　小桂轻笑了起来，“主子，你还是第一次承认有人是你的对手呢。”

　　“你想说什么，你想说你主子我太自负了不是？”

　　“不是，我是说主子太可爱了。”小桂说完，立刻闪了。

　　“你这死丫头，敢戏弄你主子了，谁给你这个胆子。”株墨说得很生气地追上去，嘴角却。
　　一直含笑。

　　“呵呵，就是主子。”小桂笑着用轻功飞跑，追上那个浩浩荡荡的队伍。

　　“看来我真是太纵容你们这些一个二个，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株墨同样用轻功追着小桂，十分轻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