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仙纪》喜乔

10、第十章 云府七姐妹

　　过了一阵，到了化仙谭，一些人马守在此处，另外一些继续上山，不一会，来到源头，果然是一处幽深的洞穴。洞口布满了青藤，周围已经守着一些穿盔带甲的皇家侍卫，还有几顶豪华的轿子。

　　杨奕、王武东都下马了，杨奕先迎上去与侍卫寒暄。而王武东则整理云府队伍，把小姐们的轿子停顿好，婢女们服侍小姐们从轿子出来。

　　“楼总兵，辛苦你了！”杨奕正跟一个侍卫打扮的高大青年说话。

　　那唤作楼总兵的只是点了点头，“大公主吩咐过了，如果云府的小姐来了，就让她们进去。”

　　“是的，我这就去请小姐们，有劳楼总兵了。”

　　这边小姐们鱼贯而入，带头是两个举火把的婢女，云府的七位小姐按照年龄顺序一个一个进去，她们被颠簸了这一路，心里都想着能快点泡个澡舒缓筋骨。所以都显得雀跃。那大小姐若曼听说大公主和二公主还有其他一些皇家女儿都在里面了，更是迫不及待想去打个招呼寒暄寒暄。二小姐若棠显示了良好的淑女风范，一一跟杨奕、王武东、楼总兵问候行礼才进去。三小姐若容则显得有点心不在焉的，她的身姿瘦弱高挑，脚步有些虚浮。楼总兵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的身体不好，正想着这么小的年纪不知是哪落了病根，若容就绊了那洞口的青藤一下，眼看直直地要撞到地上去。那楼总兵一直留意着，眼明手快地把她及时捞起来，那动作快得，那婢女们还没惊叫完，她们的三小姐就稳稳地站直了。而刚刚明明揽着她腰的楼总兵现在则是站得远远地，仿佛他刚刚就一直站在那里。三小姐的婢女忙上去扶着她的主子，其他还没进入洞穴的小姐也围上去关心。

　　“三姐姐，你还好吧，有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四小姐若华拉着她的手察看并问道。

　　“四妹妹，没事，挺好的。”若容说得也有些后怕，语调轻轻颤抖着。

　　“没事就好，好再有楼总兵，不然你可伤大了。”若华说道，那一幕她可看得清楚，即使她的视线被黑纱围着，这个楼总兵身手是极好的，也十分有礼节。

　　“小女谢谢楼总兵。”若容似乎还没有回神过来刚刚的一幕。有些抖动地向楼总兵行了个礼。

　　“小姐不用客气。”楼总兵也只是客气地回话。一点别的情绪都看不出。

　　“怎么了？为什么你们还不进去？”这时大小姐若曼和若棠从洞里出来，穿着玫红色裙子的大小姐若曼催促道。

　　正在这边小插曲当时，而那边的树上，株墨和小桂正在商量如何也跟着进去。

　　“主子，我想还是算了吧，里面全都是女的，你这一进去要是被人发现了，你的名声恐怕就毁在凌国了。”小桂劝说道。

　　“你看，我们跟了这一路还没有看见那些云府小姐的真面目，你不想知道她们是否真如人所说那般国色天香吗？”株墨笑道。

　　“可是，可是，”小桂似乎有点词穷。

　　“可是什么？”

　　“可是，主子真的不是为了想偷看人家闺女洗澡才想进去的吗？”小桂鼓起勇气说道。

　　株墨听到这一句，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他摸摸鼻子，干笑，又装作严肃的样子：“放肆！你主子我怎么可能这么下流，美女株国有的是，我还看不够？谁稀罕她们这些还没长大的凌国小女孩。”

　　小桂眯起眼睛看他：“真的吗？皇后娘娘可把严了你身边的女色，主子说看够了？那是皇后娘娘太放松了？回去我跟她禀告去。”听到株墨的说辞，更加肯定了他的狡辩，小桂微微有些生气。

　　株墨一听说皇后娘娘，脸色就稍稍变了变，只是装作不在意：“小桂你说得是哪里话，母后就是天下第一美女，我还看谁呢？”

　　小桂心里笑，果然主子的死穴就是皇后娘娘啊。但面上也是一派恭敬：“主子，我看我们不好进去，这个山洞只有这个洞口，这里的守卫这么森严，刚才你也看见了只有云府小姐和她们的贴身婢女才能进入。”

　　株墨回过神来，收起刚刚的尴尬，转头望了望小桂，淡笑不语。

　　小桂领会，差点想翻白眼，终于还是忍住：“小桂知道了。”他还是要妥协，因为自己很清楚他这个主子的性子，决定了就誓不罢休。

　　小桂仔细地观察了一阵这一行人，选择了七小姐的贴身婢女，她的身段和自己的最相近，另外七小姐是最小的，跟在她身边没有那么容易被识穿。

　　于是小桂以一石子飞速射出，十分精准地打中那婢女的身后衣裙，不一会儿一小片红色在羽白色的衣裙上蔓延开来。她身后有个提篮的侍女看见了那红色，忙在她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那婢女显然是吓得焦急，匆忙向她的小姐回报了几句，就拿着一个包袱往士兵包围外的树林走去。

　　小桂则跟了过去。不一会儿，那婢女回来，衣裙也已换干净。没有人发现不妥。接着，那婢女就跟着七小姐进入了山洞。

　　于是这一行人终于陆陆续续地都进入了洞穴。杨奕心里松了口气，心想这保护千金小姐的任务还真是不是想得那么容易。想着感激地朝楼总兵望去，这楼总兵却不知为何有些失神，呆呆地盯着洞口的青藤。

　　那边株墨微笑起来，心想，小桂，你可要给我好好看清楚啊。

　　小桂扶着七小姐慢慢往洞里走去，洞壁有固定的架子，上面放着已经点燃了火把，墙壁和地面都有些潮湿。隐隐听到流水的声音和女孩子的欢笑声。慢慢走进去，里面是越来越亮了。

　　冰枝和四小姐进到洞里的开阔之处的时候，看到池子周围摆放了像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放在池边灯盏里，把整个洞照得亮晃晃。面对着她们的是一面精致荧光的屏风。从屏风里传来黄莺般的笑声。

　　小桂心想那一定凌国公主了。外面的轿子就是她们的。

　　这时，屏风里传话出来：“云府妹妹，快快下来，这里的水可清凉呢。”这喊得如此豪放的，大家都猜到必是大公主凌静公主。

　　如是大家隔着屏风，给大公主行礼。那边大公主迫不及待地打断：“得了得了，就只姐姐妹妹在这，行礼给谁看呢，你们快快下来才是正经。”

　　大家被她那爽朗的态度给逗笑了，但是规矩还是做全。然后也是按长幼顺序，一个接着一个下水。

　　小桂服侍了七小姐下水后，有模有样地学着之前的婢女那样在她身上撒花瓣。七小姐和六小姐两人年纪相近，都还是孩子，显然对花瓣不感兴趣，对玩水比较上心，两人一进水谭就只顾着互相嬉戏，小桂撒了一会就让停了。小桂这刚停下，那边就人唤她。

　　“小丽，你那是不是还有花瓣哪？我这边花不够呢。”那声音，小桂认出来了，是大小姐云若曼的。“快来快来这，给大公主和二公主放点。”小桂当然知道七小姐的婢女叫小丽，她刚刚在七小姐的身边被唤了几次。

　　小桂低头走了过去，又行了礼。她边放着花，边偷偷瞧了瞧，是两个模子般相像的美丽女孩，想必就是凌国皇后的双胞胎女儿凌静和凌馨公主了。看她们的年纪，应该跟云府大小姐差不多年纪，十七八岁左右。她们两个长得真是一模一样啊，稍圆的脸，水汪汪的眼睛，可以从相貌上分辨她们的可能就是那一左一右长在嘴角的痣吧。再瞄瞄云若曼，也是美人儿一个，鼻子高高眼睛甚是魅惑，她的身材微胖，皮肤像凝脂一般。

　　“姐，我这也不够呢。”这是五小姐云若丹的声音，她和云若曼是同母姐妹。小桂顺着她的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量较小的女孩儿，大概只有十岁，但是脸庞五官都差不多长开了，尖尖的下巴，妩媚的眼。小小年纪却已姿容难掩。

　　“成成，不是还有吗，你拿过去给五小姐吧。”大小姐吩咐道。

　　“是。”小桂向五小姐的方向走了过去，然后把花均匀地洒落到她的身上。小桂的眼睛也没闲着，悄悄地打量其他的女孩。

　　“寻祯，你从渊国来，可以给我们讲讲那里的风俗人情吗？”小桂仔细辨认，这个问话的小姐应该就是二小姐云若棠了。她可能和大小姐差不多年纪，只是皮肤不如大小姐的白。

　　“是啊，我们都很少出远门呢。真难得和妹妹相聚。”这接腔的应该就是四小姐云若华了。小桂一反应过来，心里禁不住啧啧惊叹。这个四小姐当真可以用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来形容，看样子大概十三四岁，她那脸庞，那身段，真是让人一眼难忘。刚刚的大公主二公主，大小姐二小姐和五小姐都算是美女，但比起这个四小姐来，真算不上什么了。小桂心里也没有更好的形容词，正想着如何向主子交差。

　　“不瞒姐姐，寻祯其实也常年呆在深宫，几乎没有出去过，虽说在渊国土生土长，但是对它的风土人情也不大了解。只知道渊国的气候比较差，土地也比较贫瘠。娘亲从凌国过去，一直不能适应那里的环境，身子变得很坏……”那被唤作寻祯的小女孩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父亲两年前已经过身，现在在渊国，就只剩下我和娘亲相依为命了……”说着哽咽起来，一双桃花眼里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小桂看见这个寻祯，手有点抖了。按刚刚她的话，猜测她可能就是云府出嫁给渊国外姓羽亲王的云秀丽的女儿了。看到她，小桂真有点不淡定了，这云府女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啊。一个比一个长得美丽。这个寻祯，可能只有十二岁，可她那五官美得啊，就像天上的繁星一样耀眼。她是凌国和渊国人的混血儿，眼睛深邃，幽幽透着红宝石的光辉，美得让人心颤；鼻子高挺而精巧，肤色跟一般渊国人却很不一样，可能是遗传自她母亲，白得几乎透明，像水晶一般。这个模样，想必不仅在渊国十分稀罕，放之斗星大陆，都是极出挑的。

　　若华见她这样反应，忙拉住她的手，劝慰她道：“寻祯妹妹不要伤心，你不是还有我们这些亲戚姐妹吗？你和姑姑尽可在凌国多留一些日子与我们相聚。这样，相信姑姑她的身体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对啊对啊，凌国的医术比较发达，何况皇宫里聚集了最好的太医，姑姑在太医的照料下一定会好起来的。”若棠也帮腔说道。

　　“寻祯妹妹，今天是个开心的日子，难得我们姐妹可以聊聊天谈谈心，你就不要想那些苦闷烦恼的事了。好好跟你姐妹们相聚才不枉出来这一趟。”那边的凌静公主搭话道。

　　“姐姐，给你，不要伤心。”这边，一个稚嫩的小手把一朵开得正艳的花递到寻祯面前。那花瓣上滴满水珠，红彤彤的颜色非常娇人。

　　而送花的那个女孩只有八岁左右，还胖嘟嘟的脸，粉红粉红的，像一只苹果。大大的眼睛，天真的神情，非常可爱。这个就是小丽的主子七小姐云若罗。小桂对她有从心底里发出的好感。

　　她这一招，让寻祯破涕为笑。

　　“还是我们若罗妹妹会疼人，把我们这些姐姐都比下去了。”这是三小姐云若容的声音，就是刚刚差点摔到地下的那位身子虚弱的小姐。只见她俏眉如柳，眼神如水，脸色如月，薄唇含情。又一位如花貌美。

　　小桂把花撒完，退到一边。心里想这些云府女子比起外面对她们的评价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哎啊，我们的若容妹妹终于回过神来啦，不是一直想着那英俊高大的楼总兵吗？”大小姐若曼见若容说话，迫不及待地笑话她。怪她刚刚没有亲眼看见那一幕，只听后来的描述，总想引当事人说说情况。

　　若容一听楼总兵，有点窘迫，有点害羞，脸色红红的。

　　“看看，若容姐姐脸红了。莫不是真心动了？”若丹也跟着笑起来。

　　“别胡说，我只是感激，哪会存那样的想法。”若容争辩道。

　　“若容妹妹不用害羞，说道这个楼总兵，还真是众宫中少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呢。他长得好不说，年纪轻轻却武功超群，统领大内侍卫，又不喜女色。连我看着都要动心了。”大公主凌静也笑道。

　　“就是啊，若容妹妹真是幸运，得楼总兵英雄救美，真不知羡煞多少女子呢，你看，连我姐姐都嫉妒了。”凌馨公主接腔道。

　　若容听这么一说，脸更是红了，眼睛垂下，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十分惹人怜爱。

　　大家看她的样子，都笑起来了。

　　若华见若容实在是不好意思，于是帮她转了话题：“寻祯，不知除了你和姑姑外，这次从渊国而来的还有哪些人呢？”

　　“我和娘亲是随渊太子的比试队伍一起来的。另外就是些渊国的宫女和麼麼，都是不相熟的。”寻祯回道，“如果这次不是皇上的比试邀请，我和娘亲恐怕还不能回来这一趟呢。”

　　“羽家没有其他人随你们一起来么？”若棠也问道。

　　寻祯摇摇头，“在羽家，我还有两个姨娘，两个哥哥，几个姐妹，但都不亲近。自从父亲过身后，大哥便袭了位。娘亲和我……”寻祯欲言又止，眼眶又红了。

　　若华明白她的境况了，看来她的这个寻祯堂妹在渊国的日子并不好过。

　　若曼看不过这动不动要哭的样子，不想继续这个的话题。于是转而问大公主：“公主，这次的三国皇子在中秋节的比试盛会，不知圣上对观赛人员有没有特别旨意？”

　　显然这个问题更让大家感兴趣。一般凌国有大型的马球赛时，都会安排一些王亲和官员以及他们的女眷去观赛，只是都有名额限制，并且有时有特殊安排。

　　“哈哈，这个我已经问过母后了，母后说这次皇上的意思是观赛没有名额限制没有特殊安排，所有大臣亲王的女眷都可以去观看比试，说这样可以壮大凌国的气势。我想最近就会公布这个消息了。”凌静公主很开心地说道。

　　大家听了，也觉得高兴，姐妹们可以聚在一起玩不说，还可以观看这场十分隆重的三国比试。

　　“那真是太好了！”若曼喜滋滋地说。她已经到适婚年龄了。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身为凤族的女子，她可是骄傲得很，她的夫君一定要很优秀。一定要趁这个机会好好看看。

　　其他女孩也各有心思，大家说说笑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对羽寻祯来说，这样的聚会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不用再面对姨娘们和姐姐们冷嘲热讽，不用害怕哥哥们奇怪又狂热的脸色。在这么多美丽的姐妹包围中，她觉得很安心，她的所谓绝色和这里的姐妹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十分值得稀奇的。特别是若华，她甚至有一种超越了这里所有姐妹的超然气质，让人几乎不敢仰视。这种感觉让她踏实，因为她知道还有这许多人和她一样，她并不是异类。她好想留在凌国，永远不回去了。

　　若华见她呆呆盯着她，以为她还没有从伤心中回神。于是对她温柔一笑，拉起她的手，轻轻拍打着地安慰她。

　　寻祯心里一紧，晶莹的泪滴伴随着绝美的笑容。若华也是一惊，心里想这个从渊国回来的妹妹，将会掀起怎么样的波澜啊。真不知是喜还是悲了。不过，云府的小姐，哪个不是可以预见同样的命运呢？女人，从来只是附属品，就算再美，也逃不过男人的权威束缚。想要有自主权，就必须付出多百倍的努力。

　　潭水清澈，荡漾着少女无数的梦想和渴望。在这花一样的年龄，她们都怀抱着对未来的无限遐想，而她们的命运到底会把她们带到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