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 ...
-
————长安卫府——————
婴儿响亮的啼哭伴着未央宫里传来的捷报搅乱了整个卫府，云舒从早晨开始阵痛，直到傍晚才产下这个孩子，卫青的长子。
霍去病激动地在云舒门前不停的张望，他是在宫里听说龙城大捷的，刘彻立刻召集大臣朝议，他也就得了空，偷偷跑回了家，竟然还比宫中来传话的到的还要早。
卫少儿拉着不让他进去，说血房不祥，等卫君孺出来了再给他往里传话。
这个孩子那样健康，哭声响亮。卫君孺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快来瞧瞧！这小模样可好玩了！”
卫少儿拉着霍去病凑上去，之间襁褓里的孩子红红的，用霍去病的话说，还有点皱巴巴的，长着小嘴，嚎得十分卖力。
“舅舅打了胜仗啦！舅妈知道了吗？”刚出生的表弟并没能吸引他太多注意力，对于霍去病来说，舅舅龙城大捷的消息才是一等一重要事情。
“你这孩子，舅妈刚刚生了小弟弟，哪里有力气听这些，你舅舅要是在家里，肯定也不会那这些去扰她。”卫少儿向来是镇不住霍去病的，时常要抬出卫青来，这臭小子才肯乖乖就范。
“阿青什么时候能回来？这孩子可还等着他取名字呢！”卫少儿接过襁褓，孩子的哭声已经渐渐停歇，砸吧着小嘴，像是要睡着了。
“这哪有准儿啊，不过既然已经报了大捷，也该班师回朝了吧！”
“这一去四五个月，没往家里寄过一封家书，我生去病的时候是被人家抛弃，活该自己受罪，可云舒虽然有丈夫却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难道云舒还能去闹阿青不成？”
屋外卫少儿和卫君孺的谈话，云舒隐约听见，已经报了大捷了么？他果然是要翱翔万里的。自己这些辛苦和战场风霜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请来接生的婆婆还在收拾善后。云舒靠在枕头上，瞧着老妇人收拾着剪刀和各种带血的床褥棉帛。
“婆婆辛苦了一会儿让铃子带您去找我家长姐取些吉利钱。”
她刚刚生产，还十分虚弱，气若游丝，嘴唇泛白。可还没有忘记此时她已经是一位将军的侧室，作为一个官家女子自己该给家族撑的面子，礼数是绝对不能少的。
“夫人何须这么客气，刚刚老婆子都听说了，卫将军龙城大捷，是大大的英雄啊！老婆子能给卫将军的儿子接生是我的福气，怎么还能要钱呢！”
接生婆婆笑得皱纹都挤在了一处，连声推辞，不肯接受云舒的钱财。
“婆婆要是坚决不收，家夫回来才是会怪罪我的，若是婆婆实在不愿收钱财，不如我让下人送些棉帛到婆婆家里？这孩子是将军长子，婆婆收下，也算是给孩子讨个吉利！”
接生婆婆拗不过云舒，半推半就还是接受了礼物，跟着铃子退下去了。云舒这才靠在枕边，感觉困倦袭上身来。这个孩子几乎要了她的半条命。几次疼痛间她都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比之前生卫梦的时候困难了许多。
云舒现在对卫梦的死终于算是有些释怀。这也许是新生命带来的一种魔力吧！新生总是以为着许多东西。特别是对于一个失去过孩子的母亲来说，新生命的到来无意是最好的慰藉。
“快瞧瞧！这才抱出去不一会儿，就闹着要找娘了！”
卫少儿抱着孩子推门而入，怀里的婴儿抽抽搭搭似乎是在酝酿着一场嚎啕大哭。卫少儿把孩子放到云舒身边，云舒侧过身子搂着他。
“平阳公主消息倒是快，这会儿已经差人送来礼物了！”
“平阳公主？”
“是啊，刚刚门房来报说平阳公主府有礼物送过来，我让他们先收起来了。”
“公主给咱们送贺礼，这这不合礼数啊！”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这么问的呀。可人家说了，这礼物主要是庆贺卫将军大胜回朝的。这是大汉的幸事，公主也是为了朝廷百姓高兴，反正宫里自然也要封卫将军，公主就先来做个人情了，毕竟大家曾经也是一家人。只是刚好碰上了公子降生，也就一同贺了。”
云舒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有了数，平阳公主虽不是个贪权的，但是也不是任人摆布的庸人。自打她将卫氏捧出，心里自然有些自己的打算。云舒觉得，平阳公主想要自保平安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太了解她的弟弟了，未央宫里的刘彻最是个六亲不认的主。她毕竟是帝王家的人，不能不为自己安排后路，卫氏便是其中一条。
平阳公主不似云舒，她并不知道卫家将来的命运会如何。这个聪明的女人选择了适时的出手和安静的等待。
卫青现在立下这样的战功，正好证明了她之前的安排没有白费。
一家人，一家人
想来真是讽刺，主子和家奴怎么会是一家人？可她与卫青到底还是成了一家人那时候，自己又在哪里呢？
云舒低垂着眸子，瞧着襁褓里的孩子，心有戚戚。
她不得不承认，她对卫青的感情早已从一开始的仰慕慢慢变成了如今的爱恋。想到卫青将来必定是要
她觉得心如刀绞。
“去病急着怕你不知道，特意嘱咐我进来一定要和你说”
“他已经取得龙城大捷了！”云舒云淡风轻的接过了卫少儿的话茬。眼睛依旧看着襁褓里的孩子。
“你知道啦？！”
“接生的婆婆听说了，刚刚和我说过的。”
“我就说嘛！去病就是瞎着急，你怎么可能还不知道，长安城都快吧这几个字嚼烂了。”
“夫君什么时候能回来？”
“可能过几天就该到长安了吧”
云舒叹了口气，靠回了枕头上，卫少儿将孩子交给了奶娘。吩咐云舒要好好休息。
卫少儿出去的时候，云舒甚至还隐约听到了霍去病问她了些什么。
管它呢！反正目前卫青还在自己身边不是么？在昏睡过去之前，她脑海里只剩下了一句，既来之则安之。
十天之后，长安城入城主干道几乎被围得水泄不通，整个长安城的百姓们几乎都赶来看他们的英雄。
“四路大军啊，李广将军都败了，就这位车骑将军，龙城大捷啊！”
“可不是嘛！这位将军听说才20岁”
“你知道什么，他可是皇帝的小舅子！靠着姐姐的裙腰才进得宫门！”
“什么啊！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他能打胜仗？那可是匈奴人！”
卫青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带领一众将士缓步前行。两边围观百姓熙熙攘攘，一些议论其实早在关外他就已经听说了。
呼衍并没有随军入关。卫青也曾和他说过，这次胜利他功不可没，回到长安陛下必然会加以封赏，他也不用再在关外过那些苦日子。可回应卫青的，只有这个少年人的沉默。以及第二天的不告而别。
赵信是匈奴人，和呼衍比较能沟通，他告诉卫青，呼衍的祖母是大秦一个流浪乐团的舞姬。在月氏国停留表演的时候恰逢匈奴来犯，他的祖母被匈奴人掳走，因为姿色出众被献给了一个小官。那匈奴人强娶了她祖母，之后便有了他母亲。祖母是个厉害的女人，带着年幼的母亲竟然逃到了楼兰。之后母亲嫁给了一个楼兰香料商人，往来汉朝，日子还算平稳，可在他九岁那年，在一次回家的路途之中，家中商队被匈奴劫掠，父母双双而亡。
自此，他流浪诸国，天地为家。为记住父母之仇他改了外祖父的匈奴姓氏，只等着有一天能报此仇。
他说跟着将军能将龙城拿下，他也算是了解了一桩心愿，至于归汉他说，他父母当年到汉朝边郡贩卖香料，也曾遭汉人白眼，因为他的异色双瞳，没少受人指指点点
卫青骑在马背上，这条路向前一直通往未央宫的正门。可是此时他心中却觉得到那未央宫中受何种封赏都不再重要。回身而望，跟着自己出去的一万人马如今却不得尽数而回。
这关外草原沙漠，到底还有多少杀戮悲怆。又有多少呼衍这样四处流浪不知归处的孤人。
快些结束吧，如果自己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快些结束它吧，如果驱逐匈奴人能让诸国平顺，那，自己原以此志奉献余生。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同来望月人何处？风景依稀似去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