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如是我想》云琐青峰

36、尽述前缘（上）

　　四十五

　　“痛痛痛痛～～～”睁开眼睛，星野炤坐起来捶捶因为一个姿势躺卧了一整天而生痛的脊背与脖子。
　　“醒了啊！”佐为指指床头的纸条“三谷留言。”
　　“哦。”星野炤拿过来看看，笑“我又不是饕餮，能吃得完么～～”

　　“因为阿光指责三谷，说你几年都一个样是他的错。”佐为缓缓说道，观察着星野的表情。
　　“哪跟哪～根本不相关。”星野炤失声笑出。
　　“哪是为什么？”
　　“为什么～～”星野炤看看佐为，伸手耙耙头发“别用那种探究的眼神看我。”
　　“嗯～～”

　　看看侧过头去的佐为，浅笑“不是不高兴你问，我还在想佐为这个脑袋里只有围棋的魂到底要什么时间才能发现问题所在呢。”
　　“那可以告诉我吗？”佐为抬目，越看越惊奇于这个数年来一丝不变的清颜浅笑。
　　“可以啊，就算你不问，我也决定在离开日本之前要告诉你的。”星野炤伏在临床的窗台上“毕竟～～你还可以选择。”
　　“选择什么？”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人，竟感觉出有一丝从未在其身上感觉到过的伤感。

　　“以前，有一位精于玉器琢磨的神工在无意之中得到了一块灵玉，只可惜其玉形奇特，二色相杂，难以成器。”星野炤忽视佐为的问题，说起一件看似与之毫不相关的事。佐为并未有要打断的想法，静静的听了下去。

　　“某日，神工的一位挚友前来拜访。二人于谈话间，神工说起了那块玉，其友言也欲看看。因其友痴心于围棋，于过目之后，畅然一笑，说这样的玉色，不正好可用以打磨成一副玉棋么！神工听后，茅塞顿开，挽留其友暂住数日，承诺必让其见识一副绝世罕见的灵棋！果然，七日之后，神工捧出了一副令其友爱不释手的棋子。见其喜爱相状，神工便将此棋赠送给这位朋友。其友便欣喜万分的带回了居所，用其日日与乐于棋艺的朋友对弈切磋，不知疲倦。不用时，便令其门下一学生为之妥善保管，责令其不可大意一丝以出纰漏。

　　此棋虽说二色，却并非是黑白二色，而是以各色的深浅以定黑白。虽也一目了然，但落于棋盘之上时，便见七彩辉芒并存，令无论是奕者还是观者皆啧啧称奇，赞赏不已。
　　全副三百六十一颗，对弈时双方各一百八十颗，余下一颗一直是在另一小盒内保存，并不与其它同处。受命要妥善将其保管的那位学生，见对弈之时皆用不上余下那一颗，但悄悄将其从小盒内拿出来赏玩，但见其深紫为黑，精光内蕴，华润非常，便甚是喜欢，暗暗为其做了一个背托而绳系以为项饰。怎料想到，这紫棋原为这全副棋子精中之精，灵性非常，必需日日纳于神工亲制之蕴灵盒内方可令其不能自行逸走。

　　第二日其师命此学生取棋来与人对奕，棋至之后，只见另三百六十颗二色棋子虽依旧光润，却已神采减半。师惊问紫棋何在，学生惶恐道明紫棋为己贪玩喜爱而做了项饰。于哆嗦之中，取下呈给老师，只见紫棋棋身虽在，却灵性全无，显然已自行而去，难知所踪。其本为全副棋子精中之精，因其离去，故使其它三百六十颗也神采减半。其师震怒，将紫棋掷回于学生手中，当下即将此学生赶出师门。”

　　“阿炤～～”听至此，佐为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

　　“佐为就是那颗紫棋，而我就是那位学生。”星野炤回头看看佐为紫波浅泛的睛光，笑道“当初我只是觉得那颗棋子好漂亮，可又总是被空置盒内，有英才不为所用之感，所以才私自做成项饰，只欲让其他人也见识一下它的光彩而已。”

　　“后来呢？”应该还有后来吧！星野不是与自己再次相逢了么？没想来～～

　　“后来～”星野炤略为自嘲的轻笑两声“后来我不甘心，一心想找回紫棋之精魂以使得老师可以原谅我而得以重立门墙。当时做那个背托时，因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就从原来的蕴灵盒上取下一朵饰花而重铸之，导致紫棋不能全身以逸，留下了无灵之本位棋。有了它，在一定距离之内，凭棋石即应该能感应到它的精魂所在。因为没有棋石相随，紫棋之精是无法切实涉入其它世界的。但最后遍迹古洞遥天也没有找到它，只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而在这个世界来寻觅。至扶桑国时，才发现它原来因其精魂至真至诚，竟自化为人身幼儿，被当时的朝廷官员藤原氏外出偶遇而抱回家收养。

　　我初见时，你已为十岁模样，绝代风华且心地诚直，对围棋的喜爱更是难以言喻，一心欣喜于下棋的感觉。那副样子，确实令我不忍心将你重纳棋内。想来反正已经找了那么久了，不如再等一下吧，再等几年也一样。直至～～直至有一次我外出回到都城后，却发现世上再也没有藤原佐为这个人了。听人谈论，你是因下棋作弊而被赶出都城，最后投水自尽。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一个棋之魂会为了胜负而作弊！看见藤原大人不顾众议而将你之形躯载回都城安葬，但知道你并没有涣散。”星野炤轻执垂于胸前、闪着光彩的紫棋“如果你涣散了，它就会化为碎屑的。只是再也感觉不到你之所在了。”

　　“我隐于一个棋盘之中了。”原来－－竟有这样一个来因～～

　　“嗯。因为你之精魂所化之身的死去，使本性十分虚弱。为了避免涣散，竟然自动找到与围棋有关之物以寄托的，而我也仍在此世界流连未去。但像我那样以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方式的存在是有时限的，二百多年以前也未见到你重现人间，迫不得已，我想同玉所制之棋子或许对你有感召之力，于是在一次老师去仿友时，潜回师门，将其他三百六十颗棋子偷了出来，孤注一掷，先后全部投散人世各地。几十年之后，果然由桑原秀策引得你重新出现－－出现了历史上执黑不败的人。”

　　“你是说虎次郎也是－－－”！
　　“对，他是那数百颗棋子之中最具灵性的棋子之一。”
　　“那阿光－－？”
　　“棋子落世一百年以后，我就再也不能知道它们的轮回所在，也就不能再收回它们了。所以我不知道进藤是不是，但很可能。小川、塔矢父子、绪方、和谷、高永夏－－等等，都有可能是真正的围棋之子。如果他们是，那他们的宿命就是永远也不可能胜过你，但却会因你而光彩倍增。”

　　“嗯～～也就是说在秀策时代，你是有可能把我们全部收回的。”思至此，佐为惊异“那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因为我笨啊！”星野炤摇摇头，笑“居然忘记了在平安时代已经不忍心收回你的情况而将其余三百六十颗先后投于人间，还欲以全盘收回！看着他们在不同的家庭出生、成长，父母对其的喜爱，其对围棋的执着，妻儿老小的和美，才发觉，从脱离我手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拥有了各自的命运而随三业所造以轮回，我已经没有资格去决定他们的命运了。这也许就是老师当初知道紫棋之精不在了时而没有想要去找回的原因。凡事一旦脱离其原轨，新的命运之轨就已产生，再也不可能复还旧位了。”老师就是老师啊，叹息～

　　“再次因秀策而见到你之前，我已经放弃了重回老师门下的想法。因为那时才想起，在原世界，我已经是数罪并犯了，窃取玉棋、擅自离开等等。所以只想等秀策终老以后，便让你回到棋子，然后再作打算。由于千余年来习惯了到处漂泊，所以也只是偶而回京都看看你与秀策。却没想到正当盛年的秀策因感染流行恶疾而突然病逝。待我闻讯赶到京都时，你早已不在。命运总是这样巧合而又令人无可奈何。”星野炤泛起一丝苦笑。

　　总算知道了来因，但是－－“阿炤那时也是近距离观看过‘耳赤之局’吧，为什么我没见过你呢？”
　　“那时的我并不是现在这种体质，有点如同别人看不到你一样，只要我不愿意，你与其他人当时皆不能看见我。”
　　“那为什么现在又变成这种体质了？”投身入轮回了吗？那为何还记得这些事？

　　“我这个身体相当于佐为在平安时代的身体一样，是精魂所化。”星野炤轻举左手，迎向由窗户洒进的阳光。“凡所为生命，或许皆有他的执念，在追寻千年之后，又怎么能甘心放弃！当初的一时童蒙无知之举，也许是成全了你，也许是误了你。看着身上的紫棋越来越暗淡，我已经知道它脱离本位棋的精魂已在渐渐走向独自存在的极限了。我不甘心自己千年的追寻就得到这样一个破碎的结局，也为了免于被追究窃棋等罪责，便于一百年前放弃了回到原本世界的最后时机，化身成了现在这般身形，游走于各国围棋爱好人士之间，无意中便收集了展厅中那些东西。直至约七年前，再次感知到你的出现，便又回到日本，遇到小川。”

　　“那在我与小光在一起时，你来看过我！？”约七年前～～很有这个可能啊！
　　“是的，街头巷尾、棋舍面馆。”星野炤再次轻笑“在你要求去看进藤之前，我所有的假期就都在耗在车上了，所以深恶之。”

　　“所以～～才能在我濒临涣散之时及时的找到我～～”佐为垂目。偶然，必然，其实是一回事吧！在无知者面前就是偶然，在明了者面前即是必然。而面对不同的事相，又可能随时颠倒无明与明了，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沉浮！

　　“嗯。在你与塔矢行洋网络对弈那一局时，棋子突放光彩，但随后却出现细细的几丝裂痕，于是便于那几日内一直跟在你与进藤身后。因为我其他异于常人的能力皆在化为这个身体时耗尽，所以我只能在你濒临涣散之时靠本位棋的感召之力才能让你重回棋内。然后的事－－你就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