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大道》颠倒时光

4、第 4 章

　　4.
　　在LA市区东部的地方有一条街，那是镁光灯和外国游客从来不会光顾的地方。酒瓶破碎后留下的棕色玻璃混合着随处可见的塑料餐盒就像是它的装饰，嚼过的口香糖随意地被黏在墙上，和那些随手的彩色涂鸦一起。街角的角落里站着几个年轻的金发女人，胸几乎和她们的嘴唇一样虚假，化着浓重粗糙的黑色眼妆，时不时吐出一口烟雾，如同蛛网一样缠住过往的行人。
　　Jasper在那里度过了他的青少年时期，和Travis还有Alex一起，在那些沉重的深色砖墙之后。疗养院，那是他们管那座公寓的昵称。七八个和他们几乎差不多的年轻人住在一起，分享着酒精和药物。Jasper到现在还留着当时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几年前的他还是可笑的红发，柔软地垂在眼前，看着比现在的自己要胖那么一点。他的旁边站着和现在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区别的Travis，有些尴尬地对着镜头做出一个不知是应该微笑还是愤怒的表情，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 Alex站在他的另一侧，双臂还并没有任何纹身，一样地瘦小，有些嚣张地笑着露出一个中指。
　　他们平时去隔壁街区的高中上学，但是没有一个人拿到了毕业证书，除此之外快餐店的兼职都用在了食物与□□上。Alex总是能替他们拿到最优质的药物，就像是一种奇怪而畸形的天分。Jasper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下午五点的夕阳顺着窗户渗透进来，这是全天中这座公寓能得到的为数不多的温暖；他随意地躺在Travis的床垫上，Sleeping with Siren的音乐大声地响着，但是没有一个人似乎在意这些。他无声地默念着歌词，嘴唇干燥，眼睛被太阳照射的有些痛，空气中飞舞的灰尘就像是无数星球在他眼前不停地碰撞着，发出剧烈的响声。他从牛仔裤口袋中拿出还剩下的半包白色粉末，随意地用不知道是谁的名片排好之后慢慢吸进去了一行，世界顿时便寂静了下来。
　　一切都在疯狂而顺理成章地进行着，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们发现的那具冰冷的尸体。Jasper现在已经忘记了他的名字，Jack或者Joe. Travis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过多的□□还停留在他僵硬的身体中，四肢滑稽地扭曲着卧倒在浴室旁边，嘴唇干裂，旁边还有一些白色的泡沫。Travis的双手在颤抖，就像他才是那个该死的凶手一样。Jasper和Alex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停地抽烟。再过了一会之后Travis站起身来走回起居室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些草稿和涂鸦，还有几件破旧的格子衬衫。他把他们全部装在背包中，然后将剩下的所有□□都扔进了马桶中。
　　“趁警察来之前赶快离开这里，”Travis对他们说，Alex就像个普通的孩子一样满口脏话大声抗议，直到对方给了他一拳，倒在了那具尸体的旁边，“听着，如果你不想走的话无所谓，别指望我会去监狱里看你，如果不是你给他的□□的话他也许还活着，还他妈的活着！”Travis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紧紧地抓住Alex的衣领就像是要让他窒息一样，“他是你杀的，你没办法逃离这一点，永远。”说完他便狠狠地朝Alex身上啐了一口然后离开了。
　　Jasper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Travis，他感觉对方和Alex就像是两条渐行渐远的铁轨，都朝着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只留下自己站在原地，带着一身的伤痕和发颤的双手，那个无法改变的自己，一直停滞不前。
　　Travis在过了几年之后从Facebook上找到了他，之前那个沉默而愤怒的青年如今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双臂和脖子上布满了复杂的花纹，手指上的字母看着就像几只瞪向他的眼睛。他们如同老友一样随意地交谈着，Travis说自己是个纹身师，Jasper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恭喜；他为Travis送上了一杯又一杯的杜松子酒，直到两个人搀扶着才能离开酒吧。除此之外，没有一个人提起Alex。
　　随后他看着Travis像个愚蠢的高中女生一样面对Lance不知所措，他看着Lance在他的身上留下深浅不一的伤口。直到Travis一个人离开的时候，Jasper才突然发现他又一次见到了对方的背影，瘦削地被淹没在清晨还未散开的浓雾中。
　　无论好坏与否，没有什么能够是永远的，Jasper心想，随意翻开了一本杂志。他耳边是纹身机器的轰鸣声和空调偶尔发出的沉重声响，夏天的洛杉矶几乎就像是一片即将要被蒸发的绿洲，窗外的行人大部分都被强烈的日光遮挡住，只剩下颜色不一的皮肤快速地晃动着，就像是行走的油画布。Jasper嚼着口香糖懒散地从一个客人手中接过信用卡结账，时不时还跟着耳机里的音乐点头。
　　已经结束了旅行的Travis在他的旁边正在给一个墨西哥裔的年轻女孩画图案，Jasper认为蝴蝶和手枪这种搭配已经在上个世纪就过时了，但很显然那位漂亮的顾客品味并不像她的化妆技术一样好。Jasper感觉到自己口袋震动了一下，点开手机之后发现是Blake发来的短信，无非是闲聊的话题，后缀还有俗气的笑脸符号，Jasper抿了抿嘴唇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脸，飞快地回复了什么之后把手机放回了口袋中。
　　坐在沙发上的Lance对着他的笑脸露出了一个奇怪的微笑，皱着眉，染成蓝色的头发被绑成了乱糟糟的马尾辫，也许是为了下一个愚蠢的广告。Travis看到了之后也对他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Jasper感觉有些尴尬，说实话他对于Lance并没有完全释怀，但那并不是他能操心的，Travis似乎觉得一切都没有问题，所以他也没再说什么。
　　他看着Travis在结束绘画之后小声地对着顾客说什么，在对方还在观察图片的时候坐到Lance身边，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小声地叹息着，然后对Lance说了什么，让对方轻声笑了起来，趁别人没注意的时候在Travis嘴角留下一个轻轻的吻。
　　没有什么能够永远，Jasper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感觉心脏有些泛起泡沫，他尽量把视线拉回自己面前的杂志中，My Chemical Romance解散的消息他已经读了不下五遍，图片上Frank和Gerard中间被加上了一条裂缝，就像那些无聊的八卦报纸在报道一对普通情侣的分手一样。
　　因为没有什么能够永远，所以没有什么好羡慕的。

　　TBC

作者有话说

　　一想到MCR的解散心就好痛TAT TAT 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