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大道》颠倒时光

5、第 5 章

　　5.
　　A.
　　Jasper是被隔壁房间的一对情侣争执声吵醒的。
　　他见过自己的邻居，活生生就像是Sid和Nancy的翻版，整天除了在房间中互相拿着针头寻找对方的血管之外就是几乎歇斯底里地争吵。有几次Jasper听到了有东西被摔碎的声音，还有那个黑发年轻女孩的哭声。她问他为什么要离开，用最卑贱的方式恳求他，然后所有声音便就这样消失在虚空中了。这让Jasper想起了自己还年轻的时候，也有这样一个女孩出现过，也许是Jessica或者Juliet，他已经忘记了名字，但仍然记得在阳光下对方的睫毛和金发似乎明亮的就像要燃烧起来一样。她轻轻用手指抚摸过Jasper光裸的胸膛，如同一片柔软的鹅毛。她在他的耳边轻语，声音因为烟草变得沙哑，加州口音特有的上扬语调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个挑逗的问句。
　　那个时候的他忘记了一切的开始，也同时忘记了最后的结束。他不记得自己做过了什么，也可能是做过了太多。那个女孩有一天就这么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仿佛她从来不曾来过一样。
　　Jasper从来没有再见过她。
　　隔壁的争吵暂时停了下来，Jasper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发生了什么。他皱着眉头下床一边给自己点上一根烟一边在冰箱里随便翻找着早餐，但是除了啤酒和几块不知道已经放了多久的面包之外什么都没有。Jasper叹了口气之后便接着躺到了沙发上，任凭正午的阳光斜晒在他的胸口，眼前的烟雾渐渐地与空气融合，随后变成焦油的味道迫不及待地钻进任何棉麻材质的布料中。他突然感觉到了桌子上的手机震了一下，划开之后发现是Blake，Jasper笑了笑，当然永远是Blake.
　　“早上好:)”他和Blake这样像高中生一样互相发短信已经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了，对方似乎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作息，在十二点的时候准时发过来一条带着笑脸后缀的问候。
　　“你也早，伙计。”Jasper叼着还没熄灭的半支烟飞速地回复了他，同时感觉自己有些不能控制地对着屏幕傻笑起来。Blake有的时候会在工作之后到Jasper的酒吧里坐上那么一会，有几次带着朋友，但是更多的是他一个人。每次都是金汤力，不停地续杯直到Jasper终于下班，他们会回到Blake的公寓边吃晚饭边看那些老掉牙的电影直到两个人相互靠着睡着。
　　Jasper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Blake是个好人，也许也会是个很好的男朋友，但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之后的生活。他可以应付毫无止境地调情，却从来没有真正有过一段稳定的感情。
　　对方的短信在过了几分钟之后终于传到了他的手机上，Jasper把烟随便灭在一个马克杯里，“你今天下午会在India吗？”
　　他刚打出来一个Yes之后便删掉了，在过了那么一会之后才回复Blake，这个举动让Jasper在心中骂了自己无数次，就像个处女一样，他对自己说，蠢货。“不去的话Travis会用纹身枪谋杀我的”Jasper轻笑了一下之后摁了发送键，过了几十秒之后得到了对方的答复，“太棒了，还记得之前我说过一直想要个纹身吗？”
　　“我一直以为模特的身体不是自己的。”Jasper在屏幕这头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哦是的，前提是你能给他们带来现金和销量的话:(”Jasper这次真的笑出了声，作为一个已经不那么有名的模特来说Blake表现的并不像一个嫉妒的婊子，这让Jasper感觉心口的一小部分正在柔软地陷下去。他和对方约定好了时间，得到了同样陈腔滥调的笑脸之后锁上了手机屏幕，Jasper冲进浴室洗了个澡，用发胶抓了抓头发，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那件Blood on the Dance Floor乐队背心，然后反复告诉自己一切都很正常，不，他才没有表现的像个刚刚得到喜欢的棒球队队长电话的初中女生。

　　B.
　　“兄弟，你现在就像陷入初恋一样。”Travis一边摘下手套一边对他说，他摘下眼镜之后活动了活动手臂，跌进沙发和Lance中间的空隙中，顺便把腿搭在了对方身上，Lance顺势笑了笑，双手轻轻搭在Travis的大腿上。“他说的没错，你应该照照镜子，我发誓你刚才脸都红了。”
　　“操你们。”Jasper皱着眉合上杂志之后对沙发上的两个人竖了中指，“而且你不应该是有个工作什么的吗？”他这么问那个浅蓝色头发一脸无所谓笑容的人，但是Travis抢先一步回答了他，“Lance下周会去日本，两周？”他转过头问了旁边的人，Lance嚼着口香糖点了点头。
　　“也就意味着我终于能得到两周没有任何恶心的青少年肥皂剧情节的生活了。”
　　“随便你怎么说，小处男。”Lance吻了吻Travis的下颚之后挑衅着回答。
　　“基佬们。”Jasper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在过了半个小时之后Blake终于来到了店里，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分钟但是Jasper现在看起来并不怎么介意。对方穿着一件几乎和他差不多的深蓝色图案背心，反扣着一个棒球帽，黑色的裤子外面露出一串白色的钥匙绑带。他先是笑着和Jasper点了点头，Travis对他露出了一个意义不明的微笑之后便开始询问他想要什么样的纹身。Blake比划着自己右上臂内侧的皮肤似乎说着什么，之后便坐到位置上等着Travis开始草稿图案。
　　“嘿。”Jasper走过去，感觉喉咙有些发紧，对方金棕色的头发似乎柔软得就像还没完全融化的焦糖。
　　“嘿。”Blake笑了笑，Jasper能从他身上闻到熟悉的香水味道，“抱歉这几天我没去酒吧，刚刚接到一个工作。”Jasper几乎是下一秒就摇了摇头表示没关系，然后因为自己的反应尴尬地抿了抿嘴唇。这时候Travis完成了手稿，Jasper看到纸上的猫头鹰图案张着黑白色的翅膀正凶狠地盯着他。
　　“这太酷了，怪不得Jasper说你是最好的。”Blake笑着和Travis碰了碰拳头，然后看着对方将转印油轻轻覆盖在自己皮肤上，随后打开了机器，熟悉的轰鸣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Jasper放下杂志静静地看着原本单调的图案慢慢地被线条填满，就像是相互交缠的藤蔓一样覆盖在Blake的右臂上。对方的拳头微微攥紧，因为针刺的疼痛而轻轻地皱眉。
　　“处男。”Lance打开一罐汽水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轻轻在他耳边说，Jasper发誓他几乎下一秒就要揍上那个混蛋的脸，但他还是忍住了，只是偷偷地伸出左脚绊了对方一下，大半罐饮料差点撒到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之后机器的声音终于停止了，Travis摘下手套和眼镜之后拿出一面镜子给Blake，右臂内侧的猫头鹰一直连接了大臂和小臂之间的空隙，边缘的皮肤还轻微地透着粉红色。
　　“你觉得怎么样？”Blake抬起头问正在一边看着他的Jasper.
　　“很不错，”他笑着说，试图不让自己的手指去触摸那一片已经覆盖上墨水的皮肤。“很适合你，伙计。”
　　“谢谢。”Blake将胶布贴好之后拍了拍Travis的肩膀走到收银台，递给Jasper一张信用卡，他看起来有些忐忑，有几次想张嘴说些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嘿….”在Jasper把收据给他的时候Blake终于抬起头，“我知道这听起来可能有些奇怪，我有一个朋友，好吧，他的名字是Max….Max是个好人，如果是在他清醒的时候，”Jasper奇怪地看着他，似乎想要弄清楚对方到底想要说什么。
　　“操，这听起来更不对了，”Blake低声骂了一句，“总之Max给了我两张Escape the Fate的现场票，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喜欢他们，所以你想和我一起去看看吗？”
　　Jasper笑了，他感觉自己的胃部突然变得温暖了起来，Blake有些尴尬地将双手插在口袋中，“如果你有更好的安排的话也无所谓我就是问一下….”
　　“这是个约会吗？”Jasper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问了出口。Blake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Jasper最熟悉的那种笑容，唇角上扬，金色的胡茬在阳光下看上去有些毛茸茸的。
　　“是的，这他妈当然是个约会。”他笑着回答道。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