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属夏》健忘的蜗牛

10、第 10 章

　　一回到宿舍，多多就迫不及待的把楼梯口狭路相逢事件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告诉了唐慧，晓媛和书燕，然后613寝室便炸开了锅。等我从卫生间洗好澡重新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几个人齐刷刷的睁大她们那充满柔情和魅惑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看着我，一人喊了句夏惟，那口气好像她们和夏惟已经认识了八百年，喊得我在蒸笼般的寝室里打了一个冷战。
　　这一个中午她们都没有睡意，而我却出奇的发困，竟然在他们对夏惟热烈的讨论中睡着了。等我一觉醒来的时候，已是下午三点半。寝室空荡荡的，坐起来，喊了两声，没有人回应我，除了头顶上电风扇呼哧呼哧的喘息。对面的楼层，每个阳台上都慵懒的睡着夏日的阳光，寝室里却暗得什么也看不见，猜不出到底有没有人在，只有阳台上的衣服，在太阳的镁光灯下，光鲜亮丽。就这样长时间凝视着阳台外面目所能及的世界，享受着大脑暂时一片空白什么也忆不起来的宁静。
　　“咚咚咚”三下轻微的敲门声在这一片静默安好中响起，异常突兀。
　　起身，开门。
　　时间像一面镜子轰然倒地，一阵刺耳的坍塌呼啸而过，梦中人惊醒，碎片一地。
　　惊愕之后，恢复平静，侧身，她走进来。
　　我不想对她表示任何的友好，就把席子随意的卷到一边，拖了把椅子给她，我自己就坐在离我最近的唐慧的床上，拿了那把画着喜洋洋的扇子有意无意地扇起来，也不去看她，我怕看了她会忍不住叫她出去。
　　时间像跛了脚一样，在我们之间晃晃荡荡，却又迟迟不肯离开。电风扇在吹，手上扇着扇子，却一丝凉意也没有，反而捏出了一手心的汗，黏糊糊的，真叫人难受。
　　“你怎么没去上课啊？”她终于开了口。
　　“睡过头了。”
　　“哦，”停了一会儿，她又说，“穆楠，我希望你跟尧冰划清界限。”
　　“……好。”我只想她把要说的尽快说完，然后离开。
　　“你很讨厌我吧？”
　　“没有啊。”我略微朝她看了一眼，给这句话增加一点真实性。
　　“我知道我说的话很莫名其妙，但是你知道吗，有时候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前面一句话我能理解，因为也是我的感觉，后面一句我就不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了，但是我也没有让她解释，我依然对她说好。
　　“我现在是真心喜欢尧冰的，所以我不想失去他，你跟他本来就不合适。”
　　“我知道，这不用你说，我不会抢同学的男朋友的。”我讽刺她，心里却在嘲笑自己说话含沙射影，一点也不光明磊落。
　　“尧冰，说他和你没有关系，所以我是公平竞争的。”她澄清道，口气有些激动，显然是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
　　他说和我没关系！心口像被一根针扎了一下。
　　“他说他和我……没关系，他说的？”
　　“是的。”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他今天也说了你是他女朋友，所以我不会跟你争的。你放心，我不会再纠缠他。”
　　“我不希望我们影响到你。”
　　她是指我没有去上课吗？我要不要重复下我只是睡过头了，但是转念一想，这样会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是算了。
　　“好。”
　　“你还是去上课吧。”她说。
　　果然是这样，以为我躲着不见呢。我觉得又滑稽又可笑，但是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越解释越狼狈。
　　“好。”我淡淡的回答她。
　　这样沉默了一会儿，估计她也觉得这氛围很尴尬，于是她站起来跟我告别：“穆楠，那我先走了。”
　　“好的。”我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也站起来，准备送客。
　　走到门边的时候，齐梦然又站住，转过身，对我说：“穆楠，我很嫉妒你，我可能开始并没有带有好意，但是我现在所做的只是维护自己想要拥有的。因为你比我有更多的好的条件，所以我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哦。”我觉得她说的好像意有所指，语气里带着一些歉意，可是我并没有听懂，怔怔的看着她。
　　“再见。”
　　“再见。”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里，我才突然意识到我应该为中午的事情跟她说声抱歉。

　　时间已经过了下午四点，看一眼窗外，有些阳台已经躲开太阳的掌控，看起来柔和多了。我走到镜子前面，看着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的自己，铁灰的脸。我还以为刚才表现的很平静呢，原来这么明显。现在去班上，不就等于承认我没去上课就是因为他们吗？也许在每个人的眼里我现在这幅尊容就是典型的弃妇形象。我久久的看着镜子的自己，脑子里放映的却是中午的那一幕，好像在回忆一场梦。梦中的尧冰如同现实中的他，对我永远都是冷漠，拒绝，偶尔也会有所不同，因为只是偶尔，所以猜不透那是什么意思，以至于心生遐想，最后再破碎，再清醒，再心伤。
　　“尧冰，尧冰，……”
　　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一遍一遍的叫着尧冰，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唯有自己的声音一次一次淹没在闷热的空气里，就像一直以来我跟在他身后，一遍一遍的呼唤他，尧冰，尧冰，呼唤了七年，他也从未有所应答。
　　原来他在和他不在是一样的，原来他一直都不在。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到联系人尧冰，手指久久的停留在上面，这个从未主动打过电话给我，从未主动发过一条短信给我的人，却是我打过的最多，发过的最多的一个人。选择删除，选择确定，选择无力的蹲下，把脸埋在臂弯里，任眼泪肆意的流淌，但愿能够把疼痛一起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