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煜之泪为谁弹》楚之茵

19、一抹艳色~人设图

　　从清凉寺回宫后，嘉敏就一直在纠结，纠结今后该何去何从。虽然她曾经想过，等办完这次的差事就悄悄回宋国去，用时间慢慢忘记李煜，与九重哥重新开始。但是，那时候的她，还一直以为李煜对她好是因为把她当做了娥皇的影子，而今一旦真相大白，她忽然留恋起来，她舍不得这里的一砖一木，舍不得这充斥着他气息的宫殿……
　　可是，若是继续留在这里，赵匡胤会放过她吗？还有李煜，若是知道嘉敏曾背着他做了这么多有害南唐的事，他能原谅她吗？她忽然觉得心好乱，提起笔打算给九重哥写封信述说自己的境况，却写坏了无数张纸仍未把信写成，地上被揉乱的纸团散落一片！
　　“蚕鹃，去给我找件男装，我要出宫！”嘉敏忽然搁了笔，对蚕鹃吩咐道。
　　“啊？郡主这是……要去哪啊？”蚕鹃惴惴地问。
　　“这里太闷了，想去秦淮河散散心！”嘉敏撑着头在书案旁坐下，她头脑确实太乱了，需要出去呼吸清新空气理下思绪。

　　傍晚的秦淮河，华灯初上，星光熠熠，往来游船络绎不绝，不时有歌妓甜美的声音从粉色的船帏里飘出来。
　　嘉敏也雇了一条乌篷船，朦胧灯光下，她玉带束发、身着月白长衫立在船头，往来船只上的人们纷纷投来羡艳的目光，暗暗猜想这是哪一家的贵公子，生得如此风流倜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如此月夜美景，不似春江，却胜似春江呢！”她收起遐思，转身掀帘走进船内，“蚕鹃，茶煮好了吗？”
　　“哎，煮好了，公子！”蚕鹃笑着把茶盏揭开，桂花乌龙茶的芳香刹那四溢开来。
　　“不如我们也去请个歌妓来，不然这么好的茶都浪费了！”嘉敏笑说。
　　恰在这时，船忽然砰然一动，巨大的撞力甩得桌上茶盏摔了一地，嘉敏和蚕鹃也被摔到船壁上，幸好没有受伤。
　　“船家，这是怎么啦？”待蓬船稳了下来，蚕鹃掀开船帘急问。
　　“公子，实在对不起！方才左边一条船超上来抢道，我顺势往右一偏，不小心撞到了后边的另一条船。”这船夫是个实诚人，拱着手不住地对嘉敏作揖。
　　“没关系，大家都没事就好！”嘉敏话音未落，从后边的船上忽传来一阵叫骂声，“你们怎么开船的？不长眼睛啊？”
　　“谁不长眼睛了！”蚕鹃气不过，一步冲到船尾叫道，“谁叫你们开船离得那么近的！自己不会开还骂别人，活该！”
　　“哟！这是谁家的小厮，这么嚣张！”方才骂人的壮汉抡起袖子，露出一副凶煞相，“你当家的是谁，叫他出来跟老子说话！”
　　“我当家的才没空理你这种俗人呢！”蚕鹃也双手叉腰，不甘示弱。
　　“蚕鹃，少说两句！”嘉敏在船里边提醒她，可是她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听到。
　　“他奶奶的，这么没教养！”那壮汉明显被蚕鹃惹怒了，“快叫你当家的出来赔不是，我们家的官爷，可不是好惹的！”
　　“你……”蚕鹃正要骂回去，嘉敏走了出来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再惹事。

　　“这位大哥，方才我们的船不小心撞到你们，实在不是故意的，还望你见谅！”嘉敏对他露出抱歉的微笑。
　　“跟我说没用，上船跟我家官爷说去！”壮汉见来人竟是一个风度少年，语气也不自觉缓了半拍，“方才你们的船，震得我家官爷差点摔倒，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嘉敏面露难色，思索了片刻，终于把心一横，踏上那条船道，“那就烦您带道了！”
　　许多年后，当嘉敏回忆起今晚的遭遇，她仍不得其解——当初踏上那条船的一步，是对？是错？人世间的因缘就是这么巧妙，一步踏出去，竟牵涉到今后的诸多分分合合，可是这一步究竟是对是错，谁又能说得清？

　　壮汉掀开帏帘，船内耀眼的灯光射得嘉敏差点睁不开眼睛。伫了片刻抬起头来，只见船内有五六个宾客对坐两旁，均是身姿挺拔，貌似习武之人。而正前方那位壮汉提到的“官爷”，竟是个英俊的年轻人，生得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一点也不像嘉敏方才想象的凶神恶煞。
　　而对面这位年轻人看到嘉敏，也是一愣。从没见过生得如此俊秀雅致的少年，一颦一眸都散发着卓然韵味。他露出微笑，站起来欠身道，“我部下生性莽撞，方才若是出口伤到了你，还望见谅！”
　　“官爷，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那壮汉插嘴进来道，“明明是他们有错在先，还口出狂言……”
　　“尤一凯！”眼前这位年轻人面色忽转，冷冷喝住他。
　　“我看这事不如这样……”座下一名客人端着酒杯笑道，“人常言，不打不相识，这位公子不如与我家官爷喝个三杯，一来算作道歉，二来也算交个朋友！”
　　“这……”嘉敏酒量不好，一抬眼看到他们喝的还是烈酒，心凉了半截。
　　“要不然这样，”眼前那年轻人见嘉敏面露难色，提议道，“不如你我二人对棋一局，我若胜了，这罚酒，你非喝不可。我若输了，这件事就算扯平，你看如何？”
　　尤一凯等人心知他们的官爷精通兵法，棋术更是一流，于是叉起手来笑等嘉敏的回答。
　　嘉敏自幼随母亲研习棋术，不说一流，也算是精湛。眼前这形势，容不得她选择，只好点点头默许，打算冒险一试。
　　那年轻人见嘉敏答应了，含笑坐下身来。嘉敏这才发现他面前的棋盘摔落在地，黑黑白白的棋子散得满地都是，想来方才确实撞得他们不轻，不禁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在他对面坐下。

　　傍晚的秦淮河灯火阑珊，风吹起船帏茜色的纱帘，秀美的“少年”与英俊的“官爷”举棋对弈，一个手托着下颔，一个凝眉若有所思。
　　这局棋下得不分伯仲，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那“官爷”终于渐渐占了上风。尤一凯等人面露喜色，暗想他们的官爷棋术果然高超。
　　嘉敏咬着樱唇，娥眉蹙得越来越紧，想到输了这盘棋要喝三杯烈酒，胃就隐隐的难受。对面的年轻人端起茶盏，正要喝口茶放松下情绪，忽然手不自主地停了下来，笑容渐渐凝固……他看到嘉敏领口下，依稀有一抹艳色，原来……眼前的翩翩少年，竟是一个女子？
　　“啪！”一声轻响惊动他回神，是嘉敏落棋的声音。他看着这盘即将得胜的棋，忽然思绪纷乱。方才嘉敏咬唇蹙眉的神情浮现在眼前，而眼前人儿，他却不敢再细看！
　　“啪！”又一声轻响，是他落棋的声音，座中宾客愣了半晌，尤一凯最先叫出声来，“官爷，您这步棋，走错了呀！”
　　“君子出棋，不可翻悔！”嘉敏露出开心的微笑。本以为要输了，却没想打对方大意错棋，终于给了她反胜之机。
　　“哎，真是走错了！”那年轻人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苦笑，“我愿赌服输，公子请继续！”
　　有了这一招可乘之机，嘉敏逐渐占据上风，她的白棋步步紧逼，不一会终于将对方的黑棋团团围住，杀了个旗开得胜。
　　“公子好棋术，我甘拜下风。”年轻人抬起头来，拱手作拜。
　　“要不是我家官爷不小心走错了那一步，才不会输给你呢！”尤一凯忍不住悻悻道。
　　“一凯，观棋不语真君子！”年轻人转头数落他，面色凶煞的尤一凯在他面前竟乖得像个孩子，赶紧低下头来。
　　“其实官爷您的棋术才真是了得！”嘉敏笑着说，“今天我赢了这局，实属侥幸！”
　　这时蚕鹃在一旁插话道，“这位官爷，既然我家公子赢了这局棋，你是不是该言而守信，放我们走了呢？”
　　“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年轻人含笑道，“今日若有为难公子之处，还请海涵，现在天色已晚，二位还请走好。”
　　“谢过！”嘉敏朝他点点头，转身欲走出船外，这时年轻人忽叫住他道，“公子！”
　　“什么事？”嘉敏蓦然回眸。
　　“不知何日再逢其兴，能邀公子再战一局？”他望着她，曼声轻问。
　　“若是有缘，必会再见！”嘉敏朝他微微一笑，转身走入月色里……

　　回宫的路上，嘉敏倚着车壁，暗自回忆着今天的偶遇。“那一步棋，他真是不小心走错了，还是……故意让的我？”想到这她不禁摇了摇头，“没道理啊！我与他萍水相逢，他怎么会故意让给我呢？”她闭上眼帘斜靠壁枕躺下，暗道自己想得太多。
　　回府的路上，英俊的“官爷”提缰策马，暗自回忆着今晚见到的那位女子。不知为什么，当见到“他”面露难色时，他就有种想要帮“他”的冲动；而当他发现“他”其实是女儿身时，他竟有种小小的喜悦感。
　　那一刻她蓦然回眸，美得仿佛桃花盛开！“若是有缘，必会再见。”她清泉般的声音回荡在心里，竟让他有种从未体验过的幸福感觉……
　　策马走了一会，终于回到府邸。年轻的“官爷”步下马来，披着月色走进门去。那朱红的大门旁插着一面帅旗，上面赫然一个“林”字，在月光下格外醒目，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林仁肇出场了，太兴奋了！转个圈^_^
（话说写到这里男二才出现，我滴文真的是慢热了么？好吧……附上林仁肇人设图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