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圣受》御笑无常

9、妖颜惑众

　　去乾清殿的路上有几个老臣走的晃晃悠悠，见到黎碹，远远的就打招呼，却并不亲和，毕恭毕敬的样子，就算还看不清脸面，也知道那些是当初尽忠的太子党，如皇帝陛下的宠臣。
　　走近一看，却又发现了几张生鲜的面孔，这些都是今后的敌人，黎碹暗暗记下了。
　　还未走近，丝竹之声已然声声入耳。并不等太监通报便跨进了那朱红的大门，微微做了揖，便叫嚷道：“皇兄，我来领赏来了。”
　　右边的宰相气的手抖，上嘴唇挂着的花白胡子一翘一翘，眼睛铜铃似的瞪着黎碹。愤愤的叫道：“放肆，皇上面前，哪容你这边胡闹。”
　　“本王堂堂一个亲王，虽然品阶低于太宰你，但说到底也是皇亲国戚，还不至你来指手画脚。再说，今天可是皇上写了亲手的手谕‘请’了我来。反正你也早是看我不顺眼，不如您跟皇上请上一道旨，把我贬出京城不是更好。”冷哼一声，双手怀抱起来：“你该知道，我还巴不得呢。”那个请字说的格外重音，他想离开京城也是众所周知，因为有损皇帝威严，任谁也不能表明了说。而他却偏要说出来，就在他那个时时变脸的皇帝哥哥的眼下表现出不肯吃一点点亏的小性子。他偏是要这般傲气，冷眼看着朝堂上的那些老臣们对他的大不敬窃窃私语。
　　“你……”气的语塞，宰相的胡子被呼出的愤火气焰几乎烧着。
　　突然觉得好笑，若真说黎真是为了保全皇位而装傻充愣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那他黎碹也不正是如此，装做无理取闹自恃高贵目中无人的样子，只为求取自己的安宁，当别人都以为他谁也看不入眼而轻视他的时候，才用这样的态度查找真正的忠诚。
　　“无妨无妨”黎真的笑声很是明朗，伸手在龙椅上轻轻掸了掸，才又说道：“朕便是喜欢老八这不羁的性子，说话虽然不大中听，但到底是因为他的直性子。”这话分明是说给宰相听的，分分明明是对黎碹的维护。
　　这样大的场合，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的皇帝都没说什么，他又哪那么不识趣，左也不讨好，右也不讨好，以一对二的自己找苦头吃。只听那个花白胡子的老头冷冷哼了一声，拂袖转头，侧对着黎碹。
　　抛了个‘你可还满意’的眼神给黎碹，黎真的笑容里竟有些得意洋洋的味道：“赏赐是应了你的，自然是不会少，只消你呆到大宴结束，去朕的书房拿去。”
　　拱了拱手，黎碹只挑了左边第一排剩下的那个位置坐了下去。偏头看向殿外，刻意的回避着黎真的眼神。他讨厌他的目光，总是像在挖他的心思，带着一丝只有他能看出的分分饥渴索求。自从感觉到这种目光，黎碹始终是想不明白，黎真的一切都是优于他的，包括连他都控制在黎真的手里，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为之渴求的东西。
　　“你刚刚做的过了些。”正巧丞相坐在黎真的右侧，黎碹的举动全都落入了他那个老丈人的眼里。语气低是低些，但并不算太生气。
　　“泰山教训的是。”黎碹低声应到。眼前这个老人，是他唯一敬重的人了。虽然就是这个老人一心想要把他推上皇帝之位，但也是他，在多年的争斗中保全了他，并且对他这个对皇帝之位没有任何妄想的人诸多宽容。这个老人，并非是对控制一个傀儡皇帝不动心，但便是在这心中意之中，他也是存了一份让自己的女儿女婿不再被人欺压的美好愿望。但，这个愿望，只要有黎真在，便永远无法实现。
　　“唉，算了，皇帝还算容得下你。我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下次说话可得谨慎些。你该知道，马上就快入秋了，无论一点点小动静，田野里的小动物可都是会一惊一乍的。若是不小心遇上一条毒蛇，可是没准会反咬你一口。”
　　“是。”这点他清楚，自然也是有把握拿捏的住分寸的。
　　堂上是重臣们介绍自己带来贺礼里面包含的那份心意，黎碹和孙丞相都知道这里人多眼杂，多说无益，话头点到这里，便慢慢停了下来。
　　茶是好茶，孙丞相喝的直咋嘴，含了满口品了好一会突然又开口问：“玉蓉呢？马上便开宴了，为何不见她来？”
　　眉头微皱，黎碹低声回答：“皇兄恩准，让人护卫着玉蓉在宅子里歇下了。”
　　孙丞相是个聪明人，话说到这他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眉头微皱，只是思量了一下，便喃喃的自答：“也好，玉蓉这样的身子，在家里呆着，避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她，对孩子都好。”叫宫人提了茶壶过来，又给自己斟了一杯。
　　黎碹一落座，便和孙丞相一直低语，虽然接受着一个个的朝臣的恭贺，黎真却对窃窃私语的这对更加在意，在意到必须出言制止。
　　“孙卿与八弟可是在讨论什么好事，何以说的这样忘我？”黎真的嘴角带着一抹虚假的笑意，侧头看着他们。
　　“皇兄可真会说笑。”黎碹扬起眼角看他，也不站身，只是回答：“臣弟和泰山只不过在说玉蓉的事情。泰山平日为朝廷效劳，诛多事宜，两府之间少有走动，如今玉蓉已经怀孕七月余，行动起居多有不便，偏偏她又思念父亲，整夜里的默默流泪。我的府衙如今进出多有不便，我便和泰山商量着，同跟皇兄求个恩典，让玉蓉的母亲去小住几日，好讨得她的欢心，以慰相思之苦。”这话虽然不是什么真话，但也不算什么假话。
　　孙丞相在一旁，站起身低低的附和着：“这不关王爷的事，是老臣是思女心切，才会这开口多问了几句，坏了皇上的规矩。”
　　“不过后面我是在询问王爷，老臣备下的那份薄礼该如何呈上才能讨得皇上一点半点的欢心。必竟，王爷一向深得皇上荣宠，该是最知圣上心意的。只是臣有罪，为了讨您的欢心，竟私自揣测圣意。望皇上恕罪。”
　　黎碹暗笑：不愧是孙老头，一个话头，便将前面的话题转了出去。
　　扬扬眉角，黎真笑道：“哦？既是为了讨朕欢心，又何罪之有！朕正想着丞相早早的落了座，既没有送贺礼也没有说贺词，原是为了将礼物如何送上有别的打算呢。”
　　伸手去够几上的那杯茶，早有一旁的大太监替他拿了过来，黎真伸手接了，浅浅的呷了口茶，兴致盎然的问道：“爱卿准备的是什么贺礼，快快拿来联瞧瞧。”
　　“本来老臣想最后才献礼的，但始终是觉得不合适，适才老臣才找到的王爷做了商量，虽然不是什么珍奇的玩业，但出现在这种场合终是不合适。更适宜等宴会结束，皇上独自欣赏。”
　　孙丞相的笑容很有点献媚的感觉，让人浮想联翩。
　　“你倒勾起了朕的好奇之心，什么好东西快快拿上来好让众大臣们也好好见识见识。”
　　“可是皇上……”
　　话还没说完，便被黎真打断了，黎真一脸的不乐，语气便也强硬了许多：“孙卿，你难道是打算抗旨不尊？”
　　要的便是这个效果，孙丞相虽然是摆着诚惶诚恐的脸，边喃喃的念叨着：“老臣不敢，老臣不敢。”一边拍了拍手掌。便听到精钢的镯子碰撞的声音，遥遥传来。
　　黎碹突然想看黎真的表情，仔细的一抬眼这才注意到，他真的是好久没有看过皇帝的那张脸了。不知什么时候，皇帝留起了胡子，比起刚刚登基时老成可靠的多，至少，再也不是一个能轻易控制在手里的傀儡模样。默默的看了宰相一眼，黎碹暗忖，现在的皇帝，定然是再也难以控制了，想必，这一点，那个幕后，也该发觉了。想来，他被皇帝如此严密的监控起来，也不过就是这半年的事情。果然是因为黎真已经摆脱了控制，能威胁他帝王之位的，便就剩下他一人而以，所以才费尽了心思，将他控制起来吗？为何不找个方法杀死他，这样不是来的更多爽快？便只是为了怕人猜测落了杀害亲兄弟的口实？
　　不知不觉的想了太多，回过了神来只发现那钢镯碰撞的声音越走越近。所有人都朝着殿门的方向看去。看着孙丞相带着明显笑意的脸，黎碹也不由好奇了起来——那到底，是件什么样的贺礼？

作者有话说

　　没有存文了，几年了已经，再起笔，各种不想写，各种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