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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妖颜惑众 ...

  •   轿子虽稳,却远不如骑马来的快,黎碹在轿子里闷的昏昏沉沉。
      乎的想起前几日曾接到四哥的问候信,里面用极其平淡的口气说一切安好,又说云贵的山水秀丽如仙境,还打着哈哈让他这个安京王有了空,带着妻儿老小一同前去见识见识。那字迹之间,满满的都是没落。
      先王驾崩之时,仅仅只有三子一女封了封地嫁娶离宫。虽是在先帝未死之前,一直对太子大加扶持,但除少数几个死忠于先帝的老臣子外,太子的势力却一直不见长。太子虽是愚钝,倒也不是不争气,而让他差点丢了帝位的,却是有了个精了过头的母亲。
      这皇帝位置来的不容易,要扫除眼中之钉的动作便做的急迫不堪,新帝上任不过一月,所有王子便整个封了亲王的闲职,远远的发出京去了。独独留下了黎碹安置在京中,逃不出皇帝的眼。
      想到此处,黎碹微微的笑。他本没是没有夺帝之心,但是无奈他身后的关系却把他推到了风尖浪头。除太子之外的皇子内室本不该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出身,不想他在娶到玉蓉后的三年内,他的岳父大人却因为修堤赈灾几次立下了功汗马劳,在先帝死前的前一年,得到了能和兼了太师职位的宰相些许抗衡的丞相之力。让那个得到了皇帝之位的黎真和她的母亲把他试为眼中深钉,连发往边疆,清清闲闲的过他的亲王生活都不可能。
      本以为日子就能这么过下去了,可惜太后野心太大,儿子当上了皇帝还觉得不够,一心只想独罢江山,却不想得罪的人太多,竟不知道被谁下了无法查证的慢性毒药,死于后宫之中。
      太后死了,那几个忠于先帝的老臣却硬是死命的将岌岌可危的帝位顶了下来,可谁都知道,人老终会死,更何况,他们为这事已经得罪了不少的人,那几个老头活不了个几年,几年之后,黎真的帝位,还有谁能保?可是那黎真却真是不争气,不仅母亲没有引起他半分悲痛,反倒痴迷起仙修及饲养些小巧的玩业来。
      那些个玩业不是其它,便是些只有十多岁的男童,十来个的一起,由手下的人在四处寻了,在初次入宫后便会在刚刚入夜的那阵子剥去衣衫,洗的白白净净之后由毛毯裹着送到黎真的寝宫里,由着蒙眼的帝王摸,摸着哪个便是哪个,从此如同宠物一般圈养在后宫之中,享尽荣华,却也知了自由。
      黎碹轻笑,现下想来,也不知道他这个皇兄是真的确有颗看的深远的七窍玲珑心,还是真的歪打正着。他这么修仙宠男霍乱皇朝,倒成了朝堂之上有心之人可以利用的傀儡皇帝。毕竟换个王朝立个新帝还需要弄个口号,而同样是傀儡,更改的只不过是背后的那个人。于是,这明晃晃的帝位之争,在不知觉中变成暗地里的权臣之争。黎真这岌岌可危的帝位,也在无形之中保了下来。
      多年以来,他本没有抱过争帝之心,也便从没有好好想过这其中的名堂。如今坐在了轿上,困闲之余,倒是把这些事情给理了个清。一时之间,只是隐隐觉得,他那个向来被人认为愚钝的哥哥似乎早就已经看透了一切。从先皇还在世时,便以那颗七窍玲珑的心看到了现在。只是那些时候,他仍是困兽,所以示人以弱,将自己藏的很深?
      正这么想着,又觉得不对。如果这般想,那么为何连年龄尚不足的皇子都送去了封地,而他却被软禁在了这里?如果仅仅是碍于他背后无意之间形成的强大势力,只为将他当做人质才留在京中。那么将他远远的送到边疆也可以做到,就像四哥那样。只怕不只四哥,那出去的几个兄弟都不掌握在他的手中。
      “王爷,到了。”轿外有声音传来,低低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忠厚老实。
      整整衣杉,黎碹打着哈欠坐轿上缩下来,斜着眼皮打量那个躬着身子请他下轿的那个人。指节凸出,上身微长,下身粗状,四方的脸型,粗眉小眼,一个随处都能见着的大众模样,偏偏高高的颊骨尖却斜飞入耳尖,是个天生就是穷苦出力人物的命格,倒是个纯正的忠厚老实像。如今到达这四品大内待卫的官职,也算是走到头了。只是,这等人物,虽是平常,就连练个普通的功夫也得精心的花上大量的时间,但却都是实打实一步一坑功夫底子。一但出头,不仅是个不好对付的钢铁战士,而且那对主子的忠良定就不能以忠而定论了,那只能称之为愚。无论什么,都无法使之改变,无法为其它任何人所用。
      这该是黎真的亲信,用这么些时间当然不会只培养出这么一个。如此看来,倒真无法说这个皇帝是真痴还是假傻了。
      哈欠打的眼泪花都快冒出来了,黎碹似笑非笑的问道:“这位倒是眼生的很,我怎么不知道皇室里面出现了你这么个人物。”
      那人抿抿嘴,头也不抬,只是淡淡答道:“王爷向来和皇上生份,对来宫里的事一向抵触,哪里会在意我们这些在屋外边伺候的小人物。”
      这可是话柄子,若真的精明的皇帝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来?自该是如他的面像一般,平凡的滴水不露。
      黎碹的眼睛微微一眯,觉得这事似乎好像在突然脱离了他设想好的轨道,越发让人值得玩味,有意思了起来。
      “哦?你是在说我跟皇兄的关系不好?”
      那人微怔,低声答道:“卑职不敢。”
      “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的身子依旧躬着,语气不卑不亢:“卑职李感先。”
      “李感先?”黎碹反问。
      “卑职在。”
      “哦,是你。”黎碹恍然大悟:“我说呢,这名字听着的些耳熟。好像刚刚圣旨里面有提过。”
      “承蒙圣恩。”
      那人的回答一板一眼,黎碹却是越发觉得有趣,在这利欲薰臭了人心的皇宫里,这种人物的存在,着实不易。
      俯下身凑近李感先的耳朵耳语,黎碹低低促促的笑声就让人觉得他心里一定是在打鬼主意:“要不我也帮你也请道旨?”声音微顿:“比如封个赏什么的?”又是玩味似的停顿:“或者你个自由自在的身,好回家娶娶媳妇种种田什么的?”
      这变化实在太大,李感先觉得本来就不怎么好使的脑子一下子就变的不知道如何反应了起来,这本是好事,可是偏偏他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呐呐的说道:“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黎碹还在笑:“你得罪了皇上最疼爱的弟弟,当然得请个旨,请皇兄将这个不知死活口不择言的脑袋给我拧下来。”
      只是说完,便转身就走。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叫做李感先的男人面如死灰。
      他并非真的是想要这个人的命。如此这般发难,只是一个下马威,只不过想给这些人后面的那个人知道。他——黎碹,并非只是个纸糊的老虎。既然有意在这皇权之路上将他拉下水,逃不掉,也躲不开。那么,就休怪他就算是个纸老虎,也会有吃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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